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二滴泪

    “发现了什么?”管勒第一个反应过来,剩下几个人陆陆续续也凑上去问。

    “你们急什么!消息还没听清呢!”指挥部坐镇的是个老兵,性子有些急躁。

    “需要支援!需要支援!”对讲机又传来声音。

    “收到收到!请报告具体位置!”众人摒着呼吸,不敢出声。

    “卫星定位,幺幺伍幺拐叁钩,肆洞叁两陆幺!有山崖,带上医疗队,要小心!”

    秦璐璐赶忙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祁钧他有没有事?”金云熹声音在颤抖。

    老兵并不知具体情况,面不改色地说:“不知道,家属在这等,不要干扰救援工作。”

    吴茜拉住金云熹,怕她控制不住上前。“好好好,我们不会干扰你们工作的。”

    *

    根据定位,支援小队带着医护找到了他们。

    十个人。

    逃命的时候明明是十一个。

    他们十个被直接转送到就近的三甲医院。(最后的那个,尸'体也在第五天被救援队找到。)

    祁钧还活着。这是最好的消息。

    七个轻伤,三个重伤。不幸的是,祁钧是那三个重伤其中之一。

    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加上山上淋了雨体温过低,祁钧、祁钧公司的唐司机和另一车的司机李敦睿尚未脱离危险,同住在ICU。

    距离顶流钧离开大众视野已经四天了,又是在公立三甲医院看护,又有其他伤员和家属,这下是怎么都瞒不住了。

    #祁钧遭遇泥石流

    #祁钧昏迷

    #山海杀青遭遇事故

    #峪山泥石流遇难人数

    #峪山祁钧救人

    一系列新闻和小道消息挂在热搜,花钱撤都来不及。

    海昕发布正式公关文案,解释祁钧回程途中遭遇强降雨导致的山体滑坡泥石流,属于自然灾害,尚未脱离危险,正在积极治疗。

    他的粉丝钧米也自发在网络上为他祈福,并且悼念在类似灾难中的遇难者。结果八卦出了不少事情。

    首先,最早发现山体滑坡的是经验丰富的司机唐鸣,如今在海昕任职,这五年都专职给祁钧开车。他是退伍军人出身,多次参加各个级别的军事行动,因为伤病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又为了方便赡养父母进了待遇更好的海昕。

    虽然唐师傅底子好脱离了危险,但他母亲年近九十人在海城,没人敢告知她实情,只有侄子侄女来了D城等消息。

    另外三辆车里,一辆是四口之家,父亲重伤也在ICU昏迷着;另一辆是同公司的夫妻两个加上个男同事,也是来峪山游玩,都是轻伤目前情况稳定。

    唯一的遇难者是那辆红色跑车上的,经核实是范氏投资集团的小范总范子安,看起来年轻有为,此次意外殒命将会对公司有决定性的影响。

    尤其,他的女伴并不是他的新婚妻子——叁森集团的长女龚晓茴,而是一个金姓女演员。

    由于祁钧在ICU,ICU的加护病房不能进去探望,最多能在玻璃门外面看上两眼。金云熹他们肯定不能放心,每天都要往返于酒店和医院之间,难免不被狗仔拍到。恰巧对上金云熹也刚从峪山杀青不久,又接连被拍,这股邪风又莫名地刮到了她身上。

    #范氏公子出轨

    #金姓女演员有哪些

    #金云熹小三

    范子安出轨对象其实是一个艺名叫金婵的女演员,住院用的本名并不姓金,所以没被八卦记者查到。

    金云熹就这样又成了攻击对象。

    这下除了金云熹和熹世珍祁的粉丝暴怒了,祁钧的粉丝也坐不住了。她家哥哥还在昏迷没醒,这边“嫂子”就被“出轨”了?!

    一部分觉得这个关键时刻,不能随意造谣合作对象。

    也有一部分推测正是金云熹和范子安的“出轨”导致双方争执不下,祁钧出走峪山,以至于遇见泥石流现在只剩下一口气。

    不管是哪一种,钧米都默认了金云熹和祁钧的恋人关系。

    祁钧工作室此刻的重点当然不在八卦上,秦老板把能联络的专家都联系过,他们只盼祁钧能早点醒来;范氏集团更是被少东家殒命引起的股权变更搅得一团乱麻,亲家叁森也声称无过错方要求在继承权上加大份额;演员金婵倒是伤的不重,默默在病房躲着不主动招惹任何人。

    金云熹什么也不能说。

    根据王蒿和司机唐鸣回忆(和口供),当他们发现前方拐弯的山谷可能出现山体滑坡的时候,就停下车来查看。前面也是山谷,后面一段也是山谷,他们就这样倒也倒不回去,进更是不敢再往前。

    后车的司机李敦睿和范子安都下来询问,李敦睿也觉得形势不妙,决定调头返回。可在下雨能见度很低又狭窄的山路上开车调头,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便叫了车里人一起先下来。

    说起来也没用一两分钟,山洪就真的来了,他们的车都或多或少地被埋在了泥里。

    车不能动,路走不通。

    “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连长讲过,这种时候要往山上走。不管是泥石流,还是地震,要往最高的地方去。救援队要是直升机出警,也会先发现山顶的目标的。”

    他们赌对了。

    四辆车里一共十一个人,还包括泥石流差点被埋在里面,被他们救出来的那一辆白色SUV里的三个人。

    说好了一路往山顶上走,还要尽可能避开山涧谷底,尽可能不要走过新鲜形成的泥块碎石(说明地下不稳,容易下陷)。

    范子安的死亡是个意外。或者说他是压错宝了。

    峪山地处北纬40°左右,四季分明,落叶阔叶和针叶林交错,路边自然生长起来的又多是先锋植物马尾松和白桦树。

    范子安年纪轻力气大,想要赶在唐鸣之前前去探路,完全不顾他的女伴。金婵因为小腿擦伤行进艰难,怎么央求范子安也不肯留下扶她一起走。

    他必须要活下来,但他和金婵一旦暴露,对他而言可没有任何好处可言。自然灾害面前,哪怕这些人里面只活了他一个,他也不用负任何责任。他选择了先走。

    可他踏上的那棵倾倒的白桦树早已经是一棵腐木,腐木断裂之后他整个人径直向后倒了过去。他身后的人本能地躲开,根本没有办法分神将他拉住。

    好巧不巧,他跌落的地方有一堆碎石,并不圆滑,可也并不稳固。

    范子安拼了命地扯到了最后一个人的衣服——祁钧。

    祁钧本可以拉住他,可是快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他们只捡到了一些唐鸣说没有毒的果实),真的没有力气。王蒿和李敦睿好容易才抓住祁钧不被范子安拖拽下去。

    祁钧捡了一条命,范子安却再也没有了踪迹。

    愧疚和庆幸像梦魇一样萦绕在他的脑海,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也醒不过来。

    *

    医生说,由于下雨没有足够的防护(防雨装备给了他们认为更需要的妇女儿童),祁钧和李敦睿在山上的那两天经历了轻度的失温,加上精神紧张和过度劳累所以昏迷至今。

    能不能醒来是个未知数。

    我们的大脑本就要处理无数的信息,在身体无法负荷的条件下,就容易出现宕机。

    那么如何唤醒他?

    网上说,让最亲近的人跟他说说话,激起他生存的意识。

    金云熹要进去看他,可没那么容易。法律意义上,她不是近亲属,没有这种权利。

    祁钧所有的医学告知书都是秦璐璐这个表姐签的,后来秦沁和祁春声来了,他们才是第一顺位直系亲属。

    金云熹什么都不是。

    “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金云熹有那么那么久没有见到她的又又了。

    那个穿全身防护服的医生看起来那么冰冷:“不行,今天的探视时间已经过了 。”

    昨天秦沁他们刚到,父母总归是最挂心他的人,所以理应由他们用掉了探视权。“那明天呢?”她问。

    “你不是直系亲属吧,去签委托书来,你们也不要总是换人,最近病人多忙不过来。”

    “好好好。”金云熹应着,祁钧状况还不稳定,一天只能进去一个家属,她不知该如何跟秦沁开这个口。祁叔叔还没去看过儿子。

    “熹熹!”医院最近的酒店里,秦璐璐一手握着秦沁,一手招呼金云熹过来。

    医院已经为他们启用医护专用通道了,他们不能再在其它时间留在医院干扰医疗秩序。

    “秦阿姨,璐璐姐。”金云熹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

    “熹熹啊,”秦沁松开秦璐璐的手,握上她的,紧张失落和焦虑使那双温暖的手在夏日都透着冰冷的潮意,“明天你代阿姨去看看他。双双肯定希望看见你的!”

    “我不是近亲,要你们签字才能进去。”金云熹支支吾吾,仿佛自己偷了人家什么宝贝。

    “签个字而已!在哪里签,阿姨现在就给你签!”秦沁眼里都是憔悴,知道自己这是又心急了。

    他们什么都瞒着她,虽然以祁钧的工作性质,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不打电话是常事,可这次他可是失联了三天,直到找到了个半死不活的才通知她,着实让人心痛。她后悔,没能像那些典型的海城妈妈一样了解儿子的所有动向,也没能好好享受宝贝儿子给她的超过她预期的种种惊喜。

    金云熹原本就是这惊喜之一。弥补她没有女儿的遗憾。

    可若儿子就这么没了,她也没有办法、没有心力继续维持这层“母女”关系。

    “可是祁叔叔还没进去过。”在是非面前,金云熹不能太自私。

    “没事的,双双他爸就交给我,他肯定能同意!”祁家听老婆话是老有传统的了。“不过……还是希望你答应双双。”

    “答应什么?”金云熹感动的泪水还含在眼里,听秦沁这么一说一下收了回去。

    秦沁看吓到了她,赶忙说道:“不会太为难你,都怪我们,一直盼着双双早点结婚。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她在脑海里翻找着那些家庭伦理剧中的经典桥段,怎么编比较合适,“早点成家,我们也好放心。是以双双总跟你提结婚的事,这本不怪他的。”

    经过这几天的起起落落,金云熹早没了心思思考秦沁讲话的真实性,只顾着应下。“没事的阿姨,不怪您,都是我不懂事。”

    “你可以先答应他,”秦沁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等他醒了再推脱调也行的。”

    这既是秦沁作为母亲的心愿:愿自己的儿子得偿所愿;也是她自己的想法:愿有人陪双双共度一生,金云熹这个女孩没什么歪心思,又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自然很好。

    “好。”这一番折腾,作为“非亲属”的金云熹着实感受到了不少麻烦,不管是医院的抢救治疗流程,还是网络上张冠李戴的无端指责,根本上是源于她没有法定的、站在祁钧身边的资格。

    她想作为他的伴侣,光明正大地守护在他身边。不论健康亦或疾病,不论快乐亦或悲伤,不论顺境亦或困苦,坚定不移地守着他。

    金云熹答应,既是因为秦沁,更是因为自己。

    事情比她想象得要顺利。

    穿防护服,带口罩,消毒……

    金云熹被套得完全看不出是她。

    那么,祁钧靠什么认出我呢?

    “又又?又又?是我,cici。”金云熹不断重复,希望他能有所回应。

    祁钧眼球不自觉地左右游动。

    “又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眼睛慢慢不动了。他这是睡着了吗?

    探视时间很短,金云熹得多说点能刺激他醒来的事情。

    “又又,你不是说想我嫁给你吗?”金云熹看着他由于无法进食更加消瘦的脸庞,“我答应你了。”

    “或者说,是这样:祁又又,请跟我结婚吧!你醒过来……跟我结婚好不好?”

    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口罩缝里,想擦一把都够不到,金云熹别过头去想蹭掉它。

    突然听见了一个微弱而模糊的声音:“不行。”

    #珍珠无泪

    #珍珠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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