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

    谈判进行的很顺利。

    半个小时后,权澈地将两人送至门口,“梁小姐,慢走不送,希望我们后会无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欠身。

    心里的想法无人得知,但至少表面上,他表现的毕恭毕敬。

    梁媛漠然道:“我也希望。”

    等权澈转身回到店里,梁媛一把抱住江漫,兴奋不已:“漫漫,你太厉害了,这种主意都能想出来。”

    “嘘,小声点,”江漫谨慎地拉着她走远些,“全仗着你演技好,没露馅。不过,你真打算放过他?这家店骗过不少人呢。”

    梁媛垂眸,冷笑:“呵,怎么可能,要不是怕父母的圈子传开,他们脸上挂不住,我今天不可能放过他。我会让人查查他的背景,如果不出意外,很快会有揭露的新闻报道。”

    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白莲花。

    权老板既然敢骗,就要有胆量承担后果。

    不过很快,她舒展眉头:“不提他啦,这笔八万八能全部退回来,也算意外之财,你和陆海发个消息,晚上三个人一起去吃大餐,我请客!”

    江漫心尖一颤,没有作声。

    梁媛问:“去江南宴怎么样?他们家上周刚评上的米其林,我有点想念它的糕点和海鲜面,中午没吃好,现在肚子真有点饿……”

    “大头,我们分手了。”江漫闷声打断了她的话。

    “陆海还没下班,我先打电话定个座位,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梁媛猛地停住脚步。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分手?江漫和陆海?

    怎么可能,他们从大学就在一起,彼此是青涩懵懂的初恋,六年来,一直是她眼中的模范情侣,上次见面,江漫还很兴奋的说,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怎么会突然分手呢?

    江漫望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神情有些恍惚:“你没听错,我和陆海分手了,就在昨天。”

    梁媛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劈腿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妥,小心翼翼地窥着江漫的脸色:“你,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漫苦笑一声。她用余光瞥到,食指上,一条红线缓缓浮出,像天边的晚霞,红中带着一缕朦胧的粉调。

    她挪开视线,看向梁媛,伸手摸了摸鼻子:“没,他没出轨,就是我忽然发现,我们的性格不合适。”

    “撒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以你的性格,不会轻易提分手,”梁媛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算了,不想说就先别说,等你想倾诉的时候再告诉我,我随时都在。”

    “你今晚回去吗?要不去我家住?晚上还能小酌两杯。”

    江漫表现得越正常,她反而越担心。

    梁媛知道,江漫看似柔和似水很好说话,可骨子里是倔强和冷傲的。

    半年前,江漫搬去了陆海租的房子,如今分手,她势必会尽快搬走,这就是她的性格。

    梁媛想陪着江漫。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梁媛看过不少姐妹在分手后哭得撕心裂肺,像被利刀剜去一块心头肉。

    偏偏真实的伤口还好治愈,用药缝针,总是能见效的,可是情伤难愈。

    这道伤口看不见摸不着,再多劝慰的言语都苍白无力,只能自己像只小兽一样,安静地蜷缩在角落舔舐伤口。每一次舔舐,既是消炎,也是刺激。

    六年的爱恋,要用多少个日夜,才能从里面走出来。

    江漫回过神:“真不用,大头,别担心,我搬回玉带巷了。”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停车位,梁媛掏出车钥匙,摁下开锁。

    杨毅看到他们,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却又不敢出来,只探出个脑袋:“姑奶奶,你们可算回来了!”

    “慌什么?”梁媛瞟他一眼,将车门顺势打开,伸出手,“你的保证书呢?”

    没错,就在她们去找权老板前,江漫想出个馊主意:两千块钱的精神补偿不要了,但是,杨毅必须要手写一封万字的保证书,诚恳地分析一下,这件事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以后应该怎么好好做人。

    这招太狠了!

    梁媛一听,马上拍板同意。

    杨毅一个月的工资才四千块,两千相当于他半个月的薪水,乍一听不用赔偿,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写保证书的噩耗。

    一万字!对学渣来说,一万字是什么概念。

    当年读书要是这么认真,早就考上大学!

    一边为不用掏钱喜悦,一边又要愤恨地埋头写字,几个小时里的每一分钟,杨毅都过得欲生欲死。此时听到保证书三个字,他的脑壳就开始抽疼。

    他摸了摸,从裤兜里掏出梁媛留下纸笔。

    “写是写了,不知道字数够不够。”杨毅把几张皱巴巴的纸展开,小心翼翼地递到梁媛面前。

    梁媛接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页像小学生写的狗爬一样的字,好几个黑墨团也就算了,有的字还缺胳膊少腿,“道歉”的“道”中间全都少了一横。

    粗粗一扫,病句更多。

    抄都能抄成这样,也是人才!

    梁媛扶额,只觉得头痛。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和这种人约会!明天实在该去庙里拜拜。

    她把纸递给江漫:“你看看,这写的什么鬼东西,狗屁不通。”

    江漫一看,莞尔道:“是不是该罚?一个错字罚抄十遍。”

    杨毅老脸臊得通红,拱拱手道:“江小姐,您就别取笑我了,饶我狗命吧。我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种歪门邪道的事情。”

    他的眼神盛满恳求。

    梁媛感到无可奈何,只得点点头:“算了,量你是初犯,这次就饶过你,以后老老实实,靠自己双手挣钱。”

    杨毅拼命点头,只要不让他再写字,怎么样都行,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选择赔钱。

    不,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接这种活!

    “下车吧,还等我请你。”梁媛把保证书扔到座椅上,双手抱在身前,冷眼瞧着他。

    “哦哦,谢谢梁小姐!”杨毅激动地差点哭出来。他连忙下车,还不忘转身帮她把车门轻轻关好,“梁小姐,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要是权老板打电话问你,你该怎么说都记得吧。”江漫问。

    杨毅点头哈腰:“记得呢,路上你们叮嘱过,我是被一个男人绑到车上,揍了一顿,权老板的事都是那时候交代的。”

    他怯怯地瞟一眼梁媛,心道:绑他的虽然是个女人,但力气和牛一样,跟男人也没什么差别。

    还好,还好这不是他媳妇。

    以后他找老婆,一定要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否则容易被家暴啊!

    梁媛点点头:“记得就好,滚吧。”

    杨毅长出一口气,赶紧溜之大吉,两只脚像安了风火轮一样,跑得飞快,一眨眼就不见身影。

    梁媛摇了摇头,对江漫道:“走吧,上车。”

    -

    晚高峰刚刚开始,地图上,前方的路段由黄变红。梁媛性子虽急,但开车的时候倒是沉得住气,也不加塞,跟在一辆大车的屁股后面,慢慢悠悠开着。

    车里放着一首轻快的摇滚乐,吉他的节奏感和强烈的鼓点声交织。

    又往前挪了一段,江漫忽然发觉不对。

    “大头,是不是走错了?这好像不是去江南宴的路吧,我记得要往西拐,在建川西路上。”她掏出手机,点开地图,准备给梁媛开个导航。

    梁媛摆摆手:“谁说我要去江南宴了。”

    江漫游疑地看她:“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还说要请我吃饭来着,你忘了?”

    “哈哈,”梁媛笑道,“放心,说好请你吃的,一定做好,不过今天先不去,你不是刚刚搬回玉带巷的老房子嘛,虽是乔迁旧居,但也是要暖房的,特别是老房子,更要讲究。”

    “暖房?”江漫哭笑不得,“不至于吧。”

    话虽如此,她心里确实涌起一阵暖流。她知道,梁媛是想在屋里陪着她,免得她一个人,觉得家里空落落的,很冰冷。

    “这事听我的,”梁媛开着车,嘴上念念叨叨,“又不用你做菜,我们就吃火锅,一会开到附近找个地方停好车,我们去买火锅底料和肉,再买点蔬菜。锅子,锅你家里有吗?没的话也买一个。”

    “有的有的。”江漫连忙道。

    “那就好,记得上大学时,你们宿舍偷偷煮火锅,非要拉我去吃,结果锅子只有五百瓦,肉放进去等半天都不开锅,一顿火锅吃了三个小时,最后还是靠泡面填饱肚子。”梁媛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

    彼此的糗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以前无忧无虑的时光虽然已经逝去,但纯粹的友情未曾磨灭。

    江漫耳朵微红,她那会儿完全不会做饭,哪里懂这些。

    新买了一个电热锅,卖家保证宿舍可以用,不会跳闸,她兴高采烈地说要煮火锅请大家吃,结果出了大丑。

    也是这件事后,她才对会做饭的男生很有好感,尝过陆海的厨艺后,萌生出心动。

    唉,又想到陆海了。

    她摇摇头,把这个人晃出脑子。

    “行吧,吃火锅,一会看看市场里有没有卖鸭肠的,我记得你爱在吃火锅的时候点那个。”

    “还是你对我好,再买点酒,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