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凶

    顾小丫差点哭出声来。

    “嫂嫂……”阿娘是真的要嫁人了吗?

    林渔也没想到会赶上这一出,眸光一暗,按住要往院门口冲的小丫头,冷静道,“别慌。”

    她扫了一眼周边环境,低声问顾小丫,“这里就是外祖父的家?”

    按照之前顾小丫的描述,外祖父除了春娘这个外嫁的女儿外,还有两个儿子,且两个儿子都已婚,家里孩子好几个,就眼前这么小的泥巴院子,能住这么多的人?

    顾小丫擦了擦眼泪,“不是的,这里是外祖父的老宅子,舅舅他们不住这里。”

    难怪了,林渔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老人是跟两个儿子分开住的。

    身后跟着的婶子“哟”了一声引起了院门口那群人的注意,也使得他们注意到了林渔和顾小丫。

    也就在此时院子里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嘶哑干咳声,是老人在虚弱中爆发出来的低吼,“都给我滚……”

    “你们这群不安好心的狗东西,滚!”

    “我就是死,也不卖女儿!”

    院外的人们面色难看,尤其是那个李婆子跳起来就冲着院门呸了一口,“黎老根你都半截身子埋土里了还这么倔,是谁说十两银卖春娘的?是你儿子,又不是咱们。”

    “你自己见钱眼开当乌龟王八,还骂我们,你个老不死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颈脖一股大力撕扯,有人拽着她的衣领子将她猛地扯到了一边,猝不及防,差点没把她给拽翻在地。

    “啊,谁……”

    扭头就见是个面黄干瘦的丫头,顿时来了气,暴跳如雷,“哪里来的小畜生,松手,松开……”

    李婆子是鱼塘村里出了名的泼妇,且一家子都是这种货色,耍赖泼皮还嘴贱,本想故技重施往地上一滚撒泼谩骂,结果没料到却被这只手紧紧拧着挣脱不开,当即懵了,一张脸成了猪肝色。

    这丫头,手上力气怎么这么大?她都快出不了气了。

    “松,松开……”李婆子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砰……”拽着她领子的手还真的松开了,李婆子却没能反应过来,一屁股跌落在地,连痛呼声都慢了半拍,表情惊愕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头片子。

    “你,你……”

    李婆子张嘴就要嚎,林渔却抬起手扭了扭手腕,目光冷冷地盯着她,李婆子立马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口嚎哭卡在了喉咙里出不了了。

    这丫头的眼神,好凶。

    李婆子突然一个哆嗦。

    林渔一出手就制住了嘴巴喷粪的李婆子,把旁边跟来的婶子都吓了一跳,原本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来的,这会儿是生怕自己也像李婆子那样被拎过去,赶紧挪到一边,磕磕绊绊地喊了一声。

    “春娘,你,你儿媳妇和顾小丫,来啦。”

    紧闭的小院里发出一阵水盆被打翻的声音,细碎的脚步声急匆匆地朝木门边跑来。

    “阿渔……”

    林渔听到了春娘的声音,示意顾小丫上前拍门。

    伴随着阵阵拍门声,那婶子表情尴尬地瞅了一眼院子里看戏的村民,解释道,“这是春娘家的大儿媳妇儿,和顾家小丫头一起来接春娘的……”

    看看看看,村里的老光棍居然都来齐了,还有李婆子这种嘴碎的天天来这里瞎扯,也难怪会把黎老根气得一病不起。

    土墙院子自然没什么隔音,外面人说的话里面都听得到,这些人还生怕黎老根听不到似的,说话声扯着嗓子比谁的嗓门大。

    这不,又把人气得猛咳了。

    村民们见到来人多少也有些尴尬,还要点脸面的都悄悄离开,剩下一些看好戏的。

    “阿娘,外祖父,我是小丫,开门啊!”

    顾小丫哭着喊。

    都知道顾家小丫头是个小哑巴,结果突然开口说话了吓了大家一跳,泥墙内也传出春娘的阵阵回应,“小丫,阿娘在这里。”

    顾小丫听到阿娘的声音拍门的声音更大了,春娘也跑到了门口,努力地透过门缝往外看,她被关的这几天任凭外面的人怎么奚落嘲笑都没出过声,听到女儿的哭声才开的口。

    门被撞得砰砰作响,顾小丫也在努力地推门,却怎么都推不开,因为门上还有一把锁,是从外面锁住的。

    那婶子看着有些不忍,正想跟林渔说让她还是回村里找些帮手来吧,毕竟是黎老根的家事,她们也不好插手,结果就见旁边这瘦瘦小小的丫头慢吞吞地从背篓里拿出了一把柴刀。

    那柴刀被磨得雪亮,泛着银光。

    看傻了一众人。

    “小丫,站一边去。”

    林渔拎着柴刀走近。

    她拎刀的气势着实吓人,尤其是才被她一手拎丢在一边屁都没敢放的李婆子,看到林渔拔刀,吓得脸色一白,连滚带爬地滚一边去。

    她今天是遇到了一个疯子吗?

    “阿渔!”门后面春娘看到了林渔,又惊又喜,同时又担心着。

    她被家人关了有四天了,锁在这个院子里出不去,担惊受怕夜不能寐,也不知道自家兄嫂弟媳要如何磋磨自己的三个孩子,可她出不去啊。

    没想到林渔会来寻她。

    “阿娘别怕!”林渔安抚她,抡刀。

    “啊……你给我住手!”一声尖叫由远及近。

    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急匆匆跑过来,对着林渔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大骂,“你居然敢抡刀,这里可是黎家,哪里有你个丫头片子撒野的份?”

    林渔还没搞清楚对方是谁,就见顾小丫瑟缩着,“大舅母……”

    而门后面春娘也急了,“大嫂,她是阿渔,是我大郎的媳妇儿,大嫂求你了,开开门吧!”

    黎家大嫂看到那把柴刀也有点怂,可她哪里会怕一个丫头?更何况她为什么关着春娘?还不是因为春娘有钱不还?逼得他们出此下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这可是他们家里两个男人的决定,于是黎家大嫂仰着脖子冲着林渔厉声,“你今天若是敢动刀,我们黎家跟你没完。”

    然而下一秒,林渔一刀劈在了门上,吓得黎家大嫂目瞪口呆,“你,你……杀人啦!”

    林渔却站着巍然不动,“把你们家主事的人叫来,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怎么跟我没完!”

    她不想跟这种人扯皮,费神费力还不讨好,索性一手拎着刀站在木门边,指着门上的铁锁,“我等你一炷香时间,时间一过,你若还不开门……”

    她说着掂了掂手里的柴刀,眼神威胁有如实质,那表情,像是再说,不开门,我就拿你开刀。

    黎家大舅母虽是个爱胡搅蛮缠的,可即便纵横鱼塘村,顶多也就是家家户户的鸡毛蒜皮吵个架闹几天的事儿,还没碰上过这么横着亮刀子的,当即脸色一白,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嚎。

    “好啊,黎春儿,你看看你挑的好儿媳妇儿,居然这么对我这个大舅母……”

    林渔抬起了手作势又要劈门,大舅母这下连假哭都不会了,撒开腿就跑,“你等着,我立马叫你大舅来收拾你!”

    那可是一把铁锁啊,值几百文呢,要是被这丫头给劈断了,亏的也是他们家啊。

    赶走了大舅母,林渔透过门缝看春娘,“阿娘你还好吗?”

    春娘脸上尽是焦虑,“我还好,就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不太好。”

    林渔刚才也听到了院内的咳嗽声,是老爷子被气得不轻,不过没见到外祖母,听春娘解释,才得知外祖母也病了,喝了药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春娘这几天都在这里照顾两位老人,林渔看了看院墙的高度,心道如果春娘有心要跑应该能夜里翻墙离开,但她没有走,想来是舍不得两位老人的。

    “阿娘,他们说你要嫁人了。”顾小丫死命扒着门缝,脸上的泪珠子哗啦啦地掉,这样的事情两年前也有过,当时大哥的死讯刚传回来了,人云亦云的,阿娘一病不起,大舅家就来了人说给阿娘找了门好亲事,劝她离开顾家嫁人。

    农家改嫁,除非对方家里不缺钱才会肯养别人的孩子,且顾小丫是个哑巴,顾二郎还是个药罐子,他们是想让春娘丢下两个孩子改嫁,春娘自然不肯。

    这件事当时也闹了一阵子,后来还是顾氏的族长亲自出面才打消了黎家人的念头。

    没想到两年后又来。

    春娘忙伸出手指透过门缝来给女儿擦眼泪,慌忙解释,“阿娘不嫁人,一辈子都不嫁人了,小丫别哭,阿娘不会丢下你们……”

    母女俩是哭成一片,看得周边围观的人也唏嘘不已,林渔默了片刻,“阿娘欠了他们多少钱?”

    黎大对外宣称十两银就能娶春娘,林渔想到了之前阿娘说的欠了娘家人的钱,很有可能根源就在钱上。

    春娘擦了擦眼泪低声,“四两八钱银。”

    林渔一听差点要给气笑了,好啊,就算加上利息也绝不会到十两,黎家人这是狮子大开口呢。

    “阿渔,我此次来已经还了二两八钱,还剩二两银,我身上没有带够,他们,他们……”春娘的声音就被哭声哽咽淹没了。

    春娘也没想过哥嫂弟媳会以此为借口重提旧事逼着她再嫁人。

    林渔了解了这些经过正想劝说春娘不要慌,就见不远处两个魁梧大汉匆匆而来,为首那人气势汹汹,“臭丫头,赶来我黎家撒野……”

    林渔:“……”眼睛一眯。

    我还真是……给你脸了!

    一把将顾小丫往旁边一扯,抡起刀,一刀砍断了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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