【啧啧啧,孽缘啊】
如果说出这句话的是小芥川,那她只会想要揉一揉他软乎乎的脑袋。
但现在说出这句台词的是mafia的祸犬,于是小鸟游结奈只是平静的转过身去,就收获了对方一个冷冽的问句。
“这个女人是谁?”
“干部的行踪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我的私生活更是。”
自从芥川露面的瞬间,太宰治脸上的表情就无法用冷淡来形容,向来清爽的嗓音也压低了声线,显得压迫而毋庸置疑。
芥川有些惊慌:“在下没有这个……”
但太宰治已经转过身去,笑眯眯的问:“想吃什么口味?”
所以说。
这样的训犬方式也难怪芥川一脸牙都要咬碎的愤恨姿态啊。
就算是将锋芒收于刀鞘,也有更好的办法吧,太宰?
“蟹肉、草莓、再加一个豆沙。”
小鸟游结奈这样对欢呼着“果然我们心有灵犀呢小姐”的太宰治说着,又向他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太宰治:“什么?”
小鸟游结奈:“换零钱。”
暂时打发走三步一回头、并且对芥川威胁着“你要是敢乱动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你”的太宰治。
小鸟游结奈并不回头。
“我要是你的话,一定不会这样莽撞。”
罗生门的尖刃抵在她纤细的颈侧,不过一指的距离,带着来自地狱的浓重血腥。
小鸟游结奈却像是并未察觉,甚至缓缓转过身去,看向那个拧着眉头、一脸杀意的少年。
“太宰先生从未因为女人而忘记任务!”芥川咬紧后槽牙。
“那你现在看到了。”小鸟游结奈向他微笑。
“你!”
“你知道吗,芥川君,我不久前也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孩子,内心纤细、说话不坦诚、会因为小事而纠结、想要他人认可。”
“在下不是!……”
“再过不久,你就能像太宰说的那样,成为mafia最强的异能者了吧。”
她并无所谓自己抛出了怎样的一个炸弹。
只是向那个一脸震惊又难以置信的少年弯了弯眼睛:“所以现在,和我做一个交易如何……”
于是三分钟后,气喘吁吁赶来的太宰治,就看到小小的缘结神坐在店铺门前的台阶上等他。
下巴抵着膝盖,眼睫微微垂下,一副乖巧的不像话的模样。
“和芥川说了什么?”
他知道小缘结神有话要对芥川讲,于是顺势离开,但那小子暴力又死脑筋,他难免会担心。
“让他好好学习,听师父的话。”
于是小鸟游结奈握住太宰治递出的手,站起身来,又递给他一个热乎乎的可乐饼。
“给,是蟹肉的。”
“诶——人家好感动!所以小姐是什么口味?”
“草莓哦。”
“那豆沙呢?”
“emmm,被妥善处理掉了哦~”
*
街道后,小巷内。
芥川龙之介手里捏着人生的第一个豆沙味的可乐饼,陷入沉思。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这可是令太宰都极为认可的可乐饼哦,更何况花的还是太宰的钱,不吃的话太过浪费了吧?』
自说自话的就把东西塞给他,可恶!
“哥哥,回家吗?”银从他的身后走来,“你手上是什么?”
“……没什么。”芥川看向手边的垃圾桶,眉头紧皱。
“既然丢掉的话,不如给我吧?”
“啊……嗯……”
而罪魁祸首并不知道,此刻芥川龙之介经历过怎样的天人交战,以至于递出可乐饼的时候,内心都在滴血。
事实上,她和织田作正一左一右站在病床前。
观察对象则是比病号不知道活跃多少倍的太宰治。
“从表面来看脏器没有受伤,伤口也已经全部结痂,应该用不了一周就能痊愈。”
即使再过淡定,织田作的内心也难免遭到波动。
他真心实意的感慨道,“你还真是生命力顽强。”
织田作不知道桃丹的存在。
在他看来,太宰治就像是被砍了十刀八刀还能变态生长的小强,活跃程度实在超出他的认知。
与之相比,小鸟游结奈就要显得淡定得多。
她看着沾着血迹,又或者是咖啡、咖喱污渍的绷带,表示:“最好还是换一下药吧。”
“啊,是有些脏,还是因为吃饭不老实吧。”
“肩膀那里都裹着绷带,太宰,你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说起来你要是去参加FFO或者射击类的游戏,一定能躺赢吧?这样活跃的生命力。”
……
“等等!你们两位能不要像研究手术台上的尸体一样研究我吗?”
纵使脸皮厚如太宰治,被两人这样围观,也难免不自在的扯过床单,意图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
“织田作也就算了!小姐就不能再害羞一点嘛?!”
他气鼓鼓的嘟着嘴,简直像炸了毛的河豚。
于是小鸟游结奈戳了戳他的脸颊,又戳了戳,河豚宰有骨气的翻了个面,表示不想理她。
小鸟游结奈弯了弯眼睛:“比起害羞这种事,你的健康才更为重要吧?”
心中倒数三秒,裹成蚕宝宝的小河豚就一扭一扭的转过身来,鸢紫色的眼睛自黑色的卷发间别扭的看向她。
“真的嘛?”
“真的。”
“没有骗人家嘛?”
“没有哦。”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织田作扶额。
片刻,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边打开手里的医用酒精,一边说道:“既然太宰的伤快痊愈,那么过两天你们就可以搬走。”
语气寻常的像在问中午的咖喱里加鸡肉还是牛肉。
即使知道这不过是游戏中的四年前。
温馨的日常也终归会有结束的时候。
但这样的话从织田作的嘴里说出来,对太宰治来说,一定会心情格外复杂吧。
小鸟游结奈这样想着,就听到耳畔传来太宰治爽朗的嗓音:“好的,这段时间承蒙您关照了。”
他没有想方设法的留下来,因为织田作向来是决定做了什么就不会更改的人。
他也并没有像四年前一样,因为人生第一次交到朋友的喜悦,而自顾自的放任着织田作失去退路,接受他的邀请,来到港口mafia。
“真的没关系吗?”现在搬走的话,真的会形同陌路了哦。
小鸟游结奈用眼神询问。
太宰治只是侧头笑了笑:“不能太过娇惯啦~”
织田作处理伤口的动作迅速而熟练。
拆掉绷带、伤口消毒、再重新帮上绷带,不过二十分钟。
处理完毕后,他下意识摸出烟盒,发现已经空了,便准备丢进垃圾桶。
“偶尔一次也无所谓吧,又或者说,要不是我还没有成年,也想尝试一下香烟的味道呢~”
太宰治说道。
“辛辣、又苦又涩,对你这种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
织田作叹了一口气,“不要对什么东西都好奇。”
太宰治没有说话。
厨房里传来水龙头“哗哗”的声响,是小鸟游结奈在清洗手上的血迹和药水。
太宰治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轻声开口。
“织田作?”
织田作有些疑惑:“嗯?”
太宰治低头,看向手腕上黑色的字符,8530万。
他说:“明天的社火,一起去看吧。”
*
祭典的社火大多相似。
从鸟居到神社前沿的青石路上排开长长的摊点,人们穿着浴衣穿行其中,期待着作为压轴出场的神乐舞,祈求平安顺遂。
小鸟游结奈站在鸟居下,看着面前人流如潮,不由感叹:“好热闹。”
就是当初缘结神社被传成愿望神社的时候,人流量也没有这里的一半那么多。
“打气球、捞金鱼、再去买一份章鱼烧……”
太宰治掰着指头数着要进行的流程1234,一边催促着织田作快一点,一边牵住小鸟游结奈的手向前走去。
“不用担心,有我在。”
神社之中,一天前带给她的那种阴郁感已经消失。
与之相对的,是那种隐隐的、似乎在被注视,却又无从察觉的被偷窥感。
【真是狼入虎口呢~】新系统嘲弄着她的送货上门。
小鸟游结奈却笑「戏台子已经搭好,无人登场又算是怎么回事」
她回想着乱步的话,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座白塔。
和王城里的那一座一样,悬空在建筑之上。
但那一座是水中的倒影,这一座,也不知道该怎样触发。
这样思索着,脚步难免慢下来,牵着她手的太宰治就扭过头,向她眨了眨眼睛:“休息时间就不要考虑其他事情啦——看,捞金鱼!”
说起来,这也是祭典里常有的项目。
五彩的金鱼被放养在巨大的浅水池中,而捕捞它们的,不过是用竹圈沾了一层米纸做成的网兜。
米纸沾到水就容易破漏。
需要考验玩家的眼力和腕力。
小鸟游结奈有耐心,下手也稳,只是手腕羸弱,不足以支撑她保持同样的动作太久。
水池里有一尾黑色的小金鱼,尾巴上带了一圈金边。
只是动作活跃,游的也快,有不少人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拿下,反而被甩了一脸水,只好悻悻的转移目标。
只有她一直没有放弃。
“小姐想要哪一条?”
太宰治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下巴抵在膝头,乖乖巧巧的蹲在她身侧。
他今天十分难得的穿着一件靛青的和服。
这样老成的颜色在他身上并没有显得黯淡沉重,反而衬得他带着一种近乎忧郁的脆弱。
日色西斜。
他侧着头看向她,脑袋上斜扣着一个狐狸面具,额前的碎发自面具的缝隙里簌簌落下。
于是那只鸢紫色的眼睛就浸在黄昏日色里,温暖的不像话。
“既然不说的话,那我就自己来猜咯?”
这样说着,他凑近了去看,于是清冽的雪松气息便掠过小鸟游结奈的鼻尖。
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下一刻,那带着冰泉气味的雪松香气又拢过她的手腕,微微弯腰,几乎将她整个纳入怀中一般。
紧接着手腕带着她的一沉、一转。
水花掠过指尖。
那尾黑色的小金鱼已然落入碗中。
于是太宰治笑:“看。”
就在这时,远处的人群突然沸腾起来。
“喂!百鬼巡游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