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1)

    江漫和梁媛的酒量都不错,两三瓶啤酒下肚,晕晕乎乎,但还没醉到糊涂。

    茶几上杯盘狼藉,锅里的红油辣汤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油脂。

    两个人瘫在沙发上。

    梁媛辣得直冒汗,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然后拼命地扇动手掌:“太辣了,要命,刚才不应该听你的放两包底料。”

    “但是很过瘾呀!”江漫也吃得脸上通红,眼角湿漉漉的。呛人的辣气从喉头一路烧到胃,她赶紧从冰箱里掏出新买的椰汁,把冰凉的铁罐贴到脸颊上,给梁媛也递了一瓶,“喝这个吧,这个解辣。”

    “放桌上就行。”梁媛摘下帽子,随手扔在一旁,仰头喝干净最后一滴酒,将手里的易拉罐捏成扁扁一团,精准地丢到垃圾桶里。

    “漫漫,要我说,男人算什么东西,就该不要男人,我们自己过也挺好的,想喝酒喝酒,想在哪儿过夜在哪儿过夜,干嘛要找个人管我!”

    说完,伸手戳了戳江漫的腰窝:“喂,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哎呦,别挠我,”江漫腰上肉不多,但都是痒痒肉。她头脑发胀,听了这番话连连点头:“是,说得很在理。”

    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大头,那你说,你为什么还要找人相亲?”

    梁媛讪笑道:“我这不是没谈过恋爱,好奇嘛。我保证,经过这一次的事,我再也不好奇了,和臭男人比起来,还是姐妹好。”

    江漫双眼迷离地瞧着她,视线从她红晕的脸颊滑落到她的手上,只见一根红线紧紧盘绕着她的食指。

    她指着笑骂道:“骗子,你手上有根红线,肯定还会有相好的。”

    “红线?什么红线?”梁媛把手放到眼前,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你是不是眼花了?”

    “就在这儿呢。”江漫伸手,抓住她的手指。

    梁媛哭笑不得:“漫漫,我看你是喝醉了。”

    江漫侧过身,紧紧攥着她的手指:“不,我讲真的,我给你看看,我能看出来有根红线,就在这儿。”

    她的手劲很小,这点力气对梁媛而言,像挠痒痒。梁媛以为她要看手相,便由她捏着自己的手。

    “好吧,给你看,以前你不是最不信什么算命塔罗了吗?”她摊着手,任由江漫在指间摩挲,“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江漫揪着梁媛食指上的那节红线,两眼迷离,陷入呆滞。

    “大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

    没错,一个男人的身影清晰地映入了她的脑海,江漫惊诧的发现,这个人她认识,是梁媛的发小,也是死对头,祁东山。

    “男人?谁呀!”梁媛翘着脚,打开椰汁喝着,大大咧咧地问。

    江漫瞥她一眼,眼神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红线的关系只是她的揣测。

    梁媛被她这一瞥看得汗毛耸立,连忙坐直身子:“怎么了?难道我注定孤寡终生?”她本来不信这些,但是气氛到这儿,她也不希望听到什么坏消息。

    算命时的心理都如此,可以不信,但偏要求个心安。

    “倒也不是,但我看你的爱情线,似乎正缘早已出现,两个人应该从小就认识。”江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梁媛困惑地掰起指头。

    “钱哥已经结婚,小马和舜齐都有女朋友,大夹子高中出国上学之后就没再联系,听说现在已经拿到绿卡定居国外,还能有谁呢?”她把能想到的人都数了一遍,唯独没有祁东山。

    虽然几年没见,但江漫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她抿起唇:“大头,是不是还漏了一个。”

    “还有谁?”梁媛聚精会神地盯着她,这可是自己的人生大事,谁会不好奇呢。刚才说的不找男人的誓言,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江漫小声道:“祁东山。”

    “谁?”梁媛以为自己听岔了。

    江漫闭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道:“祁、东、山!”

    梁媛愣了一下,继而捂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其他人我还半信半疑,但祁东山万万不可能。”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我可是死对头!”

    他们从小掐架,经常打的鼻青脸肿,这种敌对关系若要追述起来,可以到上小学前。

    梁媛小时候就像个男孩,剪个假小子一样的短发,两边的头发只到耳朵尖,衣服也是从不穿裙子。六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她一个皮球当做礼物,梁媛爱不释手,每天幼儿园下学后,她就在大院里呼朋唤友,叫大家去空地踢球。

    原本大院里这群小萝卜头的老大是祁东山,他有几把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的射击玩具,还有酷炫的变形金刚,很大方地分给小伙伴玩,没想到梁媛用一个皮球就把自己的朋友都叫走了。

    当然,梁媛也有叫他一起玩,但祁东山当惯了老大,哪里愿意听一个小姑娘的。

    他脑子灵光,很快便想到一个办法。

    祁东山央求父亲给他买了个足球。大院里空地狭长,并不是踢球的好地方,祁东山便找到院子后面的一片空地,让表哥动手给他做了两个简易的球门,还像模像样地画了白线。

    乍一看,真有点足球场的样子。

    梁媛毕竟是女孩,跑起来冲劲不足,再加上孩子们喜欢新鲜,原来的大哥一叫,又乌泱泱地跟着祁东山去新场地踢球。

    没人陪梁媛一起玩,她只好抱着自己的球想要加入。

    祁东山没拒绝,但冷酷无情地说:“要一起玩可以,按规矩,一个球场上只能有一个皮球。”

    “好吧。”梁媛噘着嘴,不舍地把自己的足球放在场地边。

    等到五点半钟,孩子们回家吃饭的时候,梁媛抹一把汗,走到球场边,这才发觉,自己的足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意,慌慌张张地跑去找祁东山。

    “我,我的足球丢了。”

    祁东山只是个六岁多的小屁孩,他见梁媛哭得稀里哗啦,连忙摆手:“不是我拿的,你可别想赖到我头上。”

    “但是,你让我把球放到那里的。”梁媛心里好委屈。她父母平时工作很忙,难得给她买东西,足球是生日礼物,对她的意义自然不同。

    祁东山慌了神:“我不管,反正不是我偷的。”说完就往家里跑。

    梁媛没见到自己的足球,哪里肯罢休,她骨子里倔强的很,见他拔腿要溜,一个飞身把他扑到地上。

    “不许走,我要我的球。”她本意是想让祁东山陪她找球,没想到祁东山以为她要抢自己的,反手推搡一把,两个人就这样撕打在一起。

    等两家父母找过来时,他们两个在地上抱着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鼻青脸肿地,衣服上破破烂烂,手臂都是地上小石子蹭出的刮痕,梁媛连鞋子都踢飞了一只。

    知道缘由,两边家长都哭笑不得,一边互相道歉,一边把自家的崽子拎到医务室检查。

    一个足球而已,对孩子来说是很大件的玩具,对家长来说却不算什么。很快,梁媛就收到了妈妈买的新足球。

    但她高兴不起来,因为祁东山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不愿意再带她一起玩。

    “梁媛,你是女孩子,去玩点女孩玩的游戏,跳皮筋踢毽子也很好玩,不要老和我们混在一起。”

    梁媛被排挤走,两个人的梁子就此结下,谁也不服谁。

    比如在学校念书的成绩,梁媛觉得差不多就行,不追求考个第一第二,偏偏祁东山和她一个班,成绩总是压她一头,弄得她很不爽。她发奋看书,一个月后的小考,成绩好不容易比他高几分,下一次考试,祁东山的名字又会稳稳地压在她上面。

    再比如她去学跆拳道,刚找好教练,祁东山也被家长送来学,好巧不巧还是同一个教练,因为同龄,连对抗比赛都被分到一组。梁媛有时被揍地默默流泪,还能咬紧牙关反击回去。那几年,她身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走路都扯得痛。

    梁媛觉得,遇见祁东山,她身上准没好事,导致她听到这个名字就开始浑身疼。

    “说实话,当年要不是跆拳道课可以名正言顺地打他,我都不一定能坚持到黑带。”

    “他简直是我的童年噩梦,要有缘分那绝对是孽缘,不可能的,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上他。”

    梁媛讲得咬牙切齿:“有件事我都没和你说过,高中的时候,我暗恋班长董勋,你记得吧。”

    江漫点头:“记得,高考完你和他表白,被他很干脆的拒绝了。”

    梁媛讪笑道:“那会儿都是些很朦胧的感情,他拒绝也在我意料之中,我应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我要说得是另一件事,在我表白之前,祁东山那厮居然去找过董勋。”

    “啊?”江漫发出一声惊呼,“这倒是出乎意料。”

    “呵,你知道他有多坏吗?他居然把我的各种缺点,还有我的跆拳道比赛证书奖杯全部整理在一起,打包做成图册给董勋看,我就说董勋那段时间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梁媛每每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都恨得牙痒痒。

    “咳咳!”江漫呛住了,她用力拍了拍胸口,赶紧顺口气。

    “不是吧梁大头,祁东山都能做出这种事,你难道没怀疑过,他喜欢的人是你吗?”

    “屁,他就是见不得我好。”梁媛很笃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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