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

    那一战确实败的荒唐,如雷勇所言,本可以赢的。而皇上宽恕了此战之过的众人,此番举动深得民心。

    宇文氏在这件事上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雷勇不该死,很多事他都是知情人,而雷勇对尉迟安说的那些话也都是事实,他没有撒谎。信上所写内容全是真的,大概只有字迹是假的。

    军中每个人都熟知孙福品性,就是雷勇到了这种地步,也还是相信孙福只是看错了,而不是在栽赃,所以背后之人是故意将这些演给孙福看,再由孙福的口中说出,那么这件事的可信度就大大提升。

    孙福是关键,谁将孙福引出来看的这场戏,谁就是幕后主使之一!

    按照尉迟安如今的态度,肯定是查出了更多的证据证明了毕家是冤枉的。而根据陈念初所言,他就算是为了自己好友陈弃旧也会为毕家平反,那我要不要和他合作一把……毕竟,我与尉迟安的目的是一样的。

    尉迟安提起好友之死好像又难过了起来,我拿过酒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听陈念初说你答应她兄长……要帮毕家……”余下的话我没说全,就看尉迟安怎么应答了。

    他执起酒盏和我碰了下,道:“我确实答应过阿原,可宇文氏的态度耐人寻味,我试过,光有证据根本没用,总会被压下……可见这件事需要位关键人物出面闹大,最好一发不可收拾,皇家出面也阻止不了流言蜚语的程度。”

    尉迟安突然凑近看着我:“你说谁来做这个关键人物呢?”

    再明显不过的意图,他想让我去做这个出头鸟。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和他合作,他倒已经想好要怎么利用我了......

    可什么算是关键人物,是论身份地位还是要与当年之事息息相关,我只能与后者搭上,可尉迟安根本不知我的身份,那他又凭着什么觉得我能当这个关键人物呢......

    我直接挑明:“你想让我帮你是吗?为什么你觉得我可以?”

    尉迟安似笑非笑:“你想太多了,你除了一身功夫外没别的优势了。”

    说到我的功夫......上次见完李有典后似乎又涨了些,可近日事情太多,加之驭马受伤,我没有修习内力剑术,这功力也是涨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话说回来,尉迟安刚刚摆明就是在指我就是这个关键人物,可话锋一转就又否认,可见他并不是很信任我,那我就不能找尉迟安合作,盟友互不信任是大忌,至少当下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若不是李有典腿脚不便,我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些,最合适的盟友就摆在我眼前了。不过今日还得感谢他白送我这么多有用的信息,而下一步就是找孙福。

    李有典已经帮过我了,我不能再麻烦他。其实这件事最简单的法子是找尉迟安,可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图想与我合作。而问话孙福以我的如今的身份必然行不通,只能来硬的,我需要绑了他么......

    可我背后还有个沈家,万不能冒这个风险。我与孙福都清楚对方的功夫路数,拿落花剑法对付他稳赢,也不怕孙福能认出,他没有那个能耐能近我身旁揭我面具,可尉迟安知道我会落花剑法啊。孙福这人虽不姓尉迟,可已经算是个正经的尉迟家人了。

    对面的尉迟安还在文雅小酌着,今年的接风宴上他曾帮我做过一次伪证,那再来一次又有何不可!

    我招手冲小二示意他过来,吩咐他再上三壶酒,上次喝了一壶未到就醉如烂泥,今日当着尉迟安的面儿我喝一壶多,他定会认为我已大醉。

    尉迟安初以为我是帮他要的酒,直到见我将酒一直倒进自己嘴里,他才站起身来拿走我的酒盏:“你不说今日不饮么,酒多伤身,别喝了。”

    我佯装醉意,站起来时东倒西歪,嚷着:“你说的太令人难过了,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你就让我喝吧,就当我替那些枉死的人多喝几杯......”

    我不顾尉迟安阻拦,一边对自己灌酒一边在伤春悲秋,直到天色渐黑,才嚷着要回家。尉迟安还是和上次一样将我送回去,而我院内的人皆是一脸震惊看着我。

    当时只顾着想法子找孙福,忘了我是未和他们打招呼偷跑出去的,文灵文秀一脸难为情的接过我,对着尉迟安声声道谢,随后将我扶回房内躺下。

    饮第二杯时我就用内力封住五感,现在再强行吐出就不会醉,此行为虽对身体有损,可这是不在场最好的法子了。好在自从我来后就废除了丫鬟守夜的规矩,待到院内众人都睡去后,我换了身衣服纵身一跃出了沈府,去找孙福。

    夜还未深,我顺道抽空去铁匠铺买了把利剑,到了孙福的府邸,他也正好带兵从军营归来,不用猜,定是和尉迟大哥一起的,我都不想说这厮。

    大概在墙上趴了一炷香不到,孙福就独身回了自己的寝居,我下手的时机来了。我沿着屋顶一路到孙福寝居窗外,随后故意将剑身擦过窗棂发出碰撞声,孙福瞬间回头:“谁!”

    我拔腿就跑,顺势翻到院外,而孙福一路追随,等到了偏僻处,我停下看着后面的孙福,就站在原地等他,他也很快,我一个喘息的功夫他就来了,比我还鲁莽,二话不说,上来就打。

    这些年他狠劲比以往更甚,内力也浑厚些,就是招式没之前灵活了,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缘故,我熟悉孙福招式,加之近日那股来的莫名其妙的内力,现下对峙并不费力,反而是他眼睛瞪得如牛一般,“你、你、你在何处学的这种剑法?”

    落花剑法之主故去多年,到如今这昔日无比熟悉的落花剑法用在他面前,他倒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落花剑法重现于世了。

    我与孙福奔着速战速决过了几回合,到后面我一举使出全力将他打的不能招架时将其敲晕。而当孙福再醒来时,他已被我绑在了城外山林的茅草房内。

    我泼了盆凉水后,孙福悠悠转醒,下意识挣脱被束缚住的手脚。月光洒落在屋内,也照在了他的脸上,孙福没有害怕,只有些不敌我还被绑成这样的羞耻感。

    “十四年前,你当真看到毕怀言要杀武安君么?”我坐在黑暗角落里问道。

    孙福并不搭理,看来我得换一种方法了:“我父曾是毕家军一员,今日绑了你就是要杀了你们这些小人为家人报仇,你是第一个,接下来就到尉迟玄。”

    孙福嗤笑,还是对我所言不予理睬,我“呸”了声:“分明是尉迟家有谋逆之心,却反过来陷害毕家,天下人都眼瞎,竟然信了你们的一面之词,你帮着尉迟家信口开河,午夜梦回时,良心可安?”

    果然,骂尉迟家比骂他自己还难受,孙福总算忍不住了,怒言:“你这娘们再胡说老子就撕烂你的嘴,我亲眼见到还能有假!毕怀言要杀武安君本就是事实。”

    我接着他的话立马继续:“你看见徐无和毕怀言的正脸了?你敢拿尉迟玄的性命担保那两人就一定是徐无和毕怀言?”

    孙福愣了下,偏过头去不说话,应该在回忆那晚情形,过了会儿他再度开口,可底气远没有刚开始那般十足:“老子与武安君相识多年,她的背影绝不会认错,而毕怀言......那时天色昏暗,老子虽未看清,但赵平喊了毕怀言的名字后就被其用银枪一枪毙命,那熟练的毕家枪法老子总不会认错。”

    好一个不会认错!没有亲眼所见,靠着别人口中的信息就敢随意断言他人身份。

    果然还是没有看到正脸,我冲过去一拳打向他的胸脯:“你糊涂!世上相貌相似之人都千千万,何况身形相似之人,你怎能凭借着自己的臆想就胡乱对着他人说你看见了毕怀言要杀武安君,军中人人都知你孙福的秉性,你又可知自己三言两语给别人带来的是怎样的覆灭。”

    孙福声音更低了些:“那后面确实在武安君那晚的行程路上发现了毕怀言的尸体,赵平为什么要撒谎,拿自己的命去玩么,他的动机呢......”

    赵平这人我接触不多,只知道是跟在李德山后面。我作为当事人可以肯定赵平在撒谎,可赵平死的蹊跷,是谁给他许的何种好处能够不惜失去生命。

    李德山么......李德山一个参将而已,能有什么天大的好处给赵平,而又有什么好处能贵重过自己的命。

    我直白问孙福:“毕怀言杀武安君......你是恰巧路过看见,还是有人故意指引你前去看到?”

    孙福这次倒是老实回答:“那夜正好在路上碰见了赵平,便一路同行,他眼尖些,比我早发现毕怀言要对武安君下手,没想到冲上去就丢了性命。”

    看来这偶遇孙福也是计中一环了,引孙福看戏的人是赵平,撒谎的人是赵平,误导孙福的人还是赵平,赵平背后之人又是谁呢......可惜赵平当夜就死了。

    我该怀疑李德山么,可李德山与毕家并无深仇大恨,且据我所知这些年李德山既无升官也没发财,一个参将能在军中掀起如此大的风浪么。而李有典说李德山早年间就被逐出家门,也背靠不了京中李家了......

    “你一个女子怎会在军中待过?”

    孙福很突兀的一句话在黑夜里响起,接着又道:“你绑人的手法暴露了自己,阁下是哪路英雄,何不报上名号。”

    怕报出名号能吓死你!我学着他的语气:“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有。”

    “阁下不想告知大可不必胡扯,什么徐有徐无的......”孙福像是反应过来,艰难地挪着身子靠近我大声质问:“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你和武安君到底是什么关系?对了,剑法!你还会落花剑法,你到底是谁!”

    “孙福!你还真笨呐,还猜不出来么!徐无说你这人木讷,我寻思打仗的将军怎会呆头呆脑,今日一见嘛,果真如她所言。”

    孙福看上去有些激动:“武安君是你师父?老子不信,老子与她同僚多年,闻所未闻,你到底是谁!”

    “......”

    这人脑子是豆腐做的不成,我都直呼徐无名讳了,他怎么还能想到师徒关系,我气的白了他一眼,尽管屋内乌漆嘛黑他看不清。“她是我师姐。”

    孙福这次白了我一眼,我借着月光倒是看清了。他道:“你是他师姐?那你怎么会落花剑法?落花剑法可不是武安君师门传下来的,而是她自创的,她是你师父倒还可信些。”

    我在孙福眼前无比嘚瑟:“谁让我有师姐留给我的落花剑谱在身呢,会落花剑法有什么可奇怪的,不仅我会,我的徒儿会的都比那个宇文殊多些。”

    当年我在军中教宇文殊落花剑法人尽皆知,孙福听后更疑惑了:“你徒儿?”

    “对,我徒儿,她是京中大户人家的小姐,身份我不能和你透露。她曾在机缘巧合下救了我一命,作为报答我便教了她些功夫。”这话我是通过孙福说给尉迟安听的。

    谁知孙福闻言还替我打抱不平起来:“你怎么能将这宝贵的落花剑法随便教于他人,这又不是你自创的,竟好意思拿来做你的人情,你怎的脸皮如此之厚。”

    “......”

    谢谢他如此为我着想,今夜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必再和他多费口舌。我快步走过去再次敲晕了孙福,替他松绑后就离开了茅草屋,过会儿孙福醒来自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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