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

    “为什么?”瘦瘦惊恐地大喊道,脸色苍白,“为什么是莉莉?为什么神秘人还活着?”

    她没有半点发问的意思,只是绝望地用指甲抓挠着自己的脸颊,划出道道血痕。科狄莉亚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邓布利多配合地治好了伤口。

    “什么时候的事?”即使并不清楚“魂器”到底是什么,科狄莉亚也能够意识到情况的严峻。莉莉仍旧在大地上行走这件事同样没有带给她丝毫慰藉,只要一想到伏地魔的灵魂很可能躲在莉莉的身体里,透过她的眼睛窥伺这个世界,她就发自内心地感到恶心。

    瘦瘦在科狄莉亚的怀里颤抖着,后者不得不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规律地拍拍她的手臂。如同溺水的人抱住一截浮木,瘦瘦紧紧地抓着科狄莉亚,发出断续的呜咽。科狄莉亚暗自感激,就像她的情绪也在瘦瘦的泪水中被释放了。

    “我很难告诉你确切的时间。”邓布利多将魔杖收了起来,再看向科狄莉亚时,已经恢复了她最为熟悉的那种严肃又平静的眼神。这种眼神在战争期间多次安抚了凤凰社成员的心,大家都如此相信:只要邓布利多在,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攻克的。科狄莉亚也是如此。

    “伏地魔生前所用的最后一个咒语不是索命咒,而是一种没人能懂的咒语,这个事实曾困扰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两年前经人提醒,我才想到从龙语入手。”科狄莉亚很好奇那个人会是谁,但这并不是话题的重点,她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邓布利多继续说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分解咒语成分也仍旧是个难题,我不得不写信请教罗马尼亚的古龙学者,在她的帮助下,我弄清了组成咒语的大部分词源,其中就包括你所知的‘复苏’和‘同调’。”

    “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伏地魔尚且存活于人世,但另有两个疑问仍旧困扰着我。第一个问题,如你所见,咒语里仍旧有一个成分我无法理解。”邓布利多的喉咙抖动着发出一阵像是气音的浑浊呼喊,科狄莉亚瞬间便意识到那是“魂器”,“而第二个问题则是,如果伏地魔对自己用出了足以死而复生的咒语,并逃离了现场,那他为何要把魔杖留在原地,以至于被我收走。你要知道,科狄莉亚,在不清楚原理的前提之下,像我这样愚钝的老人很难扭转思维,发现他其实对莉莉而非自己施下了咒语。”

    “但你最终还是发现了。”科狄莉亚坦白道,“那个音节代表‘魂器’——我想你一定知道那是什么。”

    “是的。我就不问你为什么会知道了,好吗?如果你愿意,可以之后再告诉我。”

    “我不知道魂器是什么,我只是看到过这个名字……它应该是一种古老的魔法,因为巨龙的语言里也有对应的单词。”

    邓布利多装作没有看到科狄莉亚眼神的闪躲,宽容地笑了笑:“魂器是这样一种邪恶的东西,一旦将自己的灵魂分裂,将碎片放入其中,就能在魂器不毁的情况下长久地活下去。而我在去年巧合之下意识到,伏地魔很有可能为自己制造了多个魂器,于是一切关于‘最后的咒语’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那时你才意识到伏地魔很可能把……把……制成了魂器?”

    “原谅一个垂暮的老人吧,科狄莉亚。”

    “我没有那个意——”

    “我没有指责你,亲爱的。”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她,“那之后的事你也能想到了,我想办法验证了单词的语义(说到这儿时,他对科狄莉亚眨了眨眼),又去了一趟戈德里克山谷,发现莉莉的坟墓虽然外观完好,内部却空空如也。”

    科狄莉亚没有心思接下邓布利多的暗示,只是不断反驳自己内心出现的可能性——如果醒来的是莉莉呢?她清楚这是纯粹的侥幸,如果真的是莉莉,她一定会来见邓布利多,就像科狄莉亚一样。但感性仍旧期望着莉莉的复生,她甚至为莉莉编好了故事,以解释她的迟迟不出面。

    体内的热度又变为一种灼烧般的刺痛,她的灵魂似乎分裂成了两片,一片无望地祈祷着,另一片控制她的身体,冷静地说了下去:“除了现在办公室里的三个人,还有谁知道这个消息?”

    “没有了。”邓布利多说,取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晰一些,“验证语义也需要一些时日。事实上,我刚从戈德里克山谷回来,就连校董会的来信都没来得及看呢。”

    “我们得——得告诉魔法部!”瘦瘦突然说。

    “……没错。”科狄莉亚被瘦瘦的声音唤醒。她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确保自己不再被妄想困扰:“伏地魔身上一定出现了某些异常——或者是极度的虚弱,或者是身体的不配合——使得他不敢贸然现身。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他东山再起。”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正打算给福吉写一封信,你瞧,我的羽毛笔还放在墨水瓶里呢。”邓布利多把那只浸满墨水的羽毛抽出来,对它施了一个“清理一新”,又将它放回瓶子,“对了,对了。也该告诉我们可靠的朋友们,你觉得呢?”

    “我不介意让其他人都知道我回来了。”科狄莉亚浅浅地勾起一个微笑,想到彼得、小天狼星和莱姆斯。

    “我这就写信——噢,看来已经是早晨了。”邓布利多惊讶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他看上去倒是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一晚没睡的样子,“能拜托你把小天狼星为科狄莉亚带过来吗,瘦瘦?我再请其他的家养小精灵去联系莱姆斯。当然,请他们吃过早餐再来。”

    瘦瘦不太情愿地瘪着嘴,不舍地看向科狄莉亚。

    “他知道怎么进入学校,”科狄莉亚用商量的语气说,“你给他留一张字条就回来,好不好?”

    “我知道你们想避开我私下说点什么。”瘦瘦说,从科狄莉亚的怀里跳下去,又用力地抱了她一下,“我不会介意——我们是朋友。”

    “我羞愧万分,瘦瘦。”邓布利多微微俯身以向她致意,“我只有几句话想要说,给我们十分钟时间,好吗?”

    “当然,邓布利多校长。”瘦瘦用围裙擦干眼泪,又理好衣角,充满尊严地说。她没有鞠躬,迅速离开了。

    如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而邓布利多只是静静地看着科狄莉亚,等待房间中轻薄的喜悦渐渐沉底。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科狄莉亚的面容之上,就像是即将发出一声叹息,可那叹息却迟迟没有落地。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科狄莉亚。”他最终说。

    “沃夫林的魔法基本规则第一条,我明白。”科狄莉亚平静地说,“我从没有忘记。”

    “有对应的反咒吗?”他又问。

    “啊……那很困难。”她别开视线,看到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福克斯。它定定地看着她,两滴晶莹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很难杀死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除非她的灵魂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这个咒语是不可逆的。”她放轻了声音,生怕打扰福克斯的眼泪。

    “我很遗憾,孩子。”邓布利多的眼睛里再次闪过泪光,这一次,他放任泪水在自己沟壑纵横的脸上流淌,“那不是我希望的结局——不是任何人希望的。那也不应该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科狄莉亚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蛮不在乎:“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们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那声叹息从未发出,却又像是早已消失在空气里。科狄莉亚蜷缩在高背椅里,闭上眼睛,将思绪转向别处,不再交流。莉莉那双碧绿的眼睛在她的脑海之中徘徊不去,如今却像是梦魇。她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莉莉时会做出什么……她也不想知道。过去已经变成苍白的回忆,她不愿意表现得太放不下,难过和内疚只好对内消化,慢慢地自我燃烧。

    瘦瘦很快就回到了校长办公室。她告诉邓布利多,已经给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各自留好了字条,便回到了科狄莉亚身边。邓布利多点头向她道谢,想要在等待的时间里给福吉写一封信,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羽毛笔。墨水汇聚在笔尖,在信纸上留下难看的墨点,他凝视片刻,将它丢进了篝火堆。他还发现自己早已拆开了校董会的来信,看上去他似乎曾想要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仍旧被回忆捕获,不得不宣告失败。他集中注意力看了看手中的信纸,发现是一封学生家长指责神奇生物伤人的投诉信,落款是卢修斯·马尔福。

    “愚蠢。”他平静地说,把它放到一边,又抽出一张白净的信纸,在抬头写下“尊敬的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部长”。

    他伸手去蘸墨水,发现福克斯正注视着他,已经停止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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