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山

    一晃到了初八前日,尉迟安着蔺川传信于我,说是明日相邀我前去看一场狗咬狗贪墨好戏。我当下就让蔺川带了口信:明日没空。

    而夜幕刚至,尉迟安就来了我的院中。彼时我正在练剑,他出言打断,说是想亲耳听听缘由。没空的缘由有很多,比如我需要休息,又比如我需要出门办些琐事等等。可转眼又想到这人性子,也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想想还是同尉迟安实话实说,因此我简要与他说了陪同李有典去雁山一事。

    他闻言眉头紧蹙:“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与他约的?你认识李有典?是因为李有容的缘故么?”

    这一连串问的我实在不知该先回答他哪个问题好,“还是上次行宫之事,李将军万分感谢,事后常邀父亲与我去李府做客,这一来二去的自然就熟悉起来了。”

    尉迟安一脸不满,喃喃自语:“你们不过才见数面,就陪他出门,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陪我出过门呢。”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我白了他一眼道:“你又没说。”

    “是说了就可以吗?”我没理他,转身继续练剑,他一直跟着我绕来绕去,我面朝哪方他就跑到哪方,嘴里不停地问:“是说了就可以吗?”

    尉迟安一改往日稳重模样,现下活脱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挽了个剑花后在他面前停下,无奈道:“对对对,说了就可以,机会只有一次,你想让我陪你去哪儿啊?”

    他总算停了下来,不再跟我这绕前绕后,面无表情道:“雁山我也要去。”

    “不行!”这人心思细腻,到时候定能察觉我和李有典之间不一般。“况且你明日不是要去弄什么贪墨案么?哪里有空跟我们去雁山?”

    他顿了下,估计是想到了这件事,驻在原地思索片刻后看着我道:“这事儿好办,我连夜赶出后再交由太子去办,他自会处理。雁山,我非去不可。”

    事到如今,多他一个也不多了。此人虽多疑,却不爱管闲事,想来他去或不去对于徐炽和李有容的事儿都不会产生影响。我微微点头:“想去也行,我给你制造机会,能不能去你自己争取。”

    尉迟安眼神中虽带着疑惑,但还是答应了。就这样,本来的二人同游雁山从四人行很有可能会变成五人行。

    到了初八这日,没有预料中的烈日中天,反而乌云密布,像这样子待会儿可能会有场大雨等着在前面我们。

    李有典见我抬头望天若有所思,担忧道:“你不会是看天色不佳......不想出门了吧。”

    怎么会,还有三人在等着我呢,这次不去可就不是失李有典一个人的约了。我让他且把心放肚子里,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会去。想到今日会有三人在途中“偶遇”,我都难以想象场面的精彩程度。

    李有容想的偶遇法子最是简单粗暴,她一大早就杵在李府门口嚷着要去。到了快出城时,李有容突然伸手悄悄掐了我下,随后就借故下车买些糕点带着路上吃,还拉上了车夫陪同。

    大约过了有一会儿,见她还未归,我正欲下车去看看,谁知刚掀开车帘,就瞧见李有容正一筹莫展地站在街边,旁边还站着个徐炽,随后我招手示意她过来。

    然后就见李有容慢腾腾走过来,到了马车旁伸头看着我和李有典吞吞吐吐:“车夫脚扭伤去了医馆,不过......不过我恰巧碰到......他愿意驾车送我们。”她说着讲徐炽推到我们眼前。徐炽生硬的出场简直没眼看,估计是李有容想的馊主意,也难怪她杵在路边难以启齿。

    我捂脸表示无言以对,这场面我一局外人瞧着都尴尬。而这时透着手缝看见了路边有一熟悉无比之人正赫然朝我招手......被他俩这么一打断,我把答应尉迟安去雁山一事忘得死死的了。

    我也立马借故去买些别的吃食慌忙下车,返回时身后还跟有抱着一堆瓜果的尉迟安,我对着马车内坦然道:“刚刚一不小心买多了,还好碰到世子相助,替我搬了回来。”

    而尉迟安也立即顺着我的话,厚颜无耻道:“沈小姐邀我与你们共赴雁山,此番盛情难却,实在难以拒之。”

    李有典不顾旁人咬牙问道:“你到底安排了多少人?”

    都怪李有容的伎俩过于拙劣,还顺带影响了我,而李有容此时却是悄悄朝我竖起大拇指,显然佩服我的面不改色。不过比我更厚脸皮的是尉迟安,他坐在马车内稳如泰山,品茶观景,显得比李有典还自在。我竖起三根指头道:“再没了。”

    准备出发时,徐炽在外轻敲车壁:“陈小姐在外求见。”

    李有典扭头看向我,可我发誓真没安排什么陈小姐啊。然后陈念初的声音就在外响了起来:“刚刚好像看见了沈小姐的身影,想过来打声招呼,若不方便......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正要去雁山游玩,一起么?”我掀开车帘朝着陈念初道。

    “好啊。”本是客气话,谁知陈念初却无半点迟疑。这下跳进黄河李有典也不会信我了。

    这段插曲过后,我们总算出了城门,直奔雁山。果不其然,到了山脚,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落在马车上,徐炽也只得暂时进车避雨。好在马车够大,虽显拥挤,至少坐得下。

    夏季暴雨来得快去的更快,雨势渐渐转小,到最后就是飘雨。一场雨倒是凉快不少,一下车,李有典就将我拉至一旁,偷偷问我:“你何时跟这小子这般熟络?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当年的阿衡,还骗我们说家住附近,我那时就说他那般精致好看,实在不像当地的孩子。”

    哼哼,你说晚了,不日前就已经知道他就是阿衡了。

    我将带的伞分发下去,防止中途碰上暴雨。李有典见状故意道:“阿景真是料事如神,路上所遇几人的伞都提前备着了。”

    我将伞递给每人的同时回道:“当然了,正好五把。忘记告诉李大公子了,我可没有备你的伞,你不会没带吧。”确实是一人一把,可陈念初的加入是意料之外。

    油纸伞发至陈念初时,她却婉言相拒:“沈小姐,我就不用了,这把伞留着给李公子吧,这点小雨对我来说没什么的......”

    她找出一堆理由,我却没有她那副温柔解意的语气,不客气道:“拿着!”

    陈念初下意识接过,而一直默默站在马车旁的徐炽道:“陈小姐放心拿着吧,我的那把给李大哥就好。”还算这小子有点眼力见,知道在未来大舅哥面前表现下。

    这时煞风景的李有典横了徐炽一眼,“嘁”了声:“谁是你大哥,我可没有胆子和东宫的人乱攀关系。”

    “不用他的......有典兄用我的总可以吧。”尉迟安也加入了这场让伞赛中,亏我还夸他不多管闲事,人家在提升好感度,他谦让什么。

    “阿衡哥哥,不用了,我......”

    倒是忘记他和陈弃旧的渊源了,原是替陈念初在谦让。“好了,我和有容执一把,余下一人一把,别争了。”等会儿再说下去雁山还没去,天就该黑了。

    雨后山上湿滑,尉迟安自告奋勇扶着李有典,挺好,省得我操心了。

    而陈念初因未习武的缘故,期间差点摔了几次,到了山腰时已经疲态尽显。她满脸歉意,觉得拖累了大家,涩然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确实爬不动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的。”

    本来计划是来雁山打猎的,现在就连找到干燥的柴火都成问题。与其去到山顶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就在山腰停下,反正去哪里都是坐在那赏景,至少山腰还有一处长亭可以歇息,所以大家决定今日雁山行就到山腰为止。

    好在我和李有容出城前去买了些吃食,不至于大家中午空着肚子。期间李有典朝我挤眉弄眼,私下问我像不像当年三人半夜出来偷吃的场景。

    今日出游之人大多是两两之间熟悉,于是吃完没过一会儿,六人面面相觑显得无事可做,就平白生出些尴尬来。陈念初提议:众人围着这张石桌讲故事。

    陈念初是真爱讲故事,我活过来听到为数不多的故事她就占了大半,我可以听,但讲什么?总不能和他们讲战事吧。

    所幸陈念初自告奋勇,说要先来一段,和我们讲一场关于华南至宝——珍珠佩的故事,我现在合理怀疑她才是天下汇的幕后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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