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住宅楼片区，一到饭点那必是满城飘香。
伴随着饭香味的还有汪汪喵喵，被馋得直叫的小猫小狗。
赵传医捧着本书在看，只是那眼神却越过书页直往厨房看，天冷了，竹制的椅子铺上了赵燕亲手编织的毛线垫子，一点不凉。
“楚丫头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赵传医被馋得不行，偏又要嘴硬一把，“晚上吃太好不利于养生啊。”
一旁赵燕婆婆忍着笑道：“那你等会别吃，养你的生去。”
“......”赵传医装听不见了，盯着手上那本书看。
自从在赵医生家蹭了一次饭，而楚殷礼尚往来第二次买了菜过来，给两老顺便做了一顿饭，然后她就成了赵家厨房的常客。
其实从第一次蹭饭起，楚殷就察觉赵燕婆婆的厨艺应该不太行，要不是半生不熟，要不是咀嚼不动，亏得两老年纪虽大，牙口还算可以，不然....后果真不好说。
本来大徒弟钟少亮要给两老请个做饭的保姆，顺便照顾一下，可是赵传医是个顽固又逞强的老头，一听就抖眉毛训斥徒弟乱花钱，赵燕也觉得没必要，他们身体还算硬朗，没必要请人。
其实，主要是两老不习惯请陌生人来照顾自己。
钟少亮劝不过，又实在担心师母的厨艺，好在医馆请了专门做饭的人，又离得不算远，时常让小学徒打包饭菜带过来。
刚开始送得勤，后来赵燕觉得麻烦，小学徒每天来回跑四五遍，看不过去，而且为了合适老人家胃口，医馆也改了菜谱，所以她就让钟少亮少送，她做点家常菜还是可以的。
如此一番实践下，赵燕的厨艺已经有了大长进了，好歹能吃，而且赵传医也会几道菜，两老换着下厨做饭，倒也把小日子过得不错。
直到他们吃了楚殷做的饭。
赵传医觉得自己做的不是狗屎也跟狗屎差不多。
至于老妻.....做的大概是有营养的猪食。
“灶上还煲着汤，煲好后明天喝。”楚殷把两素一荤端上桌，每样都不多，她加上两个老人，都不适合吃太多，这点分量刚好。
“明天我有点事不过来。”
“白天也不来？”赵燕问。
这一月来，他们也多少了解了楚殷的生活。
周末有兼职，还是晚上的。
但她不是每个周末都去，而且周六白天一般也会过来。
赵传医一听就拧眉，“你那个晚间兼职的工作早点辞了最好，要是想做点事，去你师兄的医馆打杂，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楚殷认了赵燕为师，一次厨房闲谈，听楚殷说以后准备念医学专业，赵燕就提议她先接触点中医学，对以后学习也有用处。
赵燕本心里是想多关照她一点，楚殷总是让人有种心疼的感觉。
赵传医听了也没反对，反正就是教她一些基础。
两老一开始都没怎么重视，直到一教才发现，楚殷是有中医学基础的，而且还不错。
楚殷只说：“以前小时候感兴趣，看过一些书。”
赵传医和赵燕对视一眼，这可不仅仅是看书能有的底子。
不过两人也没细问。
发现楚殷有不错的底子，本来只是赵燕在教，赵传医不知怎么也来了兴趣，加入了教学，然后两老又震惊了。
无他，楚殷一点就通，极有天赋。
有天赋的人，赵传医不是没见过，他收的那四个徒儿就是非常有天赋的人。中医又是比西医更注重悟性的一道，有的人能通过重复练习做好一个西医，但想成为一个好中医光靠勤奋可远远不够。
要不是因为这，赵传医都能开宗立派，弟子无数了。
只要学的人一多，中医人哪会越来越凋零。
可半吊子的太多了，坏了中医名声更得不偿失，这也是前辈们血的教训。
而楚殷的悟性，赵传医觉得比他那四个徒儿还高。
之前他话也不假，他的针灸之术，学得最好的大徒儿钟少亮也只领悟到了八九分，而大徒弟性格原因，婆婆妈妈，下针不够果断。
平时也能应付，但真遇到棘手的，或是需要灵活变通的，就差那么点火候了。
赵传医一直挺遗憾，二徒弟倒是下手狠一点，偏偏悟性又差了点。
于是遇上楚殷这么一个悟性极高，性子一看就不软弱的宝贝，赵传医一个着急直接上手和老妻抢徒弟了。
赵燕婆婆笑骂他无赖，不要脸，明明一开始还很不以为意的。
可为了一个好徒儿，赵传医就无赖了。
眼看两老为了‘徒儿’差点就要上演夫妻大战，楚殷默默来了句，“我学医不是为了救人。”
赵燕眨眨眼睛，赵传医瞪大眼睛。
楚殷：“我以后要选的专业是法医，也就是说，不看活人。”
两老：“......”
赵传医倒不是古板的人（他自认为），但他就是看不得这么好的苗子，以后不治活人，看死人。
也不是说法医不好，就是....
总之，从那之后除了要收徒之外，他还多了一个劝楚殷走‘正道’的目标，每回楚殷一来，他就开始碎碎念，念得赵燕都受不了他了，这段时间钟少亮都少有上门了。
偏偏楚殷不为所动，还是一如既往老实治病，认真学习，正常做饭，一切做完就鞠躬告辞离开。
赵传医这是遇上硬茬了，偏他自己也是一个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于是，每次等人一走就口干舌燥，必须要干一壶白开水，到晚上起夜次数都多了，看得老妻赵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回一听楚殷明天不来，赵传医不太开心，“你自己都开始学医了，应该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不适合熬夜。”
楚殷点点头，“我现在熬得少，也没有很晚。”
这是实话，她如今出场费很高了，又有了周元撑腰，条件如果不是她满意的，她不会出手。
如此一来，她反而还成了GOLD的又一特色，成了那些有钱客人眼里的香饽饽，还听说，能让她出场调一回酒都成了上流圈子里，公子哥们炫耀的资本。
周元身边的小弟刘能私下还说笑，“草了，搞得我们小殷跟古代一夜价值千金的名花魁一样了。”
然后说话不过脑子的刘能就喜提周元大巴掌一对，捂着脑袋含着眼泪，大喊：“我错了哥，我嘴臭，不会说话。”
作为这一结果的幕后推手之一的楚殷，到不介意这个比喻，而且，那些有钱人表面再吹捧，心里可不就是那么想的嘛。
再俏，还不是他们花钱消遣的玩意儿，一个调酒师而已，就算是想玩，多花点钱也能搞定。
只是楚大调酒师，调酒技艺不错，尤其那双手调酒时，不是手控的都要夸一句，美得像艺术。
可她长得就....不太符合上流圈子的口味了，身材首先过于干瘪，脸嘛，艳俗的大浓妆看得人一点胃口都没。
好在大家也没真把她当‘花魁’看，要美女，GOLD有的是。
吃完饭，楚殷起身开始收拾饭桌，赵燕却先她一步，“去旁边玩去，说好你做饭，我和你师公洗碗的。”
然后赵燕就睖了一眼饭后背起双手试图隐身的赵传医，这人优点有，缺点更多，有一个就是一点不跟自己人客气。
自打把楚殷看作徒儿后，赵传医就全没了客气。
要不是正式的拜师礼还没办，钟少亮可以现身说法，师父他真的一点不知道疼人。
被抓包的赵传医一点不尴尬地挪回来，嘀嘀咕咕地说：“老头我都九十几了，吃了徒儿的饭还要洗碗，哎，真是白活了白活了。”
赵燕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是我徒儿。”
赵传医笑笑，“你我两个人还分什么，我徒儿就是你的，你的不也是我的嘛。”
赵燕不想理会这个到老都没脸没皮的。
而赵传医端着要洗的碗跟在老妻身后，嘟囔完又朝楚殷下巴一点，“你大师兄买了些水果过来，你先去吃点，等我收拾好，今晚继续教你针法。”
“今晚不是你教学的日子吧？”赵燕语气幽幽地说。
“不是吗？我记得是啊。”赵传医继续装。
“哼。”
“一起，一起，你针灸之术也不错。”
“不错？”
“很好很好。”
听着厨房传来的两老拌嘴声，楚殷无声地笑了笑，坐在客厅铺了毛线垫子的竹椅上，拿起茶几上洗好的葡萄，吃了一颗。
很甜。
赵传医和赵燕不爱吃水果，以前钟少亮偶尔买水果过来，又会被塞一半带回去，搞得他无语又好笑。
这一盘子洗好的葡萄，还有切好的青瓜，一看就是给楚殷准备的。
青瓜也很脆甜。
楚殷细嚼慢咽，眼眸半垂，盯着茶几上几袋子水果，眼神怔怔的，突然想到原文里，回到楚家后，她也见过洗好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
楚兮兮喜欢吃，所以楚母每天都会亲手准备一些水果，精致装盘。
她刚开始以为是保姆准备的，拿起就吃了一口，结果被下楼的楚母看见了，表情当即变得有些难看。
“那是兮兮的，如果你想吃，厨房还有很多，让阿姨给你切。”
她当时站在那，手足无措，在楚母和一屋子佣人目光下，脸都烧红了。
虽然话没明说，但楚母那意思就是叫她别抢楚兮兮的东西，即便那只是一盘子切好的，可能楚兮兮都没时间回来吃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