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影和顾言聊了很久，久到两人都忘了时间，直到顾言饿到受不了了，这才张罗着要出门吃饭。
“刚好到饭点了，我们边吃边聊天。”顾言收敛了笑意，“只是不能像在这里一样想说什么说什么了。”
“或许可以说说你的工作安排。”
她举起双手，“再次重申，真不是我故意为难你的。”
“就算没有合约规定，你到了剧情后期也会成为没来由发脾气，耍大牌等闹出一系列丑闻的作精。”
“然后因为性格太差被攻略目标厌弃，我只是人为将剧情线提前了。”
顾言抱歉地笑了下，“公司后续不会再干涉你的行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也没听你的话。”谢影无所谓道：“一纸合约而已，限制不住我。”
好霸气。
顾言看向谢影的目光中充满敬意，“你之前手下有多少小弟？几百个有没有？！”
“用不用给你安排点□□大佬应该穿的服装？西服还是皮质风衣，我找人来给你订做几套吧！”
谢影现在的衣服大多是色彩柔和的，显得整个人温柔且知性。
造孽啊！
竟然让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变成良民典范，是她的错！
顾言当即给李利发去信息，让他明天带裁缝师傅到公司来。
谢影：“......”
想到顾言性格会有反差，但没想到她前后差别这么大。
她拉住要去开门的人的胳膊，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认识叶不辞吗？”
问完，谢影自觉好笑。
经商之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叶不辞的名字，说不定顾言还有生意是和他合作的。
手中的胳膊僵了一下，顾言缓缓转头，一字一句道：“那。个。变。态。啊。”
听语气，像是积怨很深。
“提到他我就来气！”顾言被打开了话匣子，“好多想做的项目都跟他有关系，但是一想到这人精神不太正常我就不敢沾边！”
“万一哪天他被关进精神病院了，我都得连带着被带到坑里去。”
顾言絮絮叨叨的，“就城西那边的旧城改造，多好的生意！因为他的缘故我不得不放弃！”
长叹一声后，她猛地反应过来，“怪我怪我，看叶不辞很久没动静就把他给忘了，你被他缠上了？”
“算是。”听到顾言这番话，谢影没来由地心中一紧，“什么叫很久没有动静，你认识他很久了吗？”
“那可太早了。”顾言转身正对谢影，“早在我还是你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但是他这人很奇怪，第一次见我面就想占我便宜——”
“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他直接冲上来把我抱住，说什么终于找到你了一类的话，吓我一跳，从此看见他就绕道走。”
顾言诶了一声后接着道：“而且他说着说着还哭了，莫名其妙的，我之前根本没有见过他。”
谢影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也找过我几次，但是被我骂走了。”顾言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挺奇怪的，在我记忆中最开始的几次循环里经常能见到他，老是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话，后面就没见过他人了。”
“我还以为他死心放弃了，原来是缠上你......”
顾言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想到了印象中见到叶不辞最后一面时，对方问她的话。
场景已经记不太清，但他那句绝望之中带着哀戚的话语一直刻印在顾言脑海中。
“你是不是不会武功？”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说了一句“当然”后就扬长离去。
自此再没有见过叶不辞。
武功、专业打架，将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后，一切就说得通了。
叶不辞不是在纠缠她，而是一直在找寻眼前这个谢影。
顾言悟了，“......原来是你的桃花债追上门了。”
“或许是。”谢影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按理来说，是如释重负，不用再面对一个不存在的敌人，又或者是提高警惕，担心叶不辞利用自己失忆编织出谎言，一步步引她掉入陷阱。
但都不是。
谢影突然想立刻在这里见到叶不辞，不论答案如何，她想听一听对方口中的那段记忆。
她定了定神，沉默片刻后说道：“这样看的话，世界融合后时间线混乱了。”
假设现在这个世界是一幢楼房，每次循环过后都会在顶端增加一层，叶不辞很可能在小世界融合之初被安排到了第一层，而她则直接被系统送到顶楼。
等待，或许让她们两人所在的楼层重叠，又或者，她一直呆在高于叶不辞的楼层上，和他永远没有相见的可能。
“你好冷静。”顾言已经自行脑补出一场狗血大戏。
谢影失去了上个世界中的记忆，忘记了可能是爱人的男人，而叶不辞则在循环世界中无休止地等待，只为了找到心上之人。
不仅孤独，更多的是看不见希望时的绝望、无力以及痛苦的感情。
顾言想到她之前的举动，和每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有不少亲密举动，代入叶不辞的视角，简直是要心梗的程度。
“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谢影眼睫微颤，“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事实如何，只有叶不辞一个人知道。”
“你还不能保证他说的是实话，万一在那个世界中对我求而不得，转头就说我是他对象的话怎么办？”
顾言打了个冷颤，“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问道：“你想找回记忆吗？”
谢影摇了摇头，“无所谓了，如果之前我和他在一起过，即便没有先前的记忆，叶不辞也一定能再次让我动心。”
“倘若之前没有，现在也一定不会。”
谢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但除却脸，她有一个坚决不会改变的原则，忠诚。
如果不能找到一个一辈子都不会背弃她的人，她宁可不谈恋爱。
难得见到这么洒脱的人。
顾言耸耸肩，抬手拉开了门，“吃饭！”
......
吃完饭后，顾言送谢影到了楼下。
夜深露重，车窗上早已被白色的雾气笼罩。
顾言停稳车，顺手在身侧玻璃上画出一个笑脸，透过雾气缝隙隐约看见黄色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跟雕塑一般。
“啧。”她连忙叫谢影，“那人是叶不辞吗？”
“太久没见过他，都快忘记长啥样了。”
顾言总结性发言，“我就记得他是一个好看的变态。”
透过雾气蒙蒙的窗户，并看不真切那人的样子，但是却能看见他在灯光下异常高挺的鼻梁。
还有那被风吹散到一边的刘海。
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
“是他。”谢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顾言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谢......”
叶不辞满含期待的目光在落在顾言身上后瞬间黯淡，“你回来了。”
大冷天的只穿了一件羊绒大衣，甚至还没有系上扣子，冷风咻咻地往毛衣里钻。
谢影看叶不辞，哪哪都不满意。
“怪不得你伤好那么快，看来是用冷冻加速伤口愈合。”谢影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棕色围脖，整个人跟刚出炉的小面包一样，既可爱又保暖。
一见面就被阴阳怪气，两人间的地位高低不言而喻。
不愧是当老大的女人，气势压倒性胜利。
顾言往前走了两步，挨在谢影身旁，甚至还拉起她的手假装宣誓主权，明知故问，“这位是？”
谢影：“......”
大可不必人造修罗场。
“男朋友......吗？”叶不辞紧紧盯着两只紧握的双手，而后抬眼望进谢影眼中，猝不及防地笑了一声，“肯定不是。”
“我们说好的，不带你那些男朋友们回家，你肯定不会不守承诺。”
虽然言之凿凿，但颤抖的声音早已暴露说话之人内心的恐慌。
顾言抓住重点，男朋友们。
叶不辞的话看似随口一说，其实包含两层含义。
一是提醒谢影两人之间的承诺，二是在暗中告诉她谢影不止有一个交往对象，想通过这件事让她主动走人。
叶不辞不止是变态，还是顶级绿茶。
“不是。”谢影甩开顾言的手，“这我老板——”
她顿了下，“外加闺蜜。”
听上去就像糊弄人的借口。
渣男行为。
谢影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了。
自己好像也没有和叶不辞解释的必要。
“额......”顾言想看热闹的，结果被安了个闺蜜的身份，只能接受，“没错！我们俩是顶好的朋友！”
可叶不辞压根不信。
他知道谢影那份奇葩的合约内容，同样清楚辰星经纪对待谢影的态度。
两人真是很好的朋友，谢影也不至于去公司还要挤地铁，连个专门的车都没有。
叶不辞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杀了一样。
这两人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顾言后退两步，冲两人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迅速逃离战场。
“先进屋再说话。”谢影看不下去病人吹风受冻，拉住叶不辞的胳膊快步向楼道走去，“怕你被冻死。”
一贯的嘴毒，但却让叶不辞心里暖暖的，乖巧地跟着对方上了电梯，在对方指令打开了自家房门。
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却张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直看向你，想要得到你的表扬一般。
好像那种趴在怀里硬要你摸它毛的小狗。
尾巴都要晃到天上去了。
谢影手随心动，特别自然地摸了一下叶不辞的头——
然后愣在当场。
不光她如此，叶不辞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反应过来后，立马半蹲在谢影身侧，将脑袋凑到谢影右手边。
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他脸上带着别扭的神色，头微微侧开躲过谢影的视线，耳朵上像是镶嵌了一颗红色宝石般，瞬间红了大半。
......
谢影想了下，还是问出了口，“其实我想问——”
“你今天洗头了没有？”
手感挺好，就是担心太油。
叶不辞：“......”
他难得对谢影表现出无语的样子，不咸不淡地说了两个字，“洗了。”
随即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你还要摸吗？”
说话间，叶不辞站了起来，如同一只刚被主人责罚过的大型犬，可怜巴巴道：“要的话，我现在去洗澡。”
谢影：“......”
虽然但是，你好像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