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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识海

    十二位灵者皆已出,照理来说已不必再测。但曲家是名门贵胄,最重规矩,需得有始有终。

    曲深最后一个上前,小姑娘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有些胆怯。但她还是坚定地走上前去,不出意外,宝珠犹如一潭死水,没有反应。

    台下比肩继踵,人千人万,却没有一个人关注她。

    或是关照着自支血脉,或是无所事事等着结束。曲深看着不远处的曲成基。

    只穿锦衣华服的小公子今日郑重换上了玄黑学服,来时趾高气昂,此刻缩在一位雍容妇人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妇人没有责怪他,而是拿起锦帕,拭去泪珠又怜爱地亲了亲小公子肥嘟嘟的脸,低着头说了什么,曲成基才别扭地止住哭声,将头埋在妇人怀里,像只小猪一样拱了拱。

    曲深努力幻想,如若自己的娘亲在此处,又会是怎样的温柔。但她却害怕的发现自己已经忆不起娘亲的样貌。陡然坠入深渊,眼前宝珠幻化成一张血盆大口,森然利齿朝她逼近,那张柔和的面庞在黑暗中忽远忽近,越想抓住,越是模糊。

    她着急地伸手想要抓住逐渐被巨口吞噬的母亲,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晨曦未落,细碎光影被飞鸟带来,掠过曲深,和她的身影短暂重合。

    宝珠一亮,极其微弱的红色慢慢浮现,像是血雾即将消散,浅浅一抹,却教人无法忽视。

    第十三位。

    今日奇异之扰太多,长老们先行回殿议事,所有第一百二十七代子弟还需回到亭台,等待后续事宜安排。

    曲深一个人坐在亭内。

    四周人声鼎沸,没有人跟她玩。

    仿佛默认般,都离她远远的,偶尔还有两句窃窃私语传来。

    “命中犯煞”“克父克母”“不配为御”诸如此类,混杂着沉腻的风传入上位者的耳中。

    曲珩站起来,族内子弟皆自觉为他让出一条道。

    有鹤鸣响起,曲深听过,却没见过。她提着裙角,踮起脚尖努力看向山峦背后的景象。雾霭沉沉,水汽氤氲,看不真切。

    吵闹人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身后有风拂来。

    曲深下意识双手抱头想要蹲下,盖到她身上的却不是疼痛的巴掌,一双手环过她的身子,带着清幽的冷松香。

    视野陡然开阔,被围栏割裂的青灰色天空,忽的变成金灿灿一片。通体玉白的仙鹤成群飞过,翅尖一点浓墨划过湖面,搅碎漫天初晨流金。

    曲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愣,直到云翳卷了一丝柳絮,害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回头,那只能跪伏着偷偷瞧上一眼的大人此时就在身后,疏离清冷,眉间染上一抹浅金。

    “曲……曲珩大少爷?”她不确定地问。

    “嗯。”他肯定地答。

    ---

    族中长老不准备让曲深进入内族。一是红光太浅,闻所未闻,再则她召唤不出任何凶兽,即使是温顺无害的观赏小兽也未能出现。

    “不可。”

    长老齐齐看向殿门,那位无双的少主走近,欣长而立,光风霁月。

    曲老太爷对曲珩很是满意,自是会一听他的看法:“何出此言?”

    曲珩执礼:“懿瑾此前翻阅卷宗,六十支第二十七代也为御,彼时光泽也是极浅,同样唤兽不出。然数百年前瞿如天灾,曲家逢难,饿殍千里,是此御供给食物,救我族于危难之中,此人所御为心识海,能以数倍流速催熟种植于其中的作物。”

    他双手递上一枚荔枝。曲老太爷拿过端详,“晚夺红霞色,晴欺瘴日威。确是上品,”他双眼锐利,“你的意思是,这是那丫头的心识海种出?”

    曲珩颔首:“如今四海升平,虽已多年不罹天灾,但为防万一,还请家主与长老们三思。”

    ---

    曲深被破格允许进入内族,成为名正言顺的第十三位灵者,同其他几人一起住进毓灵殿。

    亭台楼阁,檐牙高啄处坠着玉盏流苏,风过相逐,叮铃脆响。水榭幽径,雕花轩柱,曲桥下流水旋回,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

    曲深东摸摸西看看,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同行的几人面露鄙夷。

    曲溶同曲成基关系最好,平日听了不少她的坏话,与一旁的曲灵荟、曲端则等人议论起来:“这人只是一个小远支的血脉,虽然宝珠现了红光,但那淡薄的颜色几近没有,要我说就不该让她进来。”

    曲灵荟面容明艳:“这是长老们商议后的结果,或许她有什么擅长之处。”

    曲溶道:“能有什么擅长的,到现在都不知道御的什么东西。”

    曲端则看见他对曲灵荟翻白眼,立刻往曲溶背上拍了一掌:“不许凶灵荟。”

    引路的侍女制止了打闹的两人:“以后诸位公子小姐便常住于此,非休沐日不可擅自离开,还请选好阁楼登记入册。”

    几人立刻如鸟归林,迅速挑了自己喜欢的地界。期间还有两位小姐因着看上同一处差点吵起来,所幸最后都定了下来。

    曲深年纪小,跑得慢,也争不过他们,只剩下两个选择。

    一处是风水装潢皆上乘的梦溪阁,另一处是落于毓灵殿东南角的瑜谦居。

    曲深当然喜欢好看的,她指着梦溪阁对侍女说要这个。曲溶嗤笑:“你没有脑子吗?那明显是最好的,但我们都没选,你也不想想?”

    曲深开蒙晚,父母在世也没教过她这些人情世故,她有些不解:“为什么?”

    曲灵荟解释道:“曲玉小姐目前尚在禁足,等她出来自是要住最好的。曲深姑娘你还是换一个吧,不然到时候少不了会起争执。”

    曲玉是曲珩同父同母的妹妹,两人皆属曲家血脉第一支,也是现任家主嫡亲的孙辈。

    曲深明白了,向曲灵荟鞠了个躬:“谢谢你。”曲灵荟笑得甜,连连摆手道无事。

    曲溶双手抱在胸前,不耐烦地催促:“知道了还不赶紧换,别在这脏了我的眼。”

    自从那次曲成基踢翻了她的水桶,四周涌来的恶意便叩开那方小小天地的门扉,再也没有父亲母亲,铺天盖地的恶毒想要压弯小姑娘的脊背。

    曲深不笨,她贝齿紧咬住下唇,有些害怕,但又鼓足勇气快步走到曲溶面前,用她能说出的最凶的语气威胁他:“你骂我,我要去告你!”说罢便头也不抬地跑进了瑜谦居,像一只逃窜的小兔子。

    曲溶愣在原地半晌,然后笑得俯前仰后:“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告!我可太害怕了!”生怕曲深听不见,他还追过去几步朝着那边提高了音量。

    ---

    曲玉同曲深也算相识,但曲玉打心底里瞧不起她。从小被尊荣教导的大小姐觉得曲深虽然有些好玩,但是万万没有资格同自己一起学书的。她毓灵会当天便去找了曲珩,张口便是:“小乞丐她也配?”从前她若说了什么出格的话,曲珩听了顶多罚她站半天,但这次却是禁了她的足,还请来族中最严厉的女先生教她礼仪。

    曲玉想起那天哥哥的脸色,浑身打了个哆嗦。虽然还是一样的俊美无铸,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连声音也是一贯的音调,但看向那双眼时却仿佛触到了禁忌,沉云翻涌,藏在深处的愠怒她不敢细想。

    但很快曲玉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定是她饿昏头感觉错了。裹着被子在侍女的催促声中蛄蛹半天,曲玉终于不情不愿爬起来梳洗。

    曲成基在房外嘲笑她:“是谁毓灵殿开学第一天便被少主禁了足呀?”他夸张地打趣小侍女,“是你吗?”又转头攀扯侍卫,“还是你呀?”

    房门打开,一樽琉璃灯盏朝他劈头盖脸砸来:“曲成基!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要你好看!!”

    曲成基大笑着跑开了,留曲玉在门口气得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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