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听风阁书房。

    李靖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婢女,冷冷道:“这一次,是你主子运气好,陈氏认罪自尽,阿耶颇为伤怀才没有继续追查,否则的话,她迟早都会被王夫人查到的。

    回去告诉你主子,本世子送她进来不是让她来残害阿耶的子嗣的,不该动的念头不要动,否则我不会容下她的。”

    那婢女叩头颤声:“可是……世子,耶律夫人的孩子是国公爷的幼子,又有着耶律氏做外家,难道就不会威胁您的地位吗?”

    “荒唐!”李靖廷拿起茶杯狠狠砸向这婢女冷哼:“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主子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主仆心里清楚,我警告你们,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本世子既然能送她进来,也能送她下去和陈氏团聚,听明白了吗?”

    “是,是。”那婢女害怕应声,在出去的时候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世子爷,耶律夫人身边的心荷莫名失踪了,她可是知道不少事情的,奴婢担心她要是落在王夫人,耶律夫人或者二郎君手里怎么办?”

    李靖廷眉头紧皱,挥了挥手:“你走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看好你主子,少动歪心思。”

    那婢女走了之后,李靖廷心神不宁,这人若是落在二弟手里倒是没什么,到底是同胞兄弟,二弟跑这里来和自己争吵一番也就罢了,可万一落在那两位夫人的手里,反倒是棘手。

    王夫人虽说对自己不错,只是她向来是以阿耶的意志为先的,再加上她对阿耶情意深重,断断不能容忍残害阿耶子嗣的妾室留在后院,那尹氏这颗棋子就算是废了。

    但若是耶律夫人……李靖廷有些头疼,耶律氏本就野心不小,否则何必把自家嫡女送进府做个侧夫人呢?明摆着是冲爵位来的,就算耶律夫人本人没这个心思,可是她会不会误会尹氏的所作所为是自己指使的呢?

    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找了个敌人吗?耶律夫人定会以为是自己这个世子不容人,那谁知道她后面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来争夺爵位呢?

    想到这里,李靖廷只得派人去搜查心荷的下落,务必要斩草除根。

    ……

    东院佛堂。

    王夫人给菩萨上了三柱香,虔诚的扣了三个头,她叹了口气吩咐:“去拿二百两银子,到外头悄悄给净梵做个法会吧。”

    她的贴身婢女不忿:“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陈氏那个贱人到死都不曾感恩您对她的好,反倒是想要嫁祸于您,您……”

    王茜华睁眼看向眼前的三柱香:“大家都是可怜人,她这一生,够苦的了,况且始作俑者,未必是她。”

    “那还会是谁呢?陈氏分明已经认罪了呀?”

    王茜华扶着婢女的手缓缓走出佛堂:“她不是认罪,是生无可恋罢了,这一次也不过是拿命搏一搏,赢了或许还有些盼头,可是输了,她也死而无憾了。”

    这婢女到底年轻,听的云里雾里的,只是接着问:“那夫人还要不要查下去呢?”

    王茜华转身看向这个自己供奉已久的佛堂道:“不必了,天道轮回,终究是有报应的。”

    ……

    榴心院。

    耶律夫人正靠在榻上喝药,听到这个结果,她无悲无喜,只是将手中的药碗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陈氏,那个已经被大家遗忘了姓名的娘子,陈净梵,她是记得的。

    在她怀孕的时候,她看到了陈氏眼中满满的羡慕,后来变成了落寞,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孤寂的背影。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险些害了自己和孩子吗?耶律熙的眼角划过一滴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难过,找到了凶手,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可是她开心不起来,尤其听到下人转述的陈氏临死前的话,她就更加难过。

    这个院子里,甚至包括世子夫人在内,谁不是陈氏呢?谁的身上没有陈氏的影子呢?只是碰巧,她们的运气要好一些罢了。

    正在这时,耶律夫人的奶嬷嬷走了进来,她挥退了屋内的婢女,悄悄道:“夫人,老奴让人用了重刑,还把那丫头的耶娘带了过来,倒是没想到,这里头尹氏也掺和了一脚。”

    “尹氏?”耶律夫人疑惑:“我和她从未有过仇怨,她何以害我至此呢?”

    奶嬷嬷冷哼:“后院之中的娘子们害人哪里需要真的有仇,有子有宠就是最大的仇,您仔细想想,您和她的孩子都是庶子,可您是侧夫人,又出身耶律氏,难道不比她一个贱妾生的孩子得脸吗?

    况且她是世子送进来的人,谁知道有什么居心,若您当真母子俱损,这个侧夫人的位置哪里会便宜陈氏?她只会把陈氏推出来顶罪,这一番连消带打下来,倒是她有了孩子还有了权位不是吗?”

    耶律熙紧紧的抓住被角,若是陈氏也就罢了,可是尹氏这个贱婢……

    奶嬷嬷为她盖好被子:“夫人只管放心,外面的事情自有老奴呢,您只要好好养着自己,也养着咱们哥儿,这后院的纷争才刚刚开始,不过有了哥儿在,我们才有了盼头,您可千万不能失了斗志才是。”

    耶律熙点头:“我知道了嬷嬷,我不会轻易倒下,我还要为了我的儿子争呢。”

    ……

    志远堂正院。

    看了这一场闹剧,李靖安沉默不语,谢清徽颇为郁郁,二人心中都不舒坦。

    回了内院,也不用明镜明心动手,李靖安自然的将谢清徽的外裳脱下,又帮她卸了钗环,松了发髻。

    看着熟门熟路的李靖安,谢清徽转身环住他的腰喃喃道:“二哥,你答应了我不会纳妾的。”

    李靖安愣了下,蹲下身与她平视:“自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违背承诺,我不是阿耶,也不会做阿耶这样的郎君,更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对自己失望,继而绝望。”

    “陈氏害了耶律夫人母子,我本该是厌恶她的,可不知道为何,我竟然觉得她很可怜。”谢清徽有些失神。

    李靖安拿着梳子为她通发:“我对陈娘子的印象多在幼时,阿娘在的时候,她也会说说笑笑,可是后来,她就像一个影子一样活在阿耶的后院,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记住。

    若非王夫人和她还有一点同年进府的情谊,后院采买的事情也不会交给她。陈娘子可恨吗?可恨,因为她不应该下手害耶律夫人,可是最可恨的人并不是她。”

    谢清徽透过镜子,看着这个为自己梳发的郎君:“二哥,陈娘子死前的话令人绝望,每一个委困后院的娘子都是如此。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可是我希望女子学堂可以顺顺利利的开办,不为别的,我只是希望这些娘子们有一技傍身之后,不用在后院之中消磨余生,哪怕是在元娘子的铺子里作工,那也是有底气的,因为她可以挣银子养家,不用向郎君们伸手。”

    李靖安走到她面前,在额头落下一吻:“我相信你可以的,放手去做吧,阿耶那边有我在。”

    “谢谢。”

    “我们是夫妻,不用说谢。”

    谢清徽心情好了许多,紧接着道:“这几日耶律夫人还在坐月子,我也不好打扰,只让人送了东西,等过几日夫人身子差不多了,我再去看看她吧。”

    李靖安点头:“也好,况且此次的事情尚未了结,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哦?”谢清徽疑惑:“还有什么事?”

    李靖安放下梳子净手:“这个事情查的太快了,条条证据直指陈娘子,根本没有陈娘子辩驳的机会,即便陈娘子没有求死之心,她想翻身,恐怕也难。

    而今天有人通报我,尹氏的贴身婢女曾多次出入世子的书房,这还不够令人怀疑吗?我们既然和耶律夫人结成同盟,也该为她尽些心。”

    “所以二哥,你还是怀疑尹氏吗?”

    “八九不离十,我派去查证的人很快就有消息了,不过这件事情也只能到陈氏终止,你见了耶律夫人,也和她说明一下内情。”

    谢清徽点头:“也是,陈娘子一死,这件事就只能了结了,不过这个尹氏倒真是好手段,若真的让她做成了的话,那么王夫人,耶律夫人都要受到牵连,只有她一人扶摇直上。”

    李靖安示意明心将脸盆撤下去:“大哥不会为了一个废物而大费周章的,这个尹氏,定然是个有心计,有头脑的,将来指不定还有更大的野心呢,只怕大哥,要看错人了。”

    谢清徽嗤笑:“眼下公爹可是有三位嫡子,一位侧夫人所出的庶子,她一个贱籍,腹中孩子还未知男女,就想着做安国公太夫人的美梦了吗?”

    “英雄不问出路,祖父那位庶长子,不也是贱籍所生吗?只差一点,他就是下一任的安国公了,有榜样在前,尹氏想要效仿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让她好好想着吧,等耶律夫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别说三位嫡子,就是耶律夫人就够她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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