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二)

    寂静的夜,零落几个星子挂在天边。

    已是临近初春,傍晚的气温也开始降低。

    梳着羊角辫的孩童,一蹦一跳的到田里叫父亲回家吃饭。春耕时期总农忙,提前翻种是为了来年全家的口粮。

    看着众人陆陆续续的收拾完耕具回家,万家灯火,饭菜酒香。

    程清风躲在田边的草垛里,拢了拢残破的衣服,不禁有一些后悔刚刚与混混的正面冲突,让自己落得了这步田地。

    本来被好心阿婆捡回来,养到清醒。可程清风刚走到门前,就被强烈的怨气惊到了。

    身体先一步闪身,迎面踹门而入的人一脚踹空,竟在门口劈了一道叉。

    “看什么狗东西!快扶本大爷起来!”

    随着对方的怒斥,程清风只好伸手去扶对方。待到站起身来,对方却倚靠了过来。

    程清风拖着对方的手肘,一用力将对方顶去了另一边,对方一头撞到了门框。

    “死疯子,敢惹本大爷!”说着便一巴掌拍来,拍空了。

    程清风此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药材在发挥作用,身体竟然如此灵敏轻巧,对方扇一巴掌她就躲一巴掌,两个人你来我往十分焦灼。

    最终一巴掌打空,打在了身后的孩童身上,对方终于找到了个台阶道:“哪来的东西滚一边去!”

    说着转身下楼,临走前还不忘命令程清风去给他打水来沐浴。

    眼前的孩童此时还头晕眼花的坐在地上。被程清风一把捞起询问对方的伤势,待得到无事的回复后又追问道:“那人是谁啊?”

    “他是,是林姐姐,姐的郎君喔。”孩童握紧拳头断断续续的讲道。

    原来这是一座茶楼,本来是林姑娘和阿婆阿公的店,却因为成婚后又分给了混郎,也就是刚刚耍了一通威风的男人,所以他也就是茶楼的新主人了。

    混郎,众人都这么叫他,婚后对林姑娘十分不好,甚至两人冷淡他还去外面另找。找的人竟然是十里八乡都无人要的老姑娘黑猎娘,不仅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甚至性格暴躁粗俗不堪。

    这混郎竟然许诺娶了黑猎娘,茶楼作聘礼,两人还时不时来茶楼抬价压顾客,惹得众人避之不及。林姑娘被逼到最后也郁郁而终。

    可怜阿婆阿公操劳了一辈子,老了老了更是无力反抗,只能硬守着茶楼。

    而缺少人手让他们不得不招杂役,就招来了无父无母,贫穷困苦的晓姑娘和她弟弟晓结巴。

    一开始黑猎娘是十分反对的,因着晓姑娘正值芳华,身姿更是出落得动人。若不是后期晓姑娘和情郎订婚有约,黑猎娘甚至都不要去打猎了,恨不得天天在茶楼里盯着她。

    程清风安抚好晓结巴,便趴在二楼的栏杆上观望情况。

    此时正值昏暮,孩童下学归家,妇人买菜备饭。街道上的官兵正将灯笼点燃,各种叫卖声逐渐多了起来。

    本热络的街上却只有茶楼这边冷清十分,定睛一看,原来是混郎正坐在茶楼门口喝茶休息,眼神将路过的人都吓得连连躲避。

    晓姑娘正提着桶从外面回来,路过门口时被混郎一碗茶水泼到了胸口处。

    “哎呀呀,我真是不小心。”混郎满脸得意的狡辩道:“我来帮妹妹擦一擦罢,衣服湿了可容易生病的。”

    说着便起身伸手,晓姑娘吓得躲避不及扑倒在地。

    程清风看着晓哑巴急的要从二楼跳下去,连忙死死拖住让他走楼梯。

    混乱间啪一巴掌响彻天地。

    原来是那黑猎娘早早就从后门进来了,坐在货柜处半藏着。此时正好让她抓住了,甩了混郎一巴掌后,又急又气不知道再怎么发泄,只对着地上的晓姑娘呸了一声,便跑走了。

    奔跑的一瞬间,那造作的姿势实在与她的身形不符。

    这倒是村东头的老红娘教给她的御夫之道,用柔弱唤起丈夫的关爱。

    “你呀,就是太要强。”老红娘狠狠的抿了一口麦芽糖,老生常谈道:“咱们女人就该像这糖一样,柔了就甜了,男人就对你欲罢不能了。”

    黑猎娘狠狠点头赞同着,于是不在捉奸时一拳打飞两人,而是打一巴掌哭一场,想将自己的娇柔感拉满。

    混郎从一开始的懵到后面的怂,再到黑猎娘离开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刚要转头撒气,却发现众人早就跑远了,只能气的猛踹桌腿。

    “姑娘你终于醒了呀。”晓姑娘看着搀扶自己的程清风,十分欣慰:“阿婆阿公知道了一定很激动。”

    “哈哈,我皮糙肉厚耐抗的很,倒是姑娘你没事吧,都流血了。”

    程清风摸着对方手臂的血痕,湿漉漉的沾了一手。

    “不必担心,房中有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他一直这样吗?你又何苦要在这里做工受他欺负?”程清风疑惑着。

    “你有所不知,我也是替林姑娘照顾阿婆阿公的。”晓姑娘扶着桌椅坐下,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小弟从小父母早亡,多亏林姑娘接济我俩,她是一片纯洁菩萨善心,却......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个下场。”

    晓结巴熟练的将药粉洒在伤口处,开始包扎。

    晓姑娘痛的眉头一蹙,语气更加激动了:“若不是我的阿郎常常来看我,告诉我别怕,我也很难在这里呆下去,只怕是负了林姑娘当时的救助,更怕是耽误了阿郎的功课前程。”

    说罢,晓姑娘伏在桌上啜泣了起来。

    程清风抚慰着晓姑娘的肩头,跟着边悲伤边想对策,到底怎样既能仗义相助又能及时刷分。

    “姐,姐姐,我去替,你倒泔,泔水呀。”晓结巴说着就去拿桶,生怕晚了又要被那对公婆针对。

    泔水。程清风灵机一动,抢过刚收拾完的满满一桶泔水就往二楼走去。

    泔水也是水,快活沐浴吧!

    哗啦一下从二楼倾泻而下,完美附着在了茶楼门口的混郎身上,真是一身狼藉,臭飘万里。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路过的人都吓得踮脚躲开,顺手还扔了两颗烂叶菜过去。

    “死疯子,呕。”混郎抬头看到二楼的身影,边呕边怒吼道:“我让你,呕,有今日没明,呕,天!”

    后来人群中广泛的流传着一段传说,传说在某年某月某村,那游手好闲的混郎,在某个下午被一个疯子搞的孕吐了。

    来劝导众人万万不可闲游作孽,众人一笑闹之。

    只有程清风知道得罪大发人了,只能靠着一身轻功疯狂逃窜,最终因身无分文只能躲在草垛里,想着和阿婆阿公道个谢就离开。

    思索间却见一身影鬼鬼祟祟的在田间挪动,话说都快半夜了,谁还来地里啊,只听闻有贼人出没偷小孩,所以夜夜闭户不出人,怎么这么巧被自己碰到了?

    程清风刚摆好起跑姿势准备冲出去救小孩,却见对方鬼鬼祟祟的朝自己走来了。闪身钻进了临旁的草垛里。

    竟然是混郎!程清风吓得连忙屏低了气息,捂住嘴巴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干嘛?!追杀得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见对方死盯着前方看,程清风也顺着目光看去,夜色中竟然又钻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看起来像是个女人,可是收拾草垛时又十分干练娴熟。

    只见时机成熟,旁边的混郎从草垛中走出,冲上去一把捉住对方发难道:“你这小贼竟然敢偷我的东西!”

    “啊!我,我没有!”

    好熟悉的声音,程清风仔细辨别下发现竟然是晓姑娘,她这么晚独自来地里干嘛。

    “狡辩什么!我的田我的地,我的草垛你凭什么碰!”混郎疯狂逼迫着。

    晓姑娘被攥着手腕无法挣脱,只能不停地说:“我只是想着帮阿婆阿公收拾一下草垛,他们少一点劳累。”

    林姑娘死后,混郎不仅抢了茶楼,甚至顺手接了她的庄稼地。阿婆阿公没有茶楼收入,只能靠着每年自己种的粮食过活。

    村里其他人家都多少接济两位老人,即将开春播种在即,晓姑娘和阿郎便轮番帮两位老人收拾。

    这混郎真不是人,知道了之后竟然半夜来劫人威胁。

    “他们的地?这是我的地!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混郎将人一把甩倒在地:“你这是动我的私田,我要去官府告你!你的郎君你的弟,一个也别想跑!”

    “不要不要啊!”一想到阿郎为自己浪费了那么多精力,耽误了不少课业,先生已经对这个学生十分有看法了,这要是闹到官府去阿郎怕是要被退学。

    混郎闻言嘴角一笑,俯身贴耳道:“姑娘,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吧。”

    看着地上这个抖如筛糠的女子,混郎更加得寸进尺着开始摸向对方的腰:“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程清风再在也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蹦出草垛:“给我住手!”

    情谜中的混郎被惊的抖了三抖,看着眼前小女子,才发现竟然是傍晚刚泼了自己一身泔水的疯子。

    “好哇,你个死疯子自己送上门来了是吧。”

    说罢便去抓对方,坏了自己的好事,新仇旧恨一并算,整个人肾上腺素飙升。

    晓姑娘死命抱住男人的身体,唤程清风快些跑,毕竟她们俩加起来都不一定拉的住。自己只当是命不好,可不能再拖累其他人了。

    程清风左顾右盼,拿起了插草垛的钢叉,可惜太高大了,只能勉勉强强地半托起来。

    混郎看着对方艰难的半举着钢叉,嘲笑道:“少不自量力了,给你一脚踹飞。”

    说着便继续上前,晓姑娘已经快拉不住了,连忙大喊“来人呐!走水啦!”

    听着逐渐有人赶来的声音,混郎才惊觉,转身就要跑。

    混乱中却被程清风抓住了机会。

    “看好了,是这样用的!”说着将钢叉转头向下,一把插进了混郎的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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