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杜小姐经常来这里下棋吗?”一前一后在路上走了许久,星复才开口问道。

    侧过头,发现杜若晴正抬眸望着他。视线停留片刻,她才启了唇,顺带移开了目光。

    “没有,我不常出门,家里不允。”

    星复想到白日里拦在她身前那两个人,当下心中便了然了。

    “傅公子来镇上做些什么?”杜若晴忽然道。

    星复答道:“家中经商,成人后想着离家游历一番,最后顺着山水来到了这里。”

    “噢......”杜若晴若有所思,片刻后复又问道:

    “那也就是说,你只是来这座镇子游历的吗?”

    “嗯。”

    “再过几天就要走了,一路南下,几年后再启程返乡。”

    “噢.......”

    路旁忽然多出一位陌生人,那人见到杜若晴后顿了一下,正待他眯着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被一道高大的黑影挡在身前。

    星复慢下了脚步,直至同杜若晴并肩而行,高出大半头的优势便是能挡下更多的阴影,他并未将头扭向那个想要一探究竟的行路人,而是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落在杜若晴身上,不远不近,不深不浅,就像是对友人的注目。

    “兄台莫要苦恼,山长水远,自有相见之日。今夜良辰美景,错过岂是可惜?”

    杜若晴余光瞥见那人已将目光转到身旁的星复上,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趁那人渐渐迈开步子,便放平声调装模作样道:

    “傅兄棋艺高超,在下叹为观止,只是可惜傅兄走后,便没人同在下一起切磋了。”说着便向前伸出手,示意他们朝右侧拐去。星复眼神一动,方才那人已全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引着杜若晴同他一起向拐角走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改日再找个时间切磋一番,何如?”

    "正有此意。"

    走出几十步后,路上已见不到别的人影,这里的灯早已熄灭,一旁深色砖墙上几片青瓦发出微微响动,像是猫儿窸窣。杜若晴在黑夜中看不清脸庞,微弱的月光只能隐约勾勒出半边影子,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着星复道:

    “多谢傅公子,送到这里就好了。”

    “好,”星复道,“在下就站在这里,等杜小姐进了门再走。”

    杜若晴朝星复抱拳行了个礼,随后便转身向前走去,刚往前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方才傅公子说的话可还作数?”

    二人对坐,棋盘上交手,是敌也是友。

    星复望着月下那道独影,银色的光打在她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淡青色的光圈。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杜若晴回过头来望着他。

    “明晚这个时候,”杜若晴道,“还请公子在前面那扇小门前等着,到那时会有人出来的。”

    “好。”

    直到她走进了那扇门,星复才放下心离开。来到棋馆前,霄铭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见了星复,霄铭才拱手道:

    “公子,方才属下探查过,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好,可有问到些什么?”

    “同白日里船夫和店小二的话差不多,除去这些外,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

    “请说。”

    “那杜员外家的小姐,是转世后的夫人。”

    “嗯,方才我刚从杜府回来,她身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是,但......”

    “怎么了?”星复不禁问道。

    霄铭先是犹豫了一瞬,而后方才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但那位杜小姐,已经许配了人家,听说,听说她下半年就要出嫁了。”

    “......好。”星复平静应道,薄唇微抿,一时从眉眼间看不出喜怒。但就在他说完这个字后,霄铭却明显感到四周变冷了一些,就像是山里尚未消尽的寒气不合时宜地跌下山坡,被温润细密的春雨浇得湿透,引得路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明月高悬,此刻路上的行人却寥寥无几,想是都已经回到家中睡下了。星复同霄铭回到了那座桥,桥下停着一叶蓬船。河面平静无波,或许卧在船里的人已经睡着了。也许今晚他会做梦,梦里就是是他的家园,妻子儿女就在他身边,哪里也不用去。

    可他们很少有梦。一闭上眼,眼前便是万古的混沌,即便是有,也多是旁人托来的,同白日并没有多少区别。

    霄铭道:“帝君,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妨,但说便是。”

    “在下自小便跟在帝君身边,虽然是个武神,但也知道些人情世故。杜小姐她,或许也有自己的苦衷,他的家人或许也是因为她身体弱,想快些找个人家照顾她吧。”

    “上神,抱歉,霄铭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你,既然夫人已经步入轮回,那就,那就必定会受些苦的。人间这些事情,上神就不必,不必太过忧虑了。”

    星复道:“这些我都知道,但往事历历在目,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亦或是,他其实并不想放下,那些伤与痛在他心里拉扯久了,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习惯。她在他的回忆里是渺茫的,但他每次想到她的时候,心底一直默认的是她还在,她还没有走,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然而这样的恍惚只是片刻之事,更多的还是清醒之后的悲哀与荒唐,就像他母亲当年对他的那样,时时刻刻纠缠着他。

    天亮之后,他们到了灵南山,山脚下的泥土路留着不少车辙与脚印,看来时常便有赶路人经此而过。上山的路并不险峻,也不复杂,耐心走一段距离便能看到前人修好的石阶。踏着枯叶斑驳的青石阶走到尽头,也就能看到藏在深山中的那座古寺了。

    星复和霄铭站在山下某块平地上,过不多时,地上便凭空变出一道矮小的人影来,那人白发长髯,身材圆胖,布满褶皱的眼皮耷拉着,显然便是一副老人样。

    “帝君,神君。”土地公佝偻着腰朝他们行礼,星复抬手示意不必多礼,而后弯腰凑近他耳边道:

    “土地,你可知道这灵南山上都住着哪些人?”

    土地道:“回帝君,这山上只有一座灵南寺,寺里住着几个和尚,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那山上可有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

    土地答道:“这,倒是没有。灵南山脚下便连着大路,每隔三天两头便有行人过路,城里那些员外老爷每年都来山上寺里祈福,香火倒还兴旺。”

    “不过这样说来,倒还真有件奇事。”

    “说来听听。”星复道。

    土地道:“这座山虽然就在大路边上,但山中时常还是有些飞鸟走兽出没,这几年倒是没怎么看到了。按理来说他们出家修行的人都是不杀生的,但这些年山里却冷清了不少。”

    星复闻言道:“兴许同那妖蛇有关。”

    霄铭道:“那条妖蛇既然修行了千年之久,或许现在已经修成人形了。若是这样,那它就极有可能藏匿在灵南寺中。”

    土地道:“若是这样,那寺中烧香拜佛的香客可就有危险了。”

    星复道:“妖修成人形后,形容举止均同常人无异。何况它若是不小心吸食了有道行修为之人的魂识,便也到了半仙的境界了。这样的妖修炼成形后若是一心向善,将功补过,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它仍旧执迷不悟,作恶多端,本君自然要替天行道,以抚慰无端受难的亡灵。”

    土地道:“帝君英明。那妖蛇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十年前,此后便彻底没了消息。若真是如帝君和霄铭神君所说的那样,那么收服妖蛇一事实际上是为天下苍生消去一个隐患啊。”

    霄铭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和君上就上山了,多谢指教。”

    土地亦是低着眉拱手回道:“不敢当,不敢当,若是没有别的指示,小神就先告辞了。”

    “多谢。”星复负手而立,唇角带笑。那土地神告完辞后便蹲下身去,不一会便完全消失在二人面前。星复他们朝灵南山上走去,正如土地公说的那样,山上林木初绽,为清晨的幽清填上几笔嫩绿,飞鸟走兽不见踪影,耳旁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光从这一点看,此处的确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石阶走到尽头,香火气息幽幽飘来,一座涂着杏黄色外墙的寺庙也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山间。那寺庙并不高大,深青色房顶只微微高出明墙半边。四周绿树掩映,古藤缠绕,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他们绕到寺庙正前,朱红色木门紧闭,铜雕门环略有斑驳,深色牌匾上刻着“灵南寺”三字,像是带着某种莫名的吸引力。

    霄铭朝大门前走了去,拉住门环向内扣了几声,不一会门便开了,一位小沙弥站在门前,见来人衣着、气质不凡,便开口问道:

    “二位施主有什么事?”

    霄铭笑道:“请问住持在吗?”

    那小沙弥答道:“住持不在寺里,若是来找他的,请明日再来。”

    “那敢问小师父,现在可否进来点香拜佛呢?”

    “阿弥陀佛,”说着那小沙弥便将门打开,“二位施主请进。”

    “多谢小师父。”

    院子虽小,却十分幽静。殿中供着几尊佛像,星复和霄铭点上香后在佛前拜了几拜,从主殿出来后。那小沙弥正在院子里打扫,见到星复二人后便停下来,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星复依着他的动作将双掌合于胸前,以示虔诚尊敬之意。深邃眉眼里无喜无悲,唯有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小师父,请问这寺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那小沙弥淡道:“阿弥陀佛,回这位施主还有三位师兄在后院打坐修行。”

    “那我们可否在这院中看看?”霄铭忽然问道。

    “后院外人不能涉足,除此之外,二位施主可以在寺内随意走动。”

    “多谢。”

    约莫一炷香后,他们同小沙弥道了别。临走前,星复问那沙弥住持的去向,那小沙弥说住持外出主持法事,按例要在那里待满三天才能回来,现在应当已经启程了,要到傍晚的时候才能到。从寺里出来后,距离日落时分还有一两个时辰,落下的枝叶被人扫到青石台阶两侧,似是为了方便香客的来往。星复和霄铭走了一小段路,来到台阶前,并未急着下山。刚一站定,霄铭便开口道:

    “帝君,刚才我们走过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异常,或许只能等入了夜再到寺里去看看了。”

    “这座山那么静,除了这里,其他地方是藏不住什么东西的。你和我再到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入了夜之后你就回到寺里去观察那几个和尚的行踪,一有消息就立刻来和我汇报。”

    “是。”

    他们沿着台阶走了下去,分头遁入了山林之中,镇上虽已是杨柳春风,山中丛林掩映间却仍然带点料峭的寒意。直到天色泛黄,他们才回到原处汇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那条妖蛇真是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谨慎得就像是在天涯海角也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从这两日的见闻来看,找到它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那妖蛇同身后这座深居山林的寺庙间必定存在着某种关系,现在他们欠的只不过是一个契机,一道机缘。

    短暂碰面后,星复下山回到了镇上,沿着原路回到了那家棋馆。白日馆中的人要少些,他很快便找到一张空桌落了座。店伙计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下棋,便过去给他填了壶茶。星复往桌上放了几块碎银子,遂才端起茶杯悠悠饮下。“叩”地一声,青白瓷杯轻轻落到桌上,他从一旁盒中顺手捏起一枚黑子,指上还沾着茶盏的余温。淡淡的茶香同馆中照例点着的熏香气味杂糅在一起,让落在木质棋盘上几枚冷硬单调的黑白子也变得“文雅”了起来。

    他一个人坐在这里,直到围在他身旁的看客将一旁的通道完全堵住,引得过路的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落完最后一子后,他干脆利落地起身,将自己从这堵人墙抽离。正要走出门去,却被棋馆老板一把叫住了,那老板已入中年,言辞吐纳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问星复要不要留在馆里当棋手,看客打赏的银子同星复五五分成。星复听后只是礼貌发笑,一边斟酌好词语回绝了老板的请求。

    从棋馆走出来后,街上的人流似乎比昨日要多一些,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俊美脸庞上不带一丝多余的表情,引得过路行人纷纷侧目。星复并未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阔步迈下几级台阶,之后便随着流动的人群一同隐入了夜色中。

    一条夜路走到稀疏,他站在府邸后门等了一些时候,温柔的月光渐渐涌到了他的身上,停在他的肩头,乌黑如瀑的长发也像是为月光而生一般,丝丝缕缕牵挂着月下漂泊的光点。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这道门忽地开了一道缝隙。星复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直到门里那人朝着他低唤了一声:“傅公子”,星复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颔首应了一声:

    “嗯,是在下,劳烦姑娘了。”

    听到这番回应后,那人将门的缝隙拉得更大了一些,刚好能容一个大人通过,星复道了声“冒犯”,便侧身从那道缝隙穿了进来。

    方才进门,对方便急匆匆引着他向前走去,那人身材瘦小,梳着双环发髻,发上两条红绳随着细碎的步伐不时晃动着,赫然便是昨日挡在杜若晴身前那名丫鬟。跟着这丫鬟走了好一段距离,星复才终于看到些许光亮,那丫鬟领着他来到一间屋子前,只瞥了他一眼,星复便能感受到她身上由内而外的不情愿。她并未同他多说些什么,而是伸出手在屋门上轻叩了三声,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自屋内响起:

    “谁呀?”

    那丫鬟道:“小姐,是我。”

    “进来吧。”语罢,那丫鬟便替他开了门,示意他快进去。星复拱手致谢,而后放轻步子迈了进去。

    杜若晴身着浅紫色窄袖流仙裙,正百无聊赖地靠坐在茶几前,见星复来了,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发上的流苏在淡黄烛光的照耀下垂落着,让人联想到春风里随风而动的轻铃。

    “傅公子,你来了。”

    星复望见茶几上摆着一副棋盘,上面隐约落着几枚棋子,忍不住笑叹道:

    “让杜小姐久等了。”

    杜若晴眉目含笑,却又笑得并不那么热烈,见星复还站在原地,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轻声提醒对方道:

    “傅公子还不来落座,我这茶可没法倒了。”

    星复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便赶快坐了过来,俊美面庞上第一次出现如此明显的无措表情。

    “让杜小姐见笑了。”

    杜若晴但笑不语,下了座后便款步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当她随手端着那两个瓷杯走过来的时候,星复仿佛看到一抹狡黠的神情从她脸上闪过。茶香清扬,不一会便溢满了整个房间,杜若晴将其中一盏茶轻轻放在星复身前,而后端着另一盏茶坐了下来。星复端起瓷杯抿了一小口,便将它放在手边,杜若晴见状顿了一下,然后问道:

    “这茶不合公子口味?”

    星复顺手捏着一枚白子,正准备将它放到棋盘上,听到这话后又停了下来,弯着嘴角同她道:

    “不,这样好的茶,若是几口便饮尽了,在下着实有些不忍,还是细嘬慢饮能让在下心安些。”语罢,他又接着说了句:

    “杜小姐可真是破费了。”

    “是吗?”杜若晴亦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便将茶盏放下,道:“算不上什么破费,杯底空了再去续上就是了。”说着她忽然抬眸望了星复一眼。

    “傅公子平时喜欢喝什么茶?”杜若晴在盘上落下一子,亦落下一道脆响。

    星复一边不慌不乱地在桌上布局,一边应答道:

    “都可以,我不挑。”

    “那好,”杜若晴奋力迎击,方才放好一子,她却忽然“哎呀”了一声,而后迅速将手收了回去,一双秀丽的眸子直直盯着星复的脸。

    “怎么了?”星复下意识问道。

    “中计了。”杜若晴道,说完这话,她眼里的笑意忽然展了开来,“没想到傅公子居然也会出这种招数,失策,失策。”

    星复听后亦是跟着笑了起来:

    “兵不厌诈,遇到杜小姐这样的对手,在下只能出此下策了。”

    杜若晴一边笑一边望着棋盘上的战局,星复早已经吃了她不少黑子,她还没有从方才的圈套挣脱出来,手中棋子又不知该何去何从,就连生了气也不知该向谁发泄了。

    “傅公子大可不必安慰我,也不用像上回一样刻意让着我,放心,输了就是输了,若晴绝不会多说一句气话。”

    “怪我,怪我。”星复的心跳得很快,他一边观察着杜若晴下棋的动作,一边用余光留意她落子时的神情,见她落下一子后眉眼霎时舒展了开来,像是好不容易舒了口气。星复便立马笑着附和道:

    “好啊,原来扮猪吃老虎的人竟是杜小姐你,这下子心碎的人可就要变成在下了。”

    谁知星复说完这话后,杜若晴的脸忽然红了,十六七岁的少女心事总是不自觉落在脸上,写在她不谙世事的眼睛里。她有些羞恼地望着星复,像是被他无意间的玩笑给伤到了,但她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如此清澈、哀愁,就像是秋日湖面上泛起的涟涟水波。

    “杜小姐......是在下不对,不该对你说这样的话.....杜小姐,你”

    “公子。”杜若晴忽然启唇道,说出这两个字后,她又忽然静默了下来,星复见状也没有再说出一句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对上了她泫然的眼。

    “公子,我......我想和你说一些”

    “小姐。”

    门外忽然传来小丫鬟的声音,杜若晴眼里还含着泪花,听到声音后便朝门边望了过去。

    “什么事?”

    “小姐,夫人来了。”

    “她在哪里?”杜若晴立马从座上立了起来,下意识抓着星复的手便要往旁边拉,却被星复一把按住了素白纤细的手腕,像是在示意她不要着急。

    “回小姐,夫人已经进院子了。”

    “好,先帮我拖着。”

    话刚落下,杜若晴便立马朝着星复道:“对不住,傅公子,我没想到母亲这个时候会来看我,要不,要不先躲到衣柜里,莫要作声,剩下的交给我应付。”说着她便拉开了衣柜门。

    “好。”星复并未多言,而是顺着她的意思躲到了衣柜里。柜门关上后,四周便陷入了一片黑暗,星复独自挤缩在衣柜狭小的空间里,柔软布料间全部都是方才他在杜若晴身上闻到的味道,浓烈的,清扬的芬芳。

    柜门外传来一阵踱步的轻声,星复将小门拨开一缝,看见杜若晴正从棋桌上端起他的茶杯,又迈着快步将它拿到茶桌前倒掉。转身的时候,她也恰好看到衣柜间开了一个小缝,于是忙活完手边的事情后,又凑过身来将柜门轻轻推回,临走的时候,星复还听到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不要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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