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很轻的敲门声。
冷汗还没下去,夏茶山捂着头缓了缓,良久才跌跌撞撞地下床开门。
“咋了?”可能是听见屋里的大动静,奶奶一脸担忧探头道,手上还拎着一条半干的毛巾。
夏茶山摇头,皱眉往外看,恰好对上屋外人望过来的目光,带着清醒的冷冽。
记忆又一次闯入脑海,太阳穴突突跳着,让他头疼欲裂。
夏茶山捏着眉,两三句打发了奶奶,转头看着外面的人,“你进来先。”
啪嗒,关门。
空气莫名有股奇妙的意味。
许平芜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懒懒散散靠在门边,挑着眉头起了话题,“怎么了?”
对面摇起了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半天,夏茶山才抓着脑袋懊恼一番,动了动嘴唇想把刚才的真实的梦境尽数坦白,却蓦地又想起那张脸,于是只是干巴巴地憋出一句,“你摔下去醒来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许平芜否定的很快。
但是下一秒,对方的身影猛地逼近,将夏茶山按在了沙发上,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你干什么?!”
许平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夏茶山,和之前捡回来时虚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所以……你是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是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温热的气息洒落在脸颊边,却又带着轻微的窒息感。
而许平芜的目光,仿佛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湖,不起波澜。
却无端让夏茶山起了一背疙瘩。
对方冷冷地哼笑了一声,轻抬着眼眸起了身,慢悠悠地挥挥手,“算了,不吓你了。”
门吱呀关上,许平芜出了门,恰巧碰到奶奶,寒暄两句,临走前瞥了一眼夏茶山。
*
时间夹在梦中,瞬间就模糊不清,跑得飞快,距离二人上次见面有段时间了。
夏茶山一脸萎靡不振的趴在玻璃桌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与车流,指尖却时不时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划动着。
【鱼丸】:@全体成员,有空出来嗨一杯吗?
自从上次那次意外之后,她时常频繁梦到同一个场景,同样烟雾弥漫,同样是那个男人。
尽管这段梦境来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给夏茶山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底下清一色的回复都是没空,夏茶山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声响,夏茶山回头,瞅见一脸轻佻的女人。
是那天晚上的女人,名叫凌雅,是店里的主人。
“小妹妹,等谁呢?”她眨了眨眼睛,撞了一下夏茶山的后背,随后在她一脸迷惑的注视下坐到了她旁边,将手上的鸡尾酒递过去,“还记得姐姐我吗?”
夏茶山礼貌接过酒,想起那天晚上的骚操作,刚送到嘴边的酒抖了一下。
夏茶山:“……”
我当时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啊。
女人笑了一声,低头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算了不逗你了。”
夏茶山摇摇头,一脸委屈样,看得凌雅母爱之心泛滥,随口多问了几句。
“怎么了?一脸愁眉苦脸的。”
鸡尾酒还是冰的,在玻璃上形成薄薄的一层冰雾,冻得夏茶山的指尖有些泛红。
“单纯烦。”夏茶山兀自撇撇嘴,望着杯中的液体,看着一点点涌起的波纹,轻晃杯身,自己的倒影在酒中洇开来。
她搭在吧台上的手有节奏的轻敲着,手指细长而白净,让人赏心悦目。
酒精有些让人迷乱,光影之间夏茶山忽然想起了那个男孩,转过头来,“你说,人要是经常梦到一段不存在的往事,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女人明显愣了一下,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就被店外一声闷响打断。
“哐——”
店门口的桌椅忽然被掀翻。
夏茶山皱着眉循声望去,连同凌雅一起起了身。
“凌老板!”
几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一脸不耐的抖着腿,咬着香烟吞云吐雾,“咱哥几个也没什么事,只是——”
“最近有个弟兄在这喝了两杯酒,回去就一病不起,想来这问问,老板娘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为首的男人声音逐渐又调侃转为狠厉。
面色不善,看样子是来闹事的。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凌雅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们,把身后还未出来的夏茶山推了回去。
她偏头看一眼夏茶山,动了动嘴唇,“然后报警。”
凌雅并不想在这把事情闹大。
夏茶山蹙着眉,权衡一番退到店里拨通了号码。
“如果本店有任何不妥的行为,尽可以提,不过,麻烦你们弄清楚事情状况再来理论。”
“我们店里,还不屑做这种阴沟烂泥的事。”
凌雅勾了勾嘴角,目光锐利。
气氛嚣张跋扈。
良久,男人终于有了动作,按灭了手上的烟,一脸戏谑地走近凌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扬嘴角,“是啊,差点忘了,咱们的凌老板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呢。”
“诶哟,大哥说话归说话,靠这么近,是要干什么?”凌雅稍稍拉开距离,抱臂一脸冷漠地打量着男人,嗤笑一声。
男人油腻的目光落在凌雅的腰身,舔了舔后槽牙,凑近凌雅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给老板娘赔个不是而已……”
“……”
话音未落,他搭在凌雅手上的手一紧,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下一秒,凌雅被猛地拉开。
夏茶山黑着脸,反拧着男人的手腕,正过脸来冷冷的吐出一句:“别碰她。”
男人心下一惊,猛地想抽出被他反拧的手,却愣是抽不出来。
下一秒,夏茶山一记肘击撞向男人的胸口。
“咝――”他疼得倒吸冷气,连连踉跄往后退,紧捂胸口,眉头紧皱,眼前连连发黑。
男人还没缓过来,夏茶山忽然上前两步,缓缓把手中刚拿的酒倾倒,直直的浇到了男人的头上,一滴不剩。
随后,她松开手,酒杯“啪”的一声坠地,碎了一地。
男人愣了片刻,气笑了,咬了咬舌尖,目露凶光,站直了身体。
他活动活动了手腕,鄙夷地笑了笑,退后了几步,随便在桌上拎起一个酒瓶,看向夏茶山,“臭婊子,别他妈坏老子好事。”
夏茶山没动,眼底毫无波澜。
凌雅在身后咬牙切齿瞪着他,气得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男人,要闹事给我去公安局闹!在我店想干什么……”
“让开。”男人目光阴沉。
夏茶山挑了挑眉,懒骨头似的往店门一靠,冷冷地打量着男人,“我凭什么要让开?”
“……”
对方终于等得不耐烦了,看着面前冷笑的男孩,不禁有些烦躁。
“艹,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暗骂了声,沉沉地盯着他,打了个手势,附近的几个男人纷纷起身堵在夏茶山面前。
夏茶山依旧没动,但是落在他们身后的目光却微微一变。
一个篮球猛地砸向男人的脖颈,清晰的疼痛在冰凉的后颈漫开,疼的男人有些发懵,踉跄几步。
他下意识转身,却被人一把揪住衣领,猛地往前一拉,男人清楚的听到肋骨在身体里断裂的声音,胸腔隐隐作痛,随后伴着困难的呼吸,疼痛被无限放大。
“两根。”来人轻飘飘地说道。
周围其他几个男人惊疑不定的退向四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刚才那男人紧捂胸口,跪倒在地。
来人的目光转到了其他男人的身上,下一秒,只见那人直接拿起旁边的座椅朝他们扔了过去。
“艹,有病吧!”有个寸头实在没忍住,冲着这个无冤无仇的人大骂了一声。
话音刚落,他一抬头,那人一脚踹向他的腹部,踹得寸头直接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迷迷糊糊中,跪倒在地的男人终于勉强看清来人。
那是个男孩,眉眼冰冷,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低压,让人不寒而栗。
“许平芜?!”身后的凌雅疑惑地喊了一声。
夏茶山:???他们竟然认识?
许平芜分了个眼神给这边,动了动嘴唇,“回去里面,待着。”
另外几个男人显然是被激起了怒意,一个两个拎起周围能用的武器朝着许平芜砸去。
他一把抓住迎面而来的棍子,稍稍一用力,棍子便从中间断成两半。
接着他提起那断了半截的棍子一把打在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肩上,又抬脚猛地踢向他的喉咙。
……
不到十分钟,原本站着的几个男人纷纷都狼狈的躺在地上。
许平芜微微嗤笑了一声,向前一步,揪起一个男人的头发就往上提,勾了勾嘴角,目光冷冽的看着他,“你说你刚刚要给谁赔不是?”
男人内心“咯噔”一声。
男孩的瞳孔一动不动,正正对上男人那颤栗的目光。
几乎是一瞬间,男人立马跪了下来,瞳孔微微颤抖。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们……”
许平芜没动,静静的看着男人,眼中的阴沉不减半分。
好半晌,他松了手,平静地拍了拍手掌,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
“又见面了。”
“夏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