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的急切,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路途遥远,大当家的一行人走了许久才见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不是别的,乃是江湖上一个有名有姓的老好人。
虽一路有惊无险,只是他一众兄弟煞是疲惫,天色又黑又暗,那孙大当家的便只好带着众兄弟宿在此处。
姜舟身体不好,昨个还曾从马车上摔下来,乔莲儿放心不下,就悄悄的趁着天黑过来瞧瞧,恰此时姜舟方从外面进来,见了她诧异:“阿姐,你怎么来了?”
“奴家过来瞧瞧。”
姜舟眼睛弯弯的,拉开凳子:“阿姐,坐吧。”
乔莲儿半推半就的坐了,但也只坐了凳子的一小半,她是个性子温婉的姑娘,想了想,低声细语的向他请求:“二少爷,以后可不要称奴家为姐了,奴家不过是当时大老爷买来的一个丫头,哪里能让您这般叫?”
姜舟一怔,脸上笑意渐渐的散了,默了片刻,才应了下来。
那乔莲儿低着头笑了笑,又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他两句,姜舟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要担心我。”
莲儿上下看了他几眼,见他确实无事便放下心来,她叹了口气,捏着手上的帕子有点紧张,姜舟看出她有事来,问:“……可是有别的什么事吗?”
“是……”她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姜舟看着她也不催促,那莲儿呆了半晌才又细声细语的说道:“是有件事儿的,只是……”
她攥着手帕:“原是不该跟您说的,只是实在无人相诉……是与咱们一同的赵姨娘,她……她家据说是离此地不远,她想念爹娘,便想托人捎信回去,哪怕是口信也好……”
“赵姨娘?”便是那个常穿绣花衣裳的那个?姜舟想了想:“这事情,父亲可知道吗?”
“老爷……老爷一向是不喜的……”莲儿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帕子又攥的紧了些,只是抿了抿嘴角,又卸下气来:“瞧我,做什么与您说这些做什么。”
她自顾自的笑了笑,姜舟没有再多问,二人又说了几句,莲儿便不敢久留,起身要告辞了。
只是转身出门之际,忽然又听见姜舟叫她。
“……莲儿。”
乔莲儿回过身:“二少爷,怎么了?”
“你有想过离开吗?”
“……”她有些惊愕:“少爷,您如何还想着这些事,莫要再提,若是要老爷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只是与上次不同,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了。
姜家富贵却不养人,十岁的少年瘦弱,手腕纤细,漏着的手腕上包扎着白布——那是昨日赶路时候。被人不小心从马车上掉下来导致的。
可到底是小心还是不小心,如何掉下来的,谁也不知道。
少年眉眼似浓墨一般艳丽,背挺的笔直,衣袍挂在身上却空空荡荡,这是本该富贵窝里养出的,尊贵非常的小少爷,如何至于此……乔莲儿张了张嘴,风迷了眼,半晌没有说出话。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想是天晚,已经到了众人吃饭的时候,乔莲儿捏了捏手帕,她一紧张便会如此,这姑娘生的漂亮秀气,却胆小如兔,她匆匆搪塞了两句,再不敢多留。独留姜舟一个人在屋里站着。
……
这户人家与孙大当家的也有过数面之缘,故热情招待,众人劳累数日,到此地受了招待,一时间竟是缓下心来。他众人忙碌疲惫,那姜家出来的众多女眷,便没人顾得上好好照看。
夜半,正是月黑风高的时候,天上雨水已经停了,但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姜家的小厮睡的正熟,却听见旁边响动,他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李罔,你做什么呢?就不能动静小点?”
“哎呦对不住,这陆员外可是心好,给咱也上了不少好东西……只是晚上可是吃坏了东西,你睡你的,哎呦。”
那小厮困的厉害,骂了两声,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李罔悄悄的出了门,走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姜家大少爷站在树底下。
“少爷……”
“怎么这么慢?”
“阿四那小子睡觉太轻,我一动他就醒……”
“醒就醒了,还害怕他不成?”
“是,是,这不是怕他嘴碎,给漏了话嘛。”
“算了算了,快走。”
……
前屋的篝火旁,大当家的心中正是忧虑。
也不知叶兄弟一行人是否安全到了城中,他两个兄弟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可平安否……
那姓吴的钩子不知会不会找上叶兄弟,他武艺虽好,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
那顾青在他身边安慰道:“那小路偏僻哪有多少人知道?再说,就算是知道了,那吴钩找了去,小路难走,他能带几个人上去?”
此处屋主是熟人,此地也是安全,他二人在前面说话,周围走镖的兄弟都是疲惫,只除了两个守夜的还有些精神气,没人注意到后面有人偷偷的溜了出去。
“况且你忘了,昨天跟吴钩正手交锋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全身而退的,可见叶九哥的功夫与那个家伙不分上下,至少不会落到下风去。”
孙大当家心想也是如此,面色才稍有缓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