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黑如墨染。阵阵雷鸣电闪，将天空猛烈撕扯出道道可怖的天堑。
盛歌刚冲完凉，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正拿着条毛巾给自己搓揉着湿漉漉的头发。
她不是很喜欢用吹风机吹头发，每每吹完后，头发毛躁不已容易开叉。所以总会在洗完头后用干毛巾擦拭一会儿，然后进行自然晾干。为了此事，李赞在发现多费口舌无济于事后，便会让她白天洗头，自己偷偷溜进盛家给她一点点擦干头发。
雷声轰鸣，窗外骤雨倾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熟悉的铃音，盛歌清水出芙蓉的面容绽放出一抹浅笑。
“阿赞。”
“害怕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
看了眼窗外，漆黑如墨，暴雨冲刷。
“还是有点儿。你到家了吗？”晚上是李赞送她回家的，还一起在山海居吃了个饭。这分别还不到一个小时。
“等我。”
还没等盛歌反应过来，那头便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已是四月份天气，夜晚的温度温凉不冰冷。盛歌在睡衣上面披了一件薄薄的肉粉色开衫就下了二楼来到客厅。
客厅的窗帘被陈阿姨拉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室内仅仅亮着光线柔和的水晶壁灯。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听着雨声，让盛歌觉得整个人颇为惬意舒适。
她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门铃突然响了。
盛歌睁开眼，阿赞来了？
她起身朝着大门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嘀咕，“不是有录入指纹的吗？”
没注意去关注显示屏幕画面她就打开了大门。
哪知，大门刚被打开一条缝，就被人从外面使了大力气推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沉重的大门直接将毫不设防的盛歌推翻在地。
门磕到了盛歌的额头，撞得她剧痛，倒地后更是捂着额头直哼哼。
哒，哒。
清脆的鞋跟落地声音，一点点走到盛歌的近前。
她抬头看去。
“盛凝？”
光亮的大理石地面随着盛凝的脚步而留下一片片水渍。
盛凝披散着长发，浑身湿漉漉，苍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平日娇俏的脸蛋和活络的双眸此刻竟是诡异阴森。
盛歌忍不住后退。
“你……你怎么来了？”
盛凝蹲了下来，冷冷打量着她。那双黑眸没有半丝温度，又像是在看死人。
可不就是个死人？
“呵。”盛凝扯起唇，手冰凉刺骨，像是滑腻的蛇，缠在盛歌的脸上，让人不由得汗毛倒竖。
“你……”
“嘘。”盛凝收回手，竖在自己的唇前，“别说话。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盛歌此刻觉得眼前的这个明明长得跟盛凝一模一样的女孩，很奇怪，似乎是她，却又似乎不是她。
“我只是来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还好好活着。”盛凝苍白的唇开开合合，说出的话无端让人摸不着头脑。
门外，轰隆隆的雷声大作，刺白的光打在她半边侧脸，竟让人想起了电锯惊魂。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对面如鬼魅的女孩直勾勾盯着盛歌，久久不语。
直到又一道闪电劈来，她才幽幽开口。
“你，会明白的。”
随着雷声落下，眼前的盛凝像是镜中花水中月般破碎成千万光点，眼睁睁的消失于天地间。
“啊！”
“怎么了盛歌？”
盛歌清醒了。
发现自己正被李赞打横抱着。
盛歌呆呆的，并未回应。
李赞将人轻轻放置在床上后，自己便坐了下来，拉着像是失了魂的女孩冰凉的手，温柔地搓揉着，希望能将自己的全部温度一点点度过去。
雷雨未停，似梦非梦。
“阿赞。”
“嗯，我在。”
“眼前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李赞的手中动作一顿，垂下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不过一个眨眼，他倾身而来，遮挡了光落下了影。
一枚温热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疼惜，小心。
“真实吗？”
一直以来，二人青梅竹马。李赞的家教很好，即使再如何喜欢，他从来不会做任何出格之事。他的喜欢只会通过各种妥帖周到的安排上来表达，看似不那么热烈，却又那么深入和不容拒绝，日久见深的融入盛歌的人生寸寸角落。
盛歌不好意思的笑了。
“好了，睡吧。时候不早了，我给你点安神香，这样，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李赞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轻柔。
在这般蛊惑下，盛歌乖巧点头，乖巧闭上双眼。
鼻息间，缓缓传来清浅香气。香味淡雅清幽，但是细细去辨的话好像又夹杂着丝丝微不可闻的腥气。
“阿赞。”
“嗯，我在。”
“什么香啊？有点儿好闻，也有点儿不好闻。”
盛歌闭着眼睛，问。声音柔软娇气得很。
“安神香，睡吧，乖。”
“唔。”
终究是沉沉睡去。
李赞并未马上离开房间，而是站在床侧，静静凝视着安详入睡的盛歌。背光的他，不辨思绪。
*
周末。
这个周末的天气非常好，蓝天白云，风和日丽。
正是出行踏青好时机。
大早，李赞就抱着一心只想睡懒觉的盛歌上了车。
车子前面是行走的平坦大道，后面就是山路十八弯，颠颠簸簸。愣是将呼呼大睡的盛歌给颠簸醒了。
“我的妈呀，我的五脏六腑都快抖出来了。阿赞，你太可恶了，好不容易周末睡个懒觉都不让。”
驾驶位的男人身着一件条纹浅蓝薄衬衫，卷起的袖子露出手腕上戴着的运动手表。他瞥了一眼后视镜，恰好逮住后座女孩一头呆毛，双目无神的打着呵欠，笑了。
“天气好，出来走走补补钙。”
盛歌翻翻白眼，“我再长个儿山海居的大门得换了。”
说起身高这个话题，盛歌就很想吐槽了。
从小到大，学校的排对也好，排座位也罢，她总是最后的那个。就是因为太高了，蹭蹭长，一直到一米七五才终于有了歇口气的苗头。
她可怕自己一路飙升到一米八的线。要知道，女孩子哪个希望自己长成顶天立地的模样？长手长脚，力能扛鼎吗？
盛家的平均身高也一直只有一米七左右。盛父盛母个子也都是普普通通的高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基因突变了。
不过唯一的安慰就是，李赞的身高有一米九，长身而立的样子，自己这个身高还是和他蛮搭的。
想到这里，盛歌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瞥向开车的人，偷笑了起来。
“偷笑什么？”李赞看了眼后座，抽空伸手从副驾驶拿起一个保温桶，说，“早餐先拿着，我们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