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

    过了几日后,我带着李有典的玉佩去了趟繁春。若想探听下关于毕家之事,去这里最是便捷。可真没想到期间会遇见了一大熟人。

    尉迟安在房内与一人推杯换盏,席间美人相伴,好不快活!

    这人挺会寻欢作乐,表面还装出不近女色的做派。我趴在门外偷听,倒要看看尉迟安是如何风流快活的。

    我正聚精会神,一个镶着红色宝石的银质酒盏朝我迅速砸了过来,下一刻尉迟安就如鬼魅般出现在我眼前,还掐着我的脖子......

    他见来人是我,下一瞬就放开了我,面色也从愤怒转成疑惑,挑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不知为何我有些生气,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气从何处而来。或许是他弄疼了我的脖颈,语气不善道:“这地儿只许你们来消费,就不许我来么?”

    尉迟安转身进去和里面那人交代几句后就又返身出来,然后不顾我的意愿就将我硬生生拉出了繁春。

    到了他的马车内,还死死抓着我的手,没有丝毫放我离开的意思。尉迟安示意他那个跟班蔺川出去看着。

    难不成他也是来繁春打听秘密的么?此时他看起来很是难过,完全没了刚刚在温柔乡的惬意。

    “我要下车!”我还没打探任何关于毕家的事情就被尉迟安打断了。

    他低着头黯然伤神道:“前几日审理宇文刻作乱一案时,案情有了些眉目进展,却没想到他说……说东宫那夜的酒......是太子当年用来对付武安君的。”

    “那你来此是为了?” 这件事我已经听李有典跟我说过了,并不惊奇。

    尉迟安谈谈道:“刚刚与我同席而坐之人名叫方中良,十几年前就追随太子,亦是当年旧人,想必知道些许内幕,我想再证实下……我一定要知道武安君身故的真相!”

    这方大人嘴上可真没有个把门的,李有典的消息好像也就是从这人口中得知。

    看得出尉迟安很是相信宇文殊,到这种地步了还要亲自证实才肯相信。可关于我死不死的真相他难过什么,李有典查清此事为我报仇情有可原,毕竟他和我多年情分。可尉迟安查这个做什么呢,吃饱了撑的么。我故意道:“武安君若真是被宇文殊所害,那也是怪她自己随便轻信于人,也算她死有余辜。”

    谁知他听后冷下脸来,“你为何要如此说她,她不过是有颗赤诚之心,是下毒害他的人才该死。”

    有意思!尉迟安这样子像是搞的跟我很熟,他越这样我越来劲,讥讽道:“本就愚不可及,估计是走后门当上的武安君。”我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尉迟安听后直接上前捂住我的嘴:“不准你这么说她,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会当场杀了她,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却感到很难过很难过……”

    他离我实在太近了,就连呼吸的热气都能感受到。我一把推开他,装出一副死不悔改仍不听劝的模样。尉迟安被我推在一旁,顺势坐在地上,说起了他和武安君的故事。

    “十三年前,我跟随祖母入宫,正遇上二皇子宇文殊回京述职,四皇子宇文隽觉得二皇子是跟在家父与武安君后面捡功劳,也提出了要去往北疆奔赴沙场。

    父亲与母亲常年驻守在北疆,从小便将我丢给祖母带。在我十二岁时,他们已经三年多没有回来过了......而那时四皇子与我说母亲其实很想我,身体恢复的也不是太好,行不了远路才拖着没回来。那阵子正遇上我心情不好,便格外想念父亲母亲,就偷偷跟着二皇子与四皇子的随军车架去了北疆。

    中途我实在饿极了,便偷偷下车找些吃食充饥,不料却被二皇子发现,他本差人送我回去,后又担心途中危险,便默认了我和他一路北上。

    去往北疆这一路,我见到了起伏蜿蜒的山脉,辽阔的草原,看到了金黄的沙漠,还有山与云,水与石,如瑰丽的画卷一般,一切都让人感到自由舒心。

    后到了北疆,二皇子立即带我去见了父亲。父亲大骂了我一顿后见于事无补,也就顺势隐瞒了我的身份,唤我小名阿衡,让我就待在账内,没有他的吩咐不得私自出去。

    那时年幼,我又自小在京中长大,危险一词与我而言甚是遥远,没把父亲的叮嘱放在心上,时常趁着父亲有军务就偷偷跑出去,而母亲整日忙于草药打理,也没那么多时间管我。

    直到有一日我钻进山里慌不择路掉入陷阱,等到夜幕降临时才真切感受到了危险,这种荒山野岭死一个人根本不会被发现。

    庆幸这陷阱是武安君他们布下了的,她发现我后赶紧将我救起来,问起我的身份。我谨记着父亲的交代,谎称家住附近,名叫阿衡,就没有告知真实身份。

    她与我道歉,叮嘱我下次小心看路。这时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直到有典哥匆忙赶过来,才明白眼前这位英气逼人的女子身份。

    我在京中见过李家大公子,故识得他的身份。而能这么使唤李有典的人,还是女子,就只能是武安君了。

    她吩咐有典哥烤点野味给我充饥,那野味烤的比军中的饭菜好吃极了,我吃了很多,武安君捏我的脸说这没那么大危险,若是想吃这些可随时找她。还跟我约了记号,让我在右手最靠边的帐篷那裹上红条子即可。

    我偷偷回到营中,怕父亲母亲日后将我看得更严,只得佯装无事发生,也开始时刻关注武林传奇人物——武安君。

    自那以后只要看武安君有傍晚出门的动向,就会偷跑出来等她。一般情况下我甚少去裹红条子,武安君很忙,去打猎也是忙中偷闲,我想尽量去迎合她的空闲时光。

    武安君让我叫她阿无姐姐就好。而有典哥果然像军中传言一般,整日跟着武安君。有典哥最爱逗她玩儿了,总是骗她,我也从没见她真生气,不过就是事后揍一顿有典哥,而有典哥屡教不改,揍一次犯一次。

    每次有典哥趁阿无姐姐不在都会欺负我,使唤我干所有的活儿,我次次告状有典哥都会被骂,而有典哥见我告状都会扬言要再把我丢到陷进喂野兽,不过他也就嘴上功夫了得。

    军中法度森严,严令禁止夜间私自外出。阿无姐姐和有典哥就爱约着夜间打猎,我想和他们一起,便夜间也偷摸着出来了。

    有典哥最愿意带上我,因为他懒得拾柴火,就将这项重任交给我,那段日子我跟在他两人后面吃了不少的野鸡野兔。

    当然,我躲在父亲账内时常听到父亲骂她作为武安君却明知故犯,屡教不改,阿无姐姐次次认错,也确实次次不改。

    我算是知道有典哥学谁的了。

    后偷跑出去的次数愈发的多,终究在一次半夜被父亲逮个正着,我只得一一交代了这些天的行踪,他听闻我是与武安君待在一处也没多说什么。

    父亲好似很赏识阿无姐姐,言语中都是夸赞,还与我说认了她当义妹,她也算尉迟家的一份子,算我名义上的姑姑,让我下次若是出去找武安君就不用偷偷的了,且在武安君面前没必要隐瞒我的身份。

    当夜我正要找阿无姐姐分享这个消息,我像往常一样在最右边的账前裹上红条子,可还没等到阿无姐姐,便被人从后击昏。

    醒来时就在一处昏暗的柴房,并有两个突厥人一左一右看着我。他们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见我醒来,用手捏着我的脸,脸上露着令人恶心的笑......我一挣扎,他们就拳脚相向。

    我不知为何突厥人能悄无声息摸到我方营帐内大肆偷袭,也不知正好带走的人是我这算无意还是有意。

    直到我被打的朦胧间听见他们提到尉迟小公子,还逼我给父亲写信求救,我就明白了这是场阴谋。

    我的身份除了父亲母亲和二皇子外,甚至连阿无姐姐都不知道,突厥肯定是知晓了我的身份才会绑了我,可是谁向突厥泄露了我的身份呢......

    见我不愿意写信,他们就用带着倒刺的藤条狠狠抽我,当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的时候,阿无姐姐手持虚无站到了我的面前,杀了所有欺负我的人,那一刻的她宛如天神降临!

    她不过一人一剑便深入敌营,将我救了出去,她背着我拼命地跑,奈何她好像浑身无力,跑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喘息声,我在她背上都能感受到她的战栗。

    阿无姐姐一边带着我逃跑一边在沿途留下印记,最后她将我藏在一处山洞内,还嘱咐我安心呆在这别乱跑,她已交代过有典哥,有典哥会顺着记号找到这里带我出去,说完便去应付那些紧跟其后穷追不舍的突厥兵。

    当时阿无姐姐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汗珠,她的情况很不好,我很想让她与我一起躲起来等着父亲救我们,可我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出去引开追兵,后面我实在坚持不住就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已经在父亲的营帐内了,母亲在旁为我煎药,我想问问阿无姐姐的情况,母亲哽咽着告诉我,半月之前阿无姐姐与突厥大战,身疲力竭,倒在了战场再也没能站起来。

    当时阿无姐姐带着我逃命时,可能时间紧迫,印记做的潦草至极,有典哥第二天夜里才顺着她留的印记找到我。那时我的伤口恶化,已经奄奄一息。

    所以我昏睡了半个多月,而再次醒来,世上再无武安君此人。

    父亲事后责备我,怪我害了武安君,质问我为何不老老实实待在京中,我那时觉得自己真是个祸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后来我苦练轻功与剑法,至少我可以在关键时刻不拖累别人,而父亲袭承祖父侯爵时,也改成了武安侯。

    所以我今夜才会在此处出现,若是阿无姐姐之死有蹊跷,我是定要帮她报仇的......还有那花娘是我给方中良要的,你千万不要误会......还有你不要这么说武安君,她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我低声喃语:“阿衡阿衡——”原来小阿衡就是尉迟安,我说第一次见他时的熟悉感,还有阿衡这个名字......

    “你别......”她低着头一脸窘迫道。

    见他耳尖泛红,我故意捉弄似的凑在他身边多叫了几声,可他耳朵愈发的红,只得作罢:“好了好了,我不叫就是了。”

    他听后马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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