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楚殷下地铁的时候天色还是灰蒙蒙的。

    她出了站,迎头吹来一阵冽冽冷风,顿时一个激灵。

    裹紧大衣外套,楚殷抬脚往前走,很快就在约定好的地点看到招手的王老,旁边谢阜城还有另外几个经常一起下棋的熟面孔。

    他们都笑着和楚殷挥手。

    之前谢阜城出来下棋都坐着电动轮椅,此刻穿着黑色羽绒服,银色毛线帽子,从头裹到脚,但是他却是站着的。

    楚殷知道他只是腿脚有些不舒服,并不是不能行走站立。

    余光扫过,楚殷就抬眼看向几位熟悉的长辈,脚步稍微加快了一点走了过去。然后挨个跟几位长辈问了好。

    “走吧走吧,小楚你跟这辆车。”谢阜城笑着拍拍她肩膀说。

    加上楚殷一共五个人,两辆车,后备箱还有一辆车后座都堆放着钓鱼工具。王老和另一位姓刘的长辈开车。

    楚殷也会开,但她目前的身份证年龄还不到法定驾驶年龄。

    谢阜城、王胜还有楚殷一辆车,谢阜城坐副驾驶座,楚殷和一堆大包小包坐在后座。

    车子很快就驶上马路,王胜,也就是王老,他开车很稳,也很专注,平时下棋他就是个话多的,他一不说话,车内就显得安静,走了十来分钟,王胜终于难受了。

    “你们无聊不?要不要听音乐?”

    谢阜城无所谓,扭头看向楚殷,楚殷也都行。

    王胜:“.....那我放点音乐吧。”

    点开了播放器,颇有年代风的音乐声缓缓流出。楚殷安静听着音乐,偶尔偏头看一眼车窗外,昨晚下了一场雪,路边不少树干都被雪花覆盖,白茫茫一片。

    大概三十分钟后,车子缓慢进山,山路不陡,也挺宽的,车子开得很平稳,不时有车辆从山里出来。

    “这里还有个度假山庄,周末人就比较多,不少城里上班的年轻人也会到这休息两天。”山道上,车要少点了,王胜也能抽空说两句:“一年四季山里景色都不错,天气好的话,旁边登山道也有不少人。”

    楚殷点点头,表示在听。

    “平时钓夜鱼的也有。”王胜下巴点了点刚错身下去的车,“这一看就是在山上钓了夜鱼的。”

    那辆车楚殷也看见了,就很平常的黑色国产轿车,只能透过车窗看到一点驾驶座的人身影。

    这也能看出钓夜鱼的?

    即便她表情没啥变化,但谢阜城还是从她眼神中看出疑惑,不由笑道:“那辆车上的是我们认识的人。”

    王胜也笑出了声。

    楚殷这才知道被人逗了。

    “来这片钓鱼的多是些无所事事的老头,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王胜又降了点车速,看来目的地快到了,“你别看我下棋一般般,我钓鱼可是好手。”

    “是吧老谢。”

    谢阜城也不驳他面子,“是比你下棋厉害。”

    王胜:“......你这话听着不能让人开心。”

    “不是你自己说的?”

    “.....老谢你年轻时应该没朋友。”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

    “......”

    楚殷也不是第一次听他们抬杠了,虽说下棋的一群老头关系都不错,但也能看出来王胜和谢阜城更熟一些。

    以前楚殷听过一些关于谢阜城的传闻,这位首富实在神秘,而且好些年不在人前露面了,所以有很多虚虚实实的传闻。

    其中传得最多的就是谢阜城去世没,什么时候去世的,或许在国外某个小岛休养之类的。

    一直到她身亡那段时间,谢阜城已经离世的消息才真正坐实。

    目前来看,王胜也不知道他这位老友是神秘的谢首富。

    谢阜城也跟一般退休荣养的老头一样,住在一动两层小楼房里,请了个照顾他生活的佣人,身家不说富得流油,但也够他悠闲养老。

    “到了。”王胜把车停在山上的一个停车区,下了车就去后备箱拿大包小包的工具,楚殷也把后座的东西拿下来。

    她看了眼,周围停了不少车,还有不少以家庭为单位出游的。

    谢阜城大概因为腿脚不爽利,王胜让他站着别动,去旁边的野营地租了个小推车,和楚殷一起把东西堆放上去。

    “这里停车场修的大,我们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湖那块,那边不好停车。”王胜解释了一句。

    “不等刘老他们吗?”楚殷问。

    “他们可能直接开车去湖边了。”王胜摆摆手,“不管他们,钓鱼区还挺大的,咱们也不一定要围一块钓。”

    楚殷就帮着推推车,好在这些山道都有修,路很好走,即便刚下完雪,道路也是干净爽利的。

    只是这路越走越偏僻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头顶树木遮天蔽日,枝头雪花沉甸甸的,还能听见一些山林鸟叫声。

    楚殷走了一段路,身上开始发热了,毕竟这山路修得再平坦那也免不了上坡下坡的。

    “累了?”谢阜城两手提了点轻便的东西,他能双脚行走就不容易,谁也不敢让他提太重的。

    楚殷摇头,“不累。”

    她喘气不比两个上了年纪的小,虽说养了一段时间,可身体底子没那么快养好的。

    王胜都稀罕地瞧她两眼,忍不住吐槽:“你一年纪轻轻小丫头怎么比我这老东西还虚,平时要认真吃饭,别减肥啥的。”

    “确实有些瘦了。”谢阜城也补充道。

    楚殷也不反驳自己不是减肥造成的,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她气喘不停,眉目间却没露丝毫疲态和不耐,眼睛还越发沉静黑亮,谢阜城免不了心想,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也不知家里是怎么教养的,性子比一般成年人还沉稳寂寥。

    要不是一身的气度不像是贫苦人家出来的,他还以为这丫头是受了太多生活苦难。

    “快到了。”王胜说:“这边通往一个人少的钓鱼区域,所以要多走几步。”

    楚殷已经能透过山林瞧见冰湖模样了,也能看到湖边,湖中都有不少人扎了营地坐着钓鱼,甚至还能听到小孩子嬉闹的声音。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终于出现冰湖了,和刚才看到的地方比起来,人确实不多,气氛都要安静一些。

    他们推着小推车上了湖面,冰结的很厚,路过一人在凿冰钻孔,楚殷瞟了眼,大概一个两掌宽的圆洞,凿出的碎冰漂浮在水面上,又被冰笊篱清理出来。

    很快王胜选好一块垂钓地,他把东西一一弄下,打开包掏工具。

    谢阜城在旁边搭帐篷。

    王胜和楚殷就拿着工具凿冰。

    刚开始还有点不顺手,王胜指点了几句,楚殷才逐渐上手,两人合作,凿出三个冰洞。

    帐篷是方便搭建款,一拉开就行,毕竟几人没打算在这过夜,并不是那种厚实难搭的。

    谢阜城又把炉子打开,取出小板凳,他和王胜就开始弄钓鱼竿了,楚殷蹲在旁边看,等看完一遍,下次她就自己弄了。

    待鱼线放下去,楚殷又起身去自己背包里拿出一包中药茶包,倒了半壶矿泉水放在炉子上烧,等水开了就把茶包放下去。

    闻到一阵阵微苦的味道,谢阜城问:“这是?”

    “驱寒保暖功效的药茶,微苦,喝完还有回甘。”楚殷说。

    王胜有点好奇,“这么大的中药味,只是微苦?”

    楚殷点头,“等会好了,您尝尝。”

    两人都说好,然后坐在凳子上垂钓,楚殷守着水开,把药包放下去后这才坐到凳子上,看着漂浮着少许碎冰渣的冰面,仔细一瞧,居然能看到水面下游来游去的鱼。

    等了片刻,鱼竿病没动静,那些鱼儿不上钩。

    楚殷觉得有趣,就这么盯着看了会儿。

    等茶煮的差不多了,她才起身倒了三杯,递给谢阜城和王胜尝尝。

    王胜是最讨厌喝药的,闻到这股药味脸就先苦了,他等着没喝,倒是谢阜城吹了吹热气,小小品了一口。

    过了会儿,谢阜城点头说:“比我想象的好喝。”

    王胜这才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刚入口确实有些微苦,但咽下去后有回甘,竟还没那些浓茶苦涩。

    “这可以啊,还挺好喝的。”说着连喝了好几口。

    楚殷:“这是我自己配的,药性温和,跟养生茶一样,平时也可以喝,下次我多带几包过来。”

    “你自己配的?”谢阜城好奇地看她,他因为身体原因,对中医不算陌生。这茶一入口就跟平时那些养生茶汤不太一样。

    楚殷:“嗯,我也在学习中医药相关的知识。”

    “哦?”这下谢阜城和王胜都惊讶了。

    “你家里是行医的?”

    “不是,我是跟一位老中医学的。”

    “原来如此。”

    虽然惊讶楚殷年纪轻轻对中医感兴趣,但他们也没觉得楚殷有多厉害,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后面也没多问。

    又坐了会儿,三人一边喝茶汤一边垂钓,偶尔聊上一两句,总的来说是很枯燥安静的,不过楚殷适应良好。王胜坐了会儿都重新换了地垂钓,就她一动不动,耐心地等着鱼儿上钩。

    谢阜城是懒得换地,也不太方便,帐篷挡风,待在炉子旁边取暖,不太便利的腿脚也能好受些。

    而楚殷后来也一边垂钓一边拿了本书放在膝盖上看,一开始谢阜城还以为是什么高中课本,不经意扫到书的封面,原来是一本中医学的书籍。

    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出版书,而像是整理笔记一类的。

    见她专注看书,谢阜城也没出声打扰,时不时拿起炉子上的茶汤倒一杯喝,别说,这茶汤越喝越不错。

    过了差不多两小时,楚殷放下书,看了眼自己这边始终不上钩的鱼竿,再看看谢阜城已经收获了两条鱼的小桶,她决定起身活动了一下。

    久坐不好。

    见她起身活动,谢阜城也觉得坐得有些难受了,他撑着点凳角要起身,刚起了一半,忽然他脸色一变,来不及呼叫一声身子往前一栽,直直地砸向那个冰冻。

    别说他现在犯病了,就是没犯病,这么一头栽进冰湖里也要受大罪了。

    谢阜城瞪着已经充血泛红的眼睛,身体僵直地往前倒,千钧一发之际,被人一扑,砸在了冰面上。

    楚殷穿得厚,扑在冰上倒没有磕到,见谢阜城倒在那僵直不动,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把人翻过来一看,一口气顿时提到嗓子眼。

    谢阜城此时的模样着实吓人,像个死去的人一样。

    楚殷来不及多想,努力沉着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他的呼吸和状态,而谢阜城还残留一点意识,只是他就跟一根冰冻人似的,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充血的眼珠艰难地滚动了几下。

    好在,楚殷反应过来,她快速奔进帐篷,找到谢阜城随身携带的小包,在里面翻找,里头有不少药,快速看过去,最后楚殷抓起一瓶没写任何字的精致小药瓶。

    她跪在谢阜城身边,拿着药瓶问:“是不是这个?”

    可惜的是,谢阜城现在连眼珠子都不滚动一下了,呼吸也近乎没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些药楚殷看过,都不是什么能救命的奇药,只有这一瓶。

    楚殷不敢再耽搁,咬咬牙打开了瓶塞,扑鼻而来一股苦涩的药味,里面有三颗红色药丸子,每一颗有小拇指大小。

    吃几颗呢?

    楚殷倒出一颗药丸子,用了些力道,强迫打开谢阜城牙关,喂入喉口,用学过的手法替他顺下去。

    一颗药丸子下肚,楚殷立刻又拨打了赵传医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赵传医才接通。

    来不及废话,楚殷直接说了谢阜城发病的模样,听得电话那头的赵传医满脸骇然,还不等他说话,楚殷又说她喂了一颗病人随身携带的红药丸子。

    听到这,赵传医又狠狠松出一口气,“很好,你继续观察他的呼吸和僵直状态,过大概五分钟,如果呼吸还是微乎可微,脉搏也弱不可闻,你就听我的指挥给他下针,对了,你手边有针灸工具吗?”

    楚殷:“有,我随身携带了一副轻便的。”

    她有些庆幸,赵传医这段时间让她在医馆帮忙,所以包里随时带着一副。

    赵传医也庆幸,甚至觉得谢阜城真是命大,这种情况都能遇上他的小徒儿。

    没错,赵传医一听发病的症状就知道那个人是谢阜城,那红色药丸子还是他亲自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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