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坠楼案2

    相田佳奈不喜欢天空。

    蔚蓝苍穹在大厦之上、白云之上,于人伸手无法触及之处,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每当意识到自己正暴露在天空底下时,相田佳奈都会无法自制地头皮发麻,忍不住庆幸当初警校入学测试是在室内进行,否则她绝对会发挥失常。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点都不想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四楼,对相田佳奈来说实在是太艰辛了,每踩上一个阶梯,她都能感觉到背脊一凉,脚下的石板不知何时会消失,逼得她不得不紧抓扶手,才能勉强站稳。

    可是当听见背后传出细碎而熟悉的低吟声时,相田佳奈才终于察觉到,她正身处进退不得的状态。

    那是一道响起的声音。

    ——咚!

    她慌张地转头。

    ……错觉吗?

    不,不可能。

    这里不该有其他活物。

    空气中回荡着相田佳奈的呼吸声。分明没有任何东西落地,她的耳边却不停听见重物摔落在地的沉闷响动,好似有东西被抛飞出去,在窒息的腾空过后,传来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蓝天、湿闷的空气、下坠时牢牢锁在她身上的目光,长长的头发如蜘蛛网般摊开——记忆中的画面仿佛穿过时间与空间,无不令相田佳奈难以喘息。

    奔进四楼的洗手间,相田佳奈眼角噙泪,几乎就要抱头尖叫。

    「——不是我的错!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

    在她崩溃般大喊出声的瞬间,骤然有股令人寒毛直竖的可怕感觉窜上心口,相田立刻吓得僵住了。

    眼角余光瞥见墙壁的镜子中,赫然映照出某种不寻常的东西。

    ……

    *

    相田佳奈坠楼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三十八分,原因不详

    虽然说要分头行动,但是萩原和齐木打算去询问最初发出尖叫声的人——他们班的男同期西田孝太郎。

    降谷、诸伏想先看一楼相田坠楼的地方,初步推理事情的经过;松田则是打算到监控室……而恰好,前四个人的目的地相同,监控室的路径也会经过现场,松田便顺路去瞧瞧,他们便暂时一路了。

    西田孝太郎就在伊达航旁边。

    西田经常表情阴沉的低着头,不太和人说话,也不太机灵,上课时经常犯错挨骂。直到前阵子作为班长的伊达航锲而不舍地帮助他提升成绩、并且出手教训爱拿他开玩笑的同期,西田孝太郎才逐渐愿意对伊达航敞开心扉……最近时常能看见西田跟着伊达走,萩原还私下调侃过伊达像是只带着小鸡的老鹰。

    西田知无不言。

    他一开始看见有人影靠在四楼的窗户边,刚觉得奇怪,就见那个人爬出窗户,身影剧烈摇晃——

    西田停顿一下,似是心有余悸地打了个颤,才继续道:「我、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看见她掉下来后,才不小心喊出声音……」

    资讯有点少,但这是正常现象,一般在被盘问的时候,都只会想起最简洁的几个关键点。

    莉绪知道,接下来就得要主动询问了。

    「你有看见别的人影吗?」

    西田孝太郎摇头,「应、应该没有?」

    莉绪简单记录下来,确认过事发流程后,她将笔尖抵在一处,看着西田问:「相田同学爬出窗户后,是马上就摔落,还是有停留一会呢?」

    西田似乎是不适应与人四目交接,他的视线避开了莉绪,才说:「一开始……是双脚踩在窗户外面的水管上,手抓着窗框,然后才掉下来的。 」

    齐木莉绪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朝另一边说道:「水管上……」

    「水管上有脚印。」

    降谷零即时靠过来。他拿着莉绪的手机——在上学期间,唯有提交了特殊申请的莉绪能够随身携带电子用品——,拍了几张证物的照片。

    收集线索显然比调查问话的莉绪更需要手机纪录,降谷零在莉绪把手机交给他的时候没有推拒。

    齐木莉绪偏头看向水管上的痕迹,毫不犹豫脱下自己的鞋子,给鞋子翻了个面,跟照片进行比对。

    「鞋印是女警规定的制式军用皮鞋,我们量一下鞋印的具体尺寸,再去打听受害者的身高,就可以推算出她的鞋码,确认是否为受害者本人的鞋印。」

    「除了水管,窗户也掉了。」伊达航比他们观察得还要久,在得知几人的打算后,也不吝于道出自己的观察,「四楼的窗框少了一个,这里又有满地的玻璃碎屑。看到地上的线了吗?那里就是窗框掉落的位置,实体几分钟前被鉴定组的人带走了。」

    「是想抓着窗户,但是窗户也意外掉落吗?」萩原研二沉默半晌,还是开口:「如果说都是意外的话,未免太过巧合了。」

    松田阵平面色凝重,「这或许是鬼佬他们怀疑小山的原因之一。不过……相田是背部朝下摔落的,再加上窗户掉落,也不能完全排除是靠在窗户上、意外坠落的可能——」

    诸伏景光叹气:「如果没有水管上的鞋印的话,确实像单纯的意外坠楼。」

    莉绪仔仔细细地在脑海中模拟着画面,抬头望向上方。阳光反射在玻璃上,一时间让莉绪不自觉眯眼,但她没有挪开视线,而是直直注视着四楼的那一处。

    如果相田佳奈是爬出窗户、踩在水管上,手抓着旁边的窗户……那她理应是靠自主意识爬出去的。水管并不稳固——无论是常理还是心理来说,必然是被逼到不得不为之,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脆弱的水管。

    ……她在躲避着什么吗?

    相田佳奈想从什么身边逃开?

    一阵凉气忽地窜过后颈,齐木莉绪顿了一下,习惯性地摸了摸发凉的后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西田孝太郎知道的情报有限。莉绪想办法挖了一点细节,萩原研二也跟伊达航交换完情报,又和松田阵平低声交换了几句话。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打算到四楼看看,大家便依照原订计画解散了。

    齐木莉绪写字的速度很快。她负责记录,萩原则是很好地运用着那张一笑就能倾倒女性的皮囊,驾轻就熟地与休息中的女同期们交谈着。

    萩原的效率很快,一人应对多人也游刃有余,还能准确地为每一位女孩找到插话的气口,让大家都顺利吐出心中所想。

    莉绪的本子上也写得满满当当,好几个重点以及被重复提及的单词都被她圈了起来,乍看之下略显凌乱。

    「这下有点难办了啊……」

    齐木莉绪挥手与女同期们道别,便听见萩原研二的嘀咕。

    对于这点,齐木莉绪深有同感。

    「受害者听起来是真的不喜欢小山同学,对同期说了很多……对小山同学不太好的话。」她转了一圈笔,眉毛细细的皱成一团,连嘴都不自觉微微噘起,「感觉问得越多,就越觉得小山同学确实有可能对受害者下手。」

    什么从高中时期就缠上她、跟在背后献殷勤,在相田未提及的情况下便准确地知道她的血型以及家庭环境,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出现在相田家,甚至把握了她的每一次生理期时间,总在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不必要又很难处理的礼物……诸如此类令女孩子起鸡皮疙瘩的消息接连不断。

    小山贵大这个人在相田以及她的好友们口中,似乎被抹去了所有优点,变成一个可怕的追求者。

    而这位可怕的追求者,在得知相田交了男友后,有没有可能做出更极端的事——?

    日本的跟踪狂伤人事件可屡见不鲜,莉绪也办过不少相关案子,对此见怪不怪。

    「是啊。」萩原研二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而且除了西田以外的目击者都给出差不多的证词,更坐实了相田可能是被谁追逐、或者是被迫爬到窗户外的可能性。」

    「因为受害者是背部朝下的,对吗?」莉绪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假设受害者站在水管外是因为想要逃离原本所在的地方,那她很有可能是受到了『什么』的威吓,导致她想要借着爬窗的行为,逃离现场。在这种情况下,她在窗户外时也会因为高度警戒而不敢背对危险。」

    「这是目前来说最有可能的走向。」萩原研二同意她的分析,「按照现在的证词,想要证明小山无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小阵平能在监控室找到小山的不在场证明,」

    但他们都知道这很困难。

    除了齐木空助的实验室以外,莉绪从未见过亲眼有哪个地方装设了无死角的监视器……日本注重肖像权以及个人隐私,并没有零死角的观念。

    更何况,警校是正义以及光明的警察的庄严之地,总有些爱面子的老骨头会固执地认为装设过多监视仪器,就代表了社会治安的混乱——这就不多提了。

    总而言之,警校内基本上只在几个重要的地点前会装设一两个,其他地方能不能找到监视器全看运气。

    看来小山贵大的运气不太好。

    他们观察下来,实在没能在关键位置见到监视器。

    萩原研二的眼神在小同学认真思考的脸庞上扫过。

    几秒过后,他张口,声音轻得几乎能被周遭的环境音淹没:「……小莉绪觉得,相田的坠楼和小山没有关系吗?」

    莉绪倒不怎么犹豫:「有可能有关系、也有可能没有。」

    萩原研二惊奇地眨眨眼,「意外的模凌两可呢……我以为依照小莉绪的个性,会斩钉截铁地说相信小山。」

    「在办案时,必须要尽可能摒弃杂讯,才不会因为过于浓烈的主观情感导致误判。更何况这起案件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不清不楚的,完全是团迷雾。」

    齐木莉绪语气冷静,朝萩原解释过后,声音又软了一点,小声说道:「不过,我确实希望这件事和小山同学没有关系。松田同学很重视这件事,我并不希望让他失望,但这不代表小山同学没有嫌疑。」

    想起那位希望能够帮助同桌、相信着小山的青年,莉绪不希望他真挚的心被辜负。

    萩原研二注视着小同学,仔仔细细地审视一番,见她没有半句谎言,萩原的脸上扬起一抹笑。

    「没有关系,小阵平很坚强啦!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他们又跑去打探了点消息,等问得差不多时,时间也已经过了一半。

    合上本子,莉绪宣布:「我们去找小山吧。」

    *

    第一个钟头很快就过去了。

    教官前前后后来了许多次,同样的问题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个没完。

    惨白的吊灯悬在高阔的室顶,小山贵大能清晰感觉出心脏的沉重,那一下下如低音鼓点敲击着浑身上下每一处血管,就连耳膜深处,都能感受到一阵阵随着心跳而来的胀痛。

    第二教场的桌椅靠着墙壁排出U字型,中间空出的一大块空地通常是「管区警察」课程的时候用来操演的,小山贵大也在课堂上扮演过好几次临检与被临检人,当时还觉得没走几步就到头的空间很难发挥,现在却感觉大到可以将他淹没。

    小山贵大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如同被拉到砧板上的鱼,其他桌椅都离自己很远,没有半个能够给予他安全感的可触及之物。

    宽敞的空间令小山贵大感到不适,冷汗已然浸湿衬衫,不久前突然被人指控,让他的神经紧绷,只觉得危机四伏,不晓得要害自己的危险会从哪个方向突然袭来。

    停下。

    小山贵大知道自己即将陷入一种被害妄想的状态,愤怒与恐慌充斥着他的胸膛,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吼哭泣,来发泄糟糕透顶的情绪。

    深呼吸,不要再追想下去。

    小山贵大双手捂住口鼻,就着这姿势深深吸气,想借此平复心情。

    萩原研二见他的状态不好,慢声关心:「别紧张,小山你今天本来就不舒服吧?脸色好苍白,需要吃药吗?」

    小山摇头,汗随着浏海的晃动在地上晕出深色圆点。四个圆点,看来他流了不少汗,但既然是双数,那就是好的征兆,或许事情还没有到糟糕透顶的程度。

    桌椅都是四条腿、在他面前的是两个人、教室有两扇门、外头的鸟鸣声……三声,他憋着气祈祷许久,终于听见心心念念的第四声,让小山心中的紧张感少了些。

    小山贵大知道自己应该要伸手抹一下过剩的汗水,可他无法分神控制自己抬起手来,甚至难以发出声音回答同期的关怀。

    胃痛早已是多年的老毛病,此刻他得借着疼痛让他保持最低程度的清醒,避免自己真的完全堕入负面情绪之中。

    萩原研二和齐木莉绪对视一眼,萩原无奈地点头,莉绪垂眸看着这位同期,沉默片刻,才开始动作。

    「误会……小山同学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居然不是萩原研二开的口。

    预想之外的状况加深了小山贵大的焦躁感,萩原研二抱手站在旁边,明显是由少女来主导接下来的问话。

    齐木莉绪蹲在他的面前,从袖子伸出的手指捏着随身大小的笔记本,上面写了几个时间和人名。小山贵大的视线一时间被汗水弄得模糊,眨了几下,慢慢看清上头的文字……

    是对「相田佳奈」的调查纪录。

    跟成年男性比起来,小同学的身材本来就相对娇小,现在蹲在地上的模样更让她显得柔软,没有攻击性—— 同时,也给人一种缺乏历练、成熟度不足的印象,找不出半点让人信任的专业感。

    小山贵大没有心情陪小孩玩扮家家酒。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但现在萩原研二也在场,连平常不太与其他人交流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伊达班长、以及首先为他发声的同桌松田阵平都在调查状况,为了帮助他洗刷罪嫌奔波。小山贵大知道,他是最不该质疑或者拒绝配合的那个人。

    齐木是优等生、是第一类职业组、是未来警察菁英 —— 小山反覆告诫自己。即便脑袋有如生锈的机械,费很大的劲才能稍微转动,他依然竭力闭上双眼,去理解小同学的问话……

    过了好几秒,稳定下来的小山贵大重新回想了齐木莉绪的问话,扯开一抹难看的笑容,道出已经重复多次的回覆:「对,因为我没有做过这件事,我绝对不是犯人。」

    听小山贵大认真地强调着,齐木莉绪摇头,抬眸望向他。

    「我不是怀疑小山同学。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够这样断言?」

    「什么意思?」小山贵大登时一愣,皱起眉头。

    「小山同学为什么会断言这是误会?」齐木莉绪飞快按了两下原子笔,喀哒喀哒的声响打断小山贵大混沌的思绪。

    他又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自己都没留意到的颤抖:「……不是误会的话,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小同学的笔轻轻戳在脸颊上,是很多学生在思考事情时会摆出的习惯姿势。

    她似乎是在挑选词藻,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属于小女生的温柔以及不愿意用恶意揣测他人的善良让她开始犹豫。

    萩原研二一路上都跟在小同学身边,对于调查的走向十分清楚,脑筋也灵活,目光不过是在小山贵大身上转了一圈,基本上就把莉绪想问的话猜得八九不离十。

    可是,他却勾起嘴角,抬腿走过来打断了小同学。

    「小莉绪,小山看起来实在很难受。我想,应该真的只是误会,谁会在这么不舒服的状况下还有体力跑到四楼去搞事情啊?」

    齐木莉绪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萩原研二却抢先一掌盖上她的脑袋。

    萩原的身高在班上仅次于伊达航,需要弯下腰才能把手放在蹲着的小同学头上,可他的姿势看上去却没有半点难受,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揪揪她高高束起的马尾。

    齐木莉绪顿时被自己刚要说出口的话给呛了一下,瞪圆眼睛抬头看着萩原研二,方才认真问话的状态消散无踪,从地上跳起来,不敢置信地喊出:「……萩原同学?!」

    居然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偷拉她的马尾!

    ……虽然不算偷拉,萩原同学的举止还挺光明正大。

    但!是!

    所有未经允许的拉马尾都是在耍流氓!

    萩原研二在小同学充满责备的注视下,收回了罪恶的手手,心满意足道:「问最后一个问题就好了,小莉绪,我们总得让病患先去休息。」

    齐木莉绪盯着萩原看了很久,最终在青年毫无阴霾的笑容下妥协,「那请小山同学再详细说明一次早上到现在做过哪些事情。」

    小山贵大的神色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萩原研二微笑,「至少在我们这里,这是最后一次说明了。」

    小山手指微微蜷缩,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不自觉地挤压着食指指腹,片刻过后,他才再度缓缓道来:

    「从头说明起来的话……我的肠胃本来就比较弱,应该是昨天睡前吃了东西,又比平常晚睡的关系,早上醒来就感觉胃在痛。」

    「我确实听说过吃完就睡容易胃痛。」萩原研二点点头,看起来十分认同,同时也有些好奇:「原来晚睡也会有影响吗?」

    「可能跟体质有关系。之前医生和我说过熬夜会造成人体极度疲劳,神经也会更加敏感,胃不好的人容易因此反胃恶心……我后来自己查过,也有可能是血液流通不顺畅,或者消化不良……」

    小山贵大揉揉太阳穴,接着说:「总之,我昨天真的不该贪嘴吃宵夜,再加上今天得早起,就更难受了。」

    提及早起这回事,萩原研二实在太有共鸣了,忍不住长吁短叹:「你说得对,早训的时间真够呛,天没亮就得起来了,我到现在都还没习惯。」

    小山贵大苦笑:「萩原你和松田都常踩点到课呢,我觉得这也挺厉害的。」

    「能睡多久就睡多久嘛!反正没有迟到,刷牙速度快点就行了。」萩原语气轻快。

    「对,刷牙……」小山贵大被关键字点醒,又讲起后续:

    「我原本以为胃痛是一时的,起来后先倒水,吃过胃药就去刷牙洗脸了。把发带拿起来后,我就开始整理仪容,然后回房间又倒了半杯水……因为实在太痛,胃药好像顶不住,我只好吃颗止痛药,等待痛感过去……」

    「哇……」齐木莉绪诧异:「所以小山同学原本打算参加早训?身体都这样了,真了不起。」

    萩原研二也同意:「是啊是啊,听起来就很辛苦,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吃药。」

    「不,通常不会这么严重。」小山贵大否认了,满脸懊悔:「都是宵夜的错……我想说偶尔吃一次没有关系,没想到碰巧这么严重。我努力想走到操场,但在路上还是撑不住,才会直接到保健室去。」

    萩原研二表示理解,又忍不住好奇:「怎么会突然想吃宵夜?什么好吃的报一下吧。」

    「是我自己喜欢的,我想,吃了什么不重要吧?」

    小山贵大第一次拒绝了回答。

    「抱歉,这纯粹是我的好奇心作祟。现在不想聊这个吧,毕竟是让你不舒服的起因,我应该更注意你的感受才对。」

    萩原研二仿佛是因为他隐隐的抗拒,而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 —— 他向来如此,因此当萩原转移话题时,小山贵大并不感到突兀。

    「小山好像从早上开始就没穿外套,你是怕热的体质吗?」

    「嗯……算是……」

    「我原本以为小山同学和降谷一样,是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类型呢!」

    小山贵大看了萩原一眼,他的语气太过自然,跟平时与松田聊天的感觉别无二致。小山沉默半秒,将心中微妙的不适感归类于萩原对待熟人时无恶意的挖苦,出言回覆:「……也还好吧。」

    齐木莉绪安静地看着两人,当她的视线稍稍往门口扫去时,萩原研二又说话了。

    「啊,小山,说起来虽然有点突然……」

    萩原研二缓缓张口,眼角稍稍弯起,是一个与先前毫无不同的清爽笑容。

    「—— 你的警察手册有带在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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