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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比心情误求真心  意中意解疑掩实意

    却说这日上午宝玉又被贾政叫去,不知何事。留袭人、晴雯、麝月、碧痕等丫鬟在怡红院无事闲顽。一个时辰之后宝玉方归,却是一脸不快,烦躁之气郁结于心中不知该像谁发。袭人忙问道:“回来了?”宝玉不答,只大步如风一样地往屋里走。袭人忙跟上,至暖阁内,宝玉坐下。碧痕与晴雯两个正玩得得意,见宝玉回来,也没注意着便问道:“老爷找二爷去,究竟有什么事?”宝玉仍不答,连看也不看他两个一眼。袭人看宝玉面色,便知他必定是又被贾政问了功课,因此心中赌气不快,只问些“外头冷不冷”“见没见过老太太”“要不要现在吃饭”等语。又连忙对晴雯碧痕两个使眼色,她二人方不做声了。袭人又问了一些话,宝玉仍不理。袭人、麝月等无法,只得叫小丫鬟们把饭端上先备着。

    晌午过后,桌上的酒菜仍丝毫未动。宝玉气色虽已缓和了些,仍拖着不欲吃饭。晴雯起得晚,本就没吃什么,又和碧痕顽了大半个上午,便不管宝玉生气,只叫嚷道:“二爷不饿,我可饿得没劲儿了。二爷再不吃,我便吃了。”宝玉无心和晴雯拌嘴,便答道:“你就吃去。”晴雯果真坐下吃了起来,还只管拉袭人麝月等。宝玉抬眼见晴雯吃得极受用,才想到丫鬟们顽了一上午必然都累了,便心生不忍之意,才拉了她们坐下吃饭。那三个都吃得极香,惟袭人心思不在饭上。又问宝玉道:“你要是不气了,就和我们道道,老爷找你去,到底为了什么事?有什么难办的,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想法子。再不成还有老太太,碍着老太太,老爷也不会太为难你。”说罢便瞧着宝玉。宝玉素知袭人温顺,又见她吃不下饭恳劝自己,倒不好再冷脸不语。只得说道:“老爷刚才把我叫去,说明儿个要带我去会会他那些为官作宰的人,还说要出题考我一考。又叫我今儿个务必把他所列之书全背下来,方不致在明天的会面上出什么差错。”

    袭人一听,果然与自己猜的相差无几。只这回更严厉了些。因又劝道:“平日里和你说的又不记着了。你忘了先前答应的:真喜欢读书也罢,假喜欢读书也罢,只做出一副读书的样子,叫老爷看了也不致生气。”宝玉不耐烦道:“装装样子也管不了事,横竖老爷是要考我的,我装样子,他就不考了不成?”袭人道:“老爷每次问你书,皆因又见你厮混而起。你若平日里做出样子,他何至于三天两日地考你?”

    宝玉闻此言,心里虽不受用,但见袭人说得是理,便也不好驳。只又暗中叹气。此时麝月等人吃完了饭,便叫小丫头们来收与杯盘。谁料晴雯不慎打翻了那玫瑰馅儿蒸饺盘,蒸饺撒了遍地,那彩釉瓷盘也一碎而殒。宝玉见了便气道:“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疯疯癫癫的毛病?整日里和丫头胡闹,做事也不小心着,一盘吃食也能给打了!”

    你知晴雯乃一个最伶俐的丫头,宝玉平日里惯她坏了,最受不得气。今听宝玉如此说,哪里肯忍?方恼怒了道:“我疯疯癫癫?我整日里胡闹?二爷这是说我呢还是说自己呢?我今儿就是砸了什么,也没有人三天两日的要我去背书。我疯疯癫癫,我倒自在!”说罢一掀帘子朝外去了。

    这里宝玉气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袭人也怨晴雯说话说得重了些。不免又来劝他一番。又道:“我去给二爷请了姑娘们来,为二爷解解恼。也好陪二爷读读书,给明日做个预备可好?”宝玉听了,眉目凝神,仍不免苦愁之色,半响方道:“请谁去呢?这会子谁都歇着呢。过一会子再说罢。”因想了想,又道:“你到林妹妹那里去看看,看她歇着没有,若能请了她来再好不过了。”袭人道:“林姑娘这会子应该吃了药歇息了,二爷别去闹她罢。”因又试探着说:“我给二爷请来宝姑娘可好?昨日我见宝姑娘这时辰在屋里和莺儿做针线呢,想必她不会睡觉。”

    可巧这时候黛玉提了一竹篮子往怡红院这里来。刚一进门便遇着晴雯,见晴雯脸上气恼之色,便问是怎么了。晴雯于是将宝玉因何生气,因何斥她种种都与黛玉说了。又说道:“我自己盘算着,想去请了姑娘来陪伴二爷,给二爷解解恼。不想姑娘自己来了。”黛玉笑道:“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了。”晴雯也笑道:“正是呢。姑娘快进去罢。”说罢便引黛玉进院。

    二人刚走至廊下,正要进屋,忽地突然一个茶碗从窗里飞来,砸到地上碎了。幸而不曾伤到人,只把晴雯黛玉都吓得一退,互相瞧着,不知是怎么了。只听屋里宝玉叫道:“又请她来做什么?她那肚子里的学问,我又不想高攀!”黛玉一听不觉怔了,以为宝玉此言是对自己所说。便不由停住脚步,脑子涨得热,心下却凉了。想到自己平日里对宝玉可谓一片真心,不料宝玉却出此轻蔑之言。可见从前亲密友爱,同行同息,连带宝玉对自己说的誓,都是假的。因而不觉眼泪落了下来。遂疾步跨进屋子,宝玉、袭人见黛玉来到都不觉一惊,忙让茶让座。宝玉忙问候道:“妹妹怎么来了?”却见黛玉把手里提的篮子往他跟前一放,哭道:“看来我是白操了这个心!”

    宝玉见黛玉这副情景,心下惊愕万分,不知自己如何又冲撞了她。还以为林黛玉在哪里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又在多心。加之本就为贾政考他一事心烦,因也气道:“这又是怎么说的?我又哪里冲撞了你?你又是听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替你想着,还要怎么样?”黛玉听到宝玉竟如此质问她,早已浑身颤抖,泣涕涟涟道:“是我多心?我听到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对我怎么样,你也清楚!”说罢掩面而去。

    宝玉见黛玉此状,心中不免懊悔自己太莽撞了。刚要追上前去,却被晴雯一把拉住道:“二爷真是妹妹的好哥哥!平日里一处顽笑,整天记挂着,我却不知二爷心里原来是这个想头!真亏了林姑娘为你缝这个做那个的!”宝玉站住,问晴雯道:“这话什么意思?我心里有哪个想头了?你倒说来听听。”晴雯冷笑道:“你问我么?这可是你说的:‘又请她来做什么?她那肚子里的学问,我又不想高攀!’”

    宝玉听了方恍然大悟,才明白自己刚才与袭人说的那话被黛玉误听去了。因向晴雯说道:“你和林妹妹都错想我了。我那话说的并不是林妹妹。只因我不想让袭人请了宝姐姐来,才说那话的。”晴雯听了,方略略平缓了些。又提起黛玉拿来的篮子,掀开布,给宝玉看道:“你瞧瞧林姑娘给你的东西:两个翠竹香梅花样的香袋儿,一袋干玫瑰花瓣儿给你泡茶;一袋糖渍玫瑰花瓣儿给你做玫瑰馅饼。上次我去林姑娘那里,姑娘听我说二爷喜欢吃这玫瑰馅儿蒸饺,连忙收集了一些,今日就给你送来了。二爷可好,原是一个误会也就罢了,可又说那些话做什么!又让林姑娘白白地伤心。”宝玉听了,又拿起黛玉送的东西细细看了一遭,当真懊悔不已。对着那两个香袋儿出了一回神,忙向潇湘馆去。

    且说黛玉方才错疑了宝玉,正坐在床上独泣,紫鹃在一旁劝道:“姑娘何苦来!宝二爷对姑娘一向爱护,断不会真心说那胡话!想必只是一时莽撞,口不择言罢了。”黛玉不语。待听到雪雁来报:“宝二爷来了。”紫鹃笑道:“他自是向姑娘赔不是来了。姑娘再不要太计较了才好。”说话间宝玉已来到潇湘馆暖阁内。见黛玉坐在床边,脸上满是泪,又涨得通红,也不瞧他。宝玉心中自是愧疚,想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在妹妹身上撒火气,更辜负了妹妹一片心意。便走到黛玉面前,先说道:“妹妹身上大好了?原是我不该莽撞冲犯了妹妹,妹妹饶了我吧。”黛玉转过身去不看宝玉,口中只说道:“宝二爷公侯贵族,向我们赔不是,我们草木之人是万万受不起的,还请二爷不要折煞我们罢。”宝玉一听这话,悲从心来,忙向黛玉慢慢解释了这其中的误解。又说了许多诚心话儿。黛玉方渐渐回转过来。只瞧着宝玉说道:“如此说,这原是我的不是了。我自是有些痴病,听了二哥哥一句话,就胡乱起疑了。”宝玉笑道:“妹妹给我的东西,我看着是极受用的。我这样一个整日里躲清闲的,又劳烦妹妹费心。”黛玉方要说什么,却突然想起贾政要考宝玉之事还未妥帖,因又提醒宝玉此事。宝玉道:“现如今,只怕我们去求求老祖宗还使得。”说罢同黛玉一起往贾母之处来。

    贾母这里正和鸳鸯说话,薛姨妈和宝钗两个也在。一见宝、黛二人来了,更是欢喜。宝玉便说出贾政所要求之事。贾母一听,登时沉下脸来,向众人说道:“他老子就是这个脾气,想起什么便来难宝玉。明日端午,园子里要摆酒唱戏的,他还要硬逼着宝玉写文章不成!”薛姨妈笑道:“老爷对哥儿严加管教,也是想让哥儿将来尽快成气候。”贾母道:“就说是如此,也不能大节下的还不放人一次。”说罢就遣丫鬟去把贾政请来。贾政来了,一进屋先道:“给老太太请安。”又向薛姨妈道:“姨太太近日可好?”薛姨妈笑道:“好,好。老爷也好吧?”贾政答了。宝玉、黛玉、宝钗便也行了礼。贾政一坐下,劈头就向宝玉道:“书背得如何了?明日最好不要丢贾家的脸!”宝玉不敢言语。贾母一听这话立刻道:“你这叫什么话?宝玉什么时候丢贾家的脸了?”贾政一见贾母不悦,便不敢再怒宝玉,只毕恭毕敬地说道:“儿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教导儿子勤学苦读,将来仕途顺利,好光宗耀祖。”贾母冷笑道:“你别在我面前说些辉煌的话。上次省亲,才建好园子的时候你就拉了宝玉去见客,写对子,宝玉作得如何?丢了你的脸么?”贾政只得道:“宝玉在诗文上的功夫尚可。”贾母又道:“明日别叫宝玉去了,好容易到端阳节,让宝玉陪我一处看戏。”贾政听贾母不允,只得罢了。觉得再坐也没趣,心知只要自己在,他们弟兄姊妹都不敢说话的。于是便退下。宝玉明日不用同贾政去会客,自然欢喜。

    且说端阳节到来,晌午众人便在园子戏楼里看戏、宴飨。戏台对面的座台分三大间,中间是一长台,红木雕花桌上铺青金闪布,上摆釉瓷所盛山珍肴馔、稀羹海味、笼蒸面点、粉糕虾酥、梅干鲜果。每人一个自斟壶,一个酒杯。正中坐贾母,左边依次是宝玉、黛玉、宝钗、湘云,右面是迎春、探春、惜春、李纨。右边是一圆台,坐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独凤姐一面看戏一面料理大小事务,一时和丫鬟婆子说话,一时到贾母旁边坐着。左边也是一圆台,坐贾赦、贾政等。贾母笑道:“今儿的戏倒好,这些女孩子好像不是我们园子里的那十二个,怕是从外面另找了人来的罢?唱得倒清美,生得也都水灵。”凤姐笑道:“这些都是城里面顶好的戏班子。戏唱得好不说,还常往宫里头给皇帝、娘娘们唱呢。今年我们家喜事多,多出些花样给老祖宗乐呵乐呵!”贾母更是开心。凤姐刚要再说时,忽听平儿唤她,便问道:“什么事?”平儿道:“外面请来的厨子等着领赏钱呢。戏还没完,奶奶是不是安排个地方给他们歇息?”凤姐道:“先领他们到后台去罢。到时候戏完了一并打赏。”平儿应声,领了厨子们而去。

    到了后台安置好厨子,正欲走时,却见贾琏搂着几个刚下台的小戏子在里间谈笑呢。平儿不禁恼火,便走近闪在门帘后面不作声儿地瞧。见贾琏从袖子里拿出几个金钗分别赠与几个小戏子,又似欲与她们轻薄。于是便大踏步地走近,小戏子们见有人来了,忙唬得一跑而散。平儿也顾不得理会她们,只冲贾琏道:“你真是个没记性的!上回我放了你,你就得了寸,越发地胡闹起来。仔细看着身上别又落了头发,这回我可不帮你!”贾琏笑道:“她整日里辣得出油,可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是万不忍心看着我没安生日子过的罢?”说罢便搂过平儿来,不料却被平儿一把推开,道:“饶你一次,你便有二次三次。这回我非告诉他!”说罢转身欲走。贾琏吓得忙拉住道:“好姐姐,大节下的,别闹得大家都不痛快。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对谁也不好。”转念一想,又道:“这次你可没有证据。拿什么赖我呢?”平儿把手往贾琏袖子里一伸,果然又拿出两个金钗来。贾琏看了笑道:“这算什么?能证明什么?这些首饰是我琏二爷打赏戏子的,谁敢说什么!”平儿冷笑道:“这回摆酒戏子厨子一大堆,自有奶奶一并打赏,你二爷平白无故的因何要打赏?再说是你二爷打赏戏子的,还是戏子留给二爷的,可说不清楚!”说罢便收了金钗径直走了。剩下贾琏恨恨地发痒。独剩自己没趣,便也重回到酒席上来。

    走过穿堂时,不由得向凤姐处望了一眼,却见平儿正盯着他呢。于是便感觉不自在起来。又怕平儿万一告诉了凤姐,自己更是不好过。想来想去便走到凤姐跟前,拿出一个簪子悄悄向凤姐道:“近日又辛苦了,前两天路过首饰店,专门给你打的。”凤姐见了倒吃惊不小,笑道:“二爷什么时候也跟我客气起来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到底是份心意,谢二爷想着。”于是便接了金簪。贾琏见状自觉已无事,便悄悄向后面瞅了平儿一眼。平儿只冷笑,并不言语。

    一时酒席撤去,戏也演罢,各人便回各人屋里。贾琏回到家,晚间安歇之时便试向凤姐问道:“那个簪子你可喜欢吗?”凤姐一面梳头一面说道:“二爷今儿个是怎么了?送我东西,还问喜不喜欢。敢情二爷念我平日里持家管事的苦,心疼起我来了?”贾琏笑道:“你是我的人,我不疼你疼谁?怎么,你要是不要,我可给别人了。”一面假意就要拿过簪子。谁知早被凤姐抢了来,笑啐道:“呸!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理儿?”转念一想,又道:“莫不是本来就要给别人的,人家不要,才塞到我这里来的吧?”贾琏急忙否认:“谁说的?我要是有这个念头,立刻打死!”凤姐便哈哈大笑道:“好好的偏又说起誓来。你死了,我服侍谁去呢?”说罢二人都笑了一回,也就安歇了。

    这几日贾琏皆早出早归,细细地观察凤姐动静。见凤姐与往日并无异处,想是平儿并未把端午那日之事告诉凤姐,抑或早就忘了。心里才踏实下来。这日趁凤姐、平儿均不在,便翻倒箱柜,定要把那日被平儿收去的两半金钗找出来才安心。忙得唬了大半日,东箱西匣莫不翻了一通,以为找不到了,谁料到底在平儿衣柜底的一个小盒里找到了那两半梅花缀玉金簪。又暗喜了一回,忙把各处收拾好,方躺在床上端着两把钗子细细地赏玩。正凝神之间,谁道熙凤与平儿两个从外面回来,刚要进屋,便从帘外看见贾琏拿着两片金钗躺在床上悠悠地乐呢。王熙凤一见此景,心中早已腾火了八九分,况那梅花簪子又眼生得很,必定不是这屋里的,便料定了是贾琏又与哪个媳妇鬼混来的。平儿见了惊得不得了,刚要进去,却被凤姐止住。正巧这时远远地听见一个小丫头子叫:“平姑娘!”平儿便示意低声说话,问道:“什么事?”小丫头子道:“请二奶奶安。老太太那新来了一批宫里头的上等料子,叫平姑娘去给奶奶、二爷和小大姐儿拣些料子。”王熙凤正欲把平儿支开,眼下刚好送来了好机会,便向平儿道:“那你快去罢。”平儿自然晓得凤姐之意,便是有几百个不放心也只得去了。平儿刚走,熙凤便掀了帘子直奔贾琏道:“我说二爷这几日怎么老在家待住了,原来是心有挂念,睹物思人。怪我还自以为二爷想多陪我几日呢。”贾琏见凤姐进来,吓得朦胧之意早醒了,忙一骨碌从床上起来,两半金钗早已被凤姐抢了去。凤姐端详着那两片金钗,冷笑道:“二爷是不是又要送我礼物了?这梅花可真是做工精细,还镶着翡翠呢。”贾琏忙道:“这是前天我跟老爷进宫去谢娘娘恩,娘娘叫带回来给家里姐姐妹妹的,我不是正给你留着呢。”没等话说完,凤姐便把那两半簪子朝贾琏脸上一摔,怒道:“老爷这几天都在家,何尝听说进宫去了?你二爷还真是翩翩公子,有什么好的、漂亮的都有本事弄来,连定情的物件儿都越发金贵了!到底是哪个脏油蒙了心的?园子里的还是大街上的?若是这园子里的,他可就别想活了!”说罢顺手拿起线锤、枕头,凡是手边有的,皆向贾琏砸去。唬得贾琏没处躲,被凤姐追着满屋子乱窜。凤姐一面闹一面逼问贾琏是哪家的媳妇敢来放肆,贾琏坚决说并无此事,簪子是给凤姐买的。一时又说簪子是在园子里树荫下捡的。凤姐怒道:“一时说买的,一时又说捡的。到底是哪里的?”贾琏便道是园子里捡的,原是怕凤姐不信,才说是买的。凤姐见他并无准话,便出手翻他衣物、匣子,一心要再找出别的证据出来方可。丫头婆子们听见凤姐屋里有骂喊之声,都赶来看是怎么了。进屋只见满地狼藉,有几个胆子大的出口劝了几句,凤姐便骂道:“谁让进来了?统统出去!”吓得众人纷纷退出,不敢再管,只得各自忙各自的事。

    一时凤姐翻毕,并无他物,贾琏方把满地杂物放归原位,后向凤姐道:“你也搜过了,这回你可信还不信?我怎么敢在外头找媳妇?除了你,谁我都不能要的。”凤姐冷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别以为这事就罢了,就是没让我翻出什么来,也还有这两个阿物儿!你醺醺地盯着它乐呵,当我是痴子!纵然是捡的,怕也是哪个不要命的媳妇勾了你之后丢下的罢?”说话间只见平儿扶着贾母并几个小丫头来了,贾琏、凤姐忙起身往屋里来接。平儿道:“老太太听说奶奶和二爷又拌嘴了,定要亲自来看看。”贾琏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又劳烦老太太跑一趟。”凤姐也笑道:“二爷和我不过是偶尔小吵小闹的,怎么老太太就不放心,偏要来看看,就是看在老太太疼我,我也不敢和二爷闹。”一面说一面亲自扶贾母坐下。贾母笑道:“凤丫头见了我就黏猴儿似的,只怕在琏儿面前便不是罢?”贾琏一听连忙笑道:“到底是老太太高明,她平日里奉承老太太、太太们,就只欺负我。”贾母又道:“琏儿也休得如此说。你若不惹事,她怎会平白地闹你?”

    正说话间,平儿端上茶来,凤姐便放下那两半簪子,亲自捧了茶到贾母手里。贾母瞥见那两半梅花缀玉金簪,却拿来瞅道:“这不是前日里鸳鸯丢的么?”凤姐听了颇有些意外,便问道:“鸳鸯姐姐怎会无故丢了簪子?想是老祖宗认错了?”贾母道:“明明是鸳鸯的,梅花缀玉,还是去年她娘来看她的时候留下的宝贝。一直舍不得戴,就收在她自己那红匣子里头。我时常见她拿出来瞅的,怎么就记错了?前些日子说是丢了,我还道是园子里哪个没见识的丫头偷了去,怎么却在你这里?”若知凤姐贾琏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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