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晋王宫中此刻正是剑拔弩张,周子舒虽然被迫服下了软筋散,但有多年的武功底子在,还是趁着晋王不备夺回白衣剑并劫持了他。

    “子舒,你要想清楚,若你真的伤了我,你也不可能活着从这里离开。”即便被人用剑抵着脖子,晋王也还是很镇定,大殿四周都设了重兵层层围守,他料定周子舒不可能逃得出去。

    “呵。”周子舒冷哼一声,收紧了手中的白衣剑,“我既然敢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布衣之怒,血溅五步,却可令天下缟素,以我这条残命换晋王一命,我也不算亏。”

    晋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得外面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音。

    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这动静。段鹏举连忙转头问手下:“怎么回事?”

    周子舒却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晋王瞥见他脸上的笑意,恍然大悟,愤怒道:“你果然还有后手,昭宁是来救你的?你们居然联手了?!”昭宁是颜姝的封号。

    周子舒先前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就是怕晋王知道颜姝是他的后援,会派人去拦截她。

    其实换做任何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戒备森严的王宫带走一个受到重视的囚犯都是很难的,颜姝的优势就在于,她身为长公主,还是与晋王一母同胞的长公主,哪怕兄妹两人只是表面上和睦,她也是绝对可以自由出入晋王宫的。加上之前颜姝并没有与晋州断绝往来,有时候她也会来小住,是以刚收到她入宫的消息时,晋王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让人注意着颜姝的动向,若她往正殿方向来的话,就将她引走。

    而颜姝正是利用了晋王喜欢在表面上粉饰太平这一点,轻轻松松带着人走到了她能自由行走的最内围。直到再想往前走就有侍卫来拦人的时候,颜姝这才亮了武器,和温客行带着人一路打了进去。

    晋王明白了眼下的情况,立马便要段鹏举派人去阻拦颜姝,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见门口倒飞进来几名侍卫。殿中本就因为周子舒挟持了晋王而被涌入的侍卫堵了个水泄不通,此刻被打进来的几人跌落在人群里,本身的冲力加上动手之人的内力余波,竟是将殿里站着的人带倒了一大片,把这包围圈硬生生冲开了一条口子。

    缺口的另一头站着的正是颜姝和温客行,他们身后,琼枝和韩英带着公主府的人和一小部分天窗的人正在与四周包围上来的晋王宫侍卫们对峙。

    颜姝看着晋王,笑得明媚又张扬:“听闻晋王兄在这里设宴,小妹特意来讨杯好酒喝。我的好哥哥,你怎么能将你的亲妹妹拒之门外呢?”

    反观晋王的神情却很是阴沉,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呵,亲妹妹?好一个亲妹妹!我的亲妹妹和我的表弟居然联合起来背叛我!”

    眼见着晋王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周子舒讥讽地笑了一声。

    在场的人中,只有晋王还做着入主中原的美梦,因此凡事都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维持自己的好名声。周子舒是个马上就要退隐的人,根本不在意世人的看法,颜姝更是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流芳百世的人,也不在意这些虚名,是以两人都没有接晋王的话茬。

    颜姝直截了当道:“晋王兄,我走这一遭的目的想来你心里也清楚,表哥是绝不会再为你效力的了,你还是把他交给我吧。”

    “昭宁,你凭什么认为你只带这么一点人就能把子舒从晋王宫里带走?你当真觉得孤王不敢动你吗?”

    听出晋王话语中暗含的威胁和杀意,周子舒和温客行都微微变了神情,最初他们向颜姝求援时,只是希望她能设法偷偷接应周子舒逃跑,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杀进来抢人。

    唯独颜姝自己不为所动,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未曾收敛半分:“我想晋王兄应该不会愿意当一个构陷良臣、戕害手足的昏聩残暴的领袖吧?如此不得民心,是很容易被推翻的。”

    晋王正要开口,却被突然闯入的一名侍卫高声打断了。说话时接连被打断,晋王险些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威严仪态:“又有什么事?”

    “边境加急军报!”那侍卫被拦在对峙两方的包围圈外不能靠近,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将奏报里的内容喊出来,“朝廷车骑将军池枫奉皇帝旨意,领了五万兵马守在晋州外,要护送昭宁长公主回京面见皇上。”

    “这就是你的底气?你以为有皇帝给你撑腰,孤王就拿你没办法了?”晋王气急而笑,看着颜姝残忍地说,“孤王若将你身边的这些人都杀了,再生擒了你送过去,结果也是一样的,皇帝依旧不能对晋州动手。”

    “晋王兄若敢动我身边的人分毫,那妹妹我也只能以死明志了。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你若派重兵对付我一人,我不一定能敌得过,但要在这么多人的看守下自尽,我自认还是可以一试的。”

    琼枝、韩英等人,乃至周子舒和温客行,在场的颜姝一方的所有人听了她这话,心中都是百感交集:颜姝堂堂一位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竟然愿意为他们舍命相护。

    颜姝倒只是为了威胁晋王随口一说罢了,她心中自有成算。

    晋州如今的实力尚且不足以与中原硬碰硬,不然晋王也不会如此心急于扩张势力。刚才皇帝的举动已经对外表明了他对颜姝很是看重,加上颜姝贵为长公主,是他们的妹妹,又有从龙之功,如若她在晋州有个三长两短,不论皇帝在心里是否真的像表现出来的一样重视颜姝,他都可以将构陷有功之人、残害手足的恶名扣到晋王的头上,并且以此为借口向晋州发难。所以晋王一定会受她威胁,不会把她的话轻拿轻放了。

    颜姝将右手上握着的刀换到左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方才因为打斗而弄乱的袖子和衣襟,淡淡道:“晋王兄,还不给我们让路吗?”

    “好,好得很!”晋王咬了咬牙,还是恨恨道,“段鹏举,放他们走!”

    严密的包围圈缓缓散开,周子舒收起白衣剑走向颜姝等人的时候还有点恍惚,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离开晋王宫的。

    温客行眼巴巴看着周子舒走近了,连忙一把将他拉到身边,从头到脚来来回回看了两遍,确定他没有受什么伤,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琼枝和韩英带着手下人将他们围护在中间,一行人慢慢向外退去,颜姝却一反常态地持刀走在了最后面。“你们先走,我来断后。”颜姝意味深长地与晋王隔着人群对视,“不然我的好哥哥恐怕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

    颜姝这边局势正是风起云涌瞬息万变,蝎王带人在清风剑派也打得如火如荼。身带剧毒、力大无穷又没有痛觉的药人军甫一发动,就将清风剑派的人逼得只能退守进山中的密室。

    蝎王带着毒菩萨等人守在密室外叫嚣着要他们交出琉璃甲,暗地里则派柳千巧和无常鬼等人隐藏在后面,意在等他们松懈时趁机把顾湘带走。莫怀阳自以为聪明地借药人军转移视线偷偷离开去搬救兵,却正中蝎王的下怀。

    蝎王心里正盘算着莫怀阳差不多要回来了,果不其然耳边就听见赵敬的怒吼。

    面对赵敬劈头盖脸的责问,蝎王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心里没有起半点波澜,紧跟在他和莫怀阳的后面进了清风剑派的密室。

    他们来得迅速,里边儿的顾湘只能匆匆往密室深处躲藏,蝎王进来时眼睛往不起眼的角落处一瞥,便看见石壁后面有浅紫色的衣角一闪而过。清风剑派的弟子全是男子,多穿蓝白色衣衫,师长一辈的则惯穿灰袍,这带着几分女儿家柔美的浅紫色裙角除了属于别号紫煞的顾湘以外不作他想。

    确定了顾湘在此,蝎王收敛思绪,打算随便与赵敬争执两句便顺势走人。适逢赵敬正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蝎王忽然有些厌烦了赵敬的装模作样心口不一,于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揭赵敬的底:“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义父您啊。您不是一直想要琉璃甲开武库、当武林至尊吗?儿子自然要为您分忧。”

    “你这混账东西!”赵敬一直以来都将自己的面子和名声看得极重,此刻他那些口蜜腹剑的阴暗算计被蝎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了出来,他一时怒意上头,抬手就重重扇在了蝎王脸上。

    周遭的空气仿佛静默了一瞬。

    蝎王猝不及防被打得头偏到了一边,他眯了眯眼,敛下心中涌起的杀意,转回头装出委屈又忠心的样子继续说:“蝎儿不懂义父究竟在畏手畏脚些什么。有药人军在,别说区区一个清风剑派,哪怕是整个武林蝎儿都能为您打下来。”

    “你还敢提你养的那些恶心东西!”赵敬气急败坏,抬手又要打人。

    这一回其他人都反应了过来,毒菩萨眼疾手快挡在了蝎王面前,俏罗汉也用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赵敬。赵敬自知仅凭他自己是控制不住毒蝎这帮人的,忌惮之下,第二掌到底也没打下来。

    “既然义父不需要蝎儿,那蝎儿这就离开。”蝎王本来就不是真心来抢琉璃甲的,只是制造一场混乱,让人能趁机潜进如今防守森严的清风剑派来带走顾湘。眼见着事情差不多了,他便干脆利落地带着手下走了,只留下赵敬自己来面对清风剑派上下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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