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周许陪了北栀三个月,从某一天开始,北栀感觉陈周许变了。
这天,本是北栀约陈周许出去的日子,但陈周许迟迟没有出现。
天下起了雨,闪电雷鸣,北栀很害怕打雷,但还是在那里等他。
北栀穿的是一身白裙,白色的鞋子前沿已经被雨水打湿,精心画的妆也在慢慢褪去,露出原本的胶原蛋白。
北栀:“陈周许,我再等你十分钟,你再不来我就生气了。”
而此时,站在那棵巨大的黄果树下的陈周许,双手已经握成了拳,手臂上青筋暴起,在隐忍着什么。
北栀不知等了多久,这场大雨浇灭了她的热情。
北栀回到家,初蕾正在看电视,余光看见北栀回来了。
定睛一看,她全身上下也全都打湿了。
初蕾急忙拿衣服给她披上:“北栀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陈周许呢?”
北栀再也忍不住眼泪,抱着初蕾哭了起来:“他...他没来,也没给我打电话。”
初蕾用帕子给她擦拭着头发,安慰她:“抱抱抱,我们明天去学校问问他昂,别哭了宝宝。”
北栀这一晚睡得很不好,从来没梦到过的妈妈居然出现在了梦里。
梦里,她的妈妈伸出手,可北栀怎么也拉不住她。
她拼命在喊:“妈妈不要离开我。”
突然一惊,梦醒了。
北栀:“怎么又是星期一了。”
虽说已经到了二月,但天气还没有转暖的意思,天上时不时还在雪。
像是回到了冬天。
北栀到教室的时候人还没有很多,她一眼看到座位上放着一瓶纯牛奶。
她问了问班上的同学,都不知道。
她从来不喝来路不明的牛奶,想也没想直接扔垃圾桶了。
可这一举动,被站在窗外的某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北栀正准备趴下睡觉的时候,小姨给她打来了电话。
北栀:“小姨,怎么啦?”
小姨:“栀栀啊,你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
北栀想了一下,反正初蕾和林时一起的,而他,她现在不想看见他。
北栀:“好!我想吃糖醋排骨!”
小姨笑了笑,嘱托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而初蕾要此北栀晚去学校,林时每天都来接她,说是“赎罪。”
初蕾想了想:“你知道北栀和陈周许怎么了吗?”
林时犹豫不决。
初蕾:“你一定知道什么对吧?”
林时:“初蕾,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
初蕾:“是什么原因让你不能说?林时,我们三个时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真的会因为只和你做了一年的兄弟而瞒着我们吗?”
林时:“初蕾,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
初蕾:“有多大个身不由己?”
林时想了想,说:“初蕾,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和你分手吗?”
听到这个问题,初蕾下意识停下脚步看向旁边的人。
初蕾云淡风轻:“不就是你那个所谓的妹妹嘛,你们不是联姻了嘛,父母之命不可违,我知道。”
林时:“不是的。”
初蕾笑了一声:“那是什么?”
林时:“是因为一些事。”
……
中午到了,今天八班门口没有出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众人都好奇的看向北栀。
北栀不以为意,收拾好书包之后便走出了门。
有人小声议论:“陈周许今天没来哎。”
“陈周许这一天都没在学校,好像参加什么竞赛去了。”
北栀心想:原来是这样。
陈周许忍了一天,还是没忍住去找北栀。
陈周许:“北栀,对不起我......”
北栀打断:“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了。”
陈周许:“原谅我了?”
北栀:“下不为例。”
陈周许抱了抱她,“好,没有下次了。”
确实没有下次了。
在北栀爸爸去世的那个晚上,陈周许接到了一个电话。
刚开始他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可接通之后,那个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陈趁的声音,他那禽兽不如的所谓的“爸爸”。
陈趁:“哟?这不是我的儿子陈周许嘛。”
陈周许眉目看不出他的情绪:“谁他妈是你儿子?我嫌恶心。”
陈趁:“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子,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陈周许:“你想干什么?”
陈趁:“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和一个小姑娘在一起了吧?”
陈周许的眼睛一沉:“你想干什么?”
陈趁:“那姑娘看着还挺有钱,水灵灵的,就是不知道干起来怎么样。”
陈周许听到这句话,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陈周许压制着火气,手上青筋暴起:“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她,你就等着死。”
陈周许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灯柱上,手里慢慢渗出了血。
陈周许想,只要他不靠近北栀,让陈趁以为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好了。
高考过后就去其他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可他低估了陈趁的野心。
北栀那天约他出去,他本来也是想给北栀说清楚。
但就在那棵黄果树下,他看到了不远处像禽兽一样的陈趁。
他不敢过去了,他怕陈趁会做出什么举动。
可是突然下起了大雨。他的女孩在大雨里等了他整整三个小时。
他把帽子拉下来遮住面庞,往大雨里陈趁的方向走去。
陈周许路过北栀的时候,他连眼神都不敢看向她。
他怕她认出来他。
他在心里说:对不起,北栀。
*
下午,星期一规定下午第三节课是高二的社团课时间。
北栀因为是学生会的,没有选择社团,此时正漫无目的的在操场散步,体育社的今天出校外跑步去了,所以操场上没有多少人。
北栀一个人觉得很无聊,心情也很不好,想起了好多伤心事,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就心烦意乱,感受到口袋里一震。
陈周许给她打了个电话。
约她在他们之前经常去的地方见面。
十分钟后,北栀到了目的地,此时吹起了一阵风。
陈周许正裹紧身上的羽绒服,站在风中等着她。
“怎么啦,社团课约我出来。”跟他见面,北栀隐藏了情绪,永远都是一副小太阳的样子面对他。
陈周许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盯着地面,把话说了出来。
“我们…我们分手吧。”
“ ?!”
“什么?!你再说一遍?”北栀睁圆了眼,说。
陈周许换了种语气,一字一顿地,明明白白地,对着北栀说:“我说,我们不合适,分手。”
“所以就这样草率?你至少给我个理由吧?”
“我要转学了,要离开这里了。”他本以为北栀会继续问,直到刨根问底问个清楚,他就好给北栀说清楚,但这一次,北栀没有再犹豫。
北栀联想最近一个月陈周许对她的态度和学校里流传的风言风语。
“就这事儿啊,害得我跑这么远。”她强颜欢笑地说。
“行啊,好聚好散呗。”
北栀扭头离开。
好聚好散,这几个字在现在变得可笑至极。
她转身的一瞬间,眼泪已经包不住了:“陈周许,你个骗子。”
“你答应过爸爸,不会再让我哭的,我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我恨你。”
陈周许:“北栀。对不起。”
北栀:“陈周许,我会忘记你。”
陈周许忍着眼泪:“好。”
北栀心里苦,不知道和谁说。
她想,从来都只有好聚,好散,不存在的。
看着北栀一步步走远,望着她的背影,陈周许说:“我希望你可以遇到一个真正喜欢你,真正值得你去喜欢的人,我就算了。”
等她走远,陈周许慢慢蹲下身去,他哭了,他亲手,把自己的女孩推向了外面。
回教室的路上,风刮得很猛,甚至有些让人喘不上气。
地上的积雪还没化,北栀每走一步,脚底就要“吱呀”一响。
她是陈周许的太阳,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向阳生长的模样。
可是谁来做她的太阳。
天太冷,栀子花快撑不住了,谁会为她送来温暖的拥抱?
栀子花啊,在寒冬凌冽里饱经风霜。
陈周许在那里哭了将近半个小时,围观了全程的林时和初蕾也很惋惜。
明明他们这么相爱,他们明明约定好了考同一所大学,他们明明有那么美好的未来。
可都是因为陈趁,那个禽兽,他毁了一切。
林时:“兄弟,真的不后悔?亲手推出去以后想找回来很难了。”
初蕾:“我了解她,得到又失去过的东西很少,你别看她从叔叔那件事走了出来,其实并没有。以前不会梦游的她,每天晚上凌晨两点会梦游,她找不到方向。”
“叔叔去世对北栀的打击很大,你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她,你让她怎么活?”
初蕾虽然知道陈周许分手的原因,可是,她和北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初蕾:“陈周许,你没有心。”
林时:“初蕾,你怎么能这么说陈周许?你明明知道原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初蕾:“林时,要是今天提分手的是北栀,你也知道原因,你能保证你不会发火?”
林时沉默了。
陈周许站了起来,对着初蕾鞠了一个躬,初蕾身形一怔。
陈周许:“以后的日子请你替我照顾好她,谢谢。”
初蕾无声点了点头。
因为陈周许的离开,他的一切职务都给了北栀。
论坛上都流传着一句话:他亲手养大的玫瑰,已经活成了他的样子。
论坛上有很多说北栀陈周许已经分手的事情,但本人没有回应,他们也只能猜测。
2.27日凌晨,北栀登上了好久没登的论坛号。
发了一句:生日快乐,我的他。
北栀想,就让他再属于一下她吧。
什么时候,她能够遇见属于自己的太阳。
或许,是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