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殿试放榜是殿试后的第六日,但在放榜前一天,礼部会将捷报一一送出。

    等捷报一天,秦復坐在东院的亭子中,眉头微皱,手中把玩一朵随手采摘的花朵,一瓣一瓣在揪,面前揪了一小堆。

    枭羽端着茶点过来,询问:“少主在担心殿试结果?”

    秦復微微摇头,看了眼已经被揪秃的花朵,只剩下淡黄色细细花蕊,他叹了声丢下,说道:“我在想我是不是会输钱。”

    枭羽疑惑一瞬,明白秦復所指。

    上次会试放榜之后,宅子中好赌的下人,因为买少主不能高中而输了三个月月钱。

    会试后,少主又和名单上的二十多人下赌注,买它是一甲、二甲还是三甲。基于上次的教训,那些下人哪里还敢造次,惹少主不高兴。全都供着哄着少主,二十三人全都买了一甲。

    他们宁愿再输少主三个月月钱,也不能惹少主不悦,将他们责罚一顿或者赶出宅子去。

    这一次下赌注,唯独少主一人押自己二甲。

    “若是按照会试的名次,少主这次是二甲,但是少主也说自己殿试考卷答得很好,一甲也不是不无可能。”

    秦復瞥他一眼,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他又叹了声,捏了块糕点啃了一小口,歪着头想,自己若是输了,会不会滋长宅子内赌博风气?

    忧虑间,沈柏过来,礼部那边填榜已经结束,现在开始向各处考生发捷报。

    捷报的派发先从三甲开始,逐次朝前推进。

    秦復在府中等了许久,倒是听到门前街道上有差役持着捷报奔驰而过口中高喊的声音,却没有一个是来敲响秦宅大门的。

    午后萧缨和程维扬过来,提前恭喜他。

    殿试没有淘汰制,无论是一二三哪一甲,秦復今日都是跑不掉金榜题名的。

    三个人坐等,从午后一直等到日落,门前的官差的马蹄声倒是来来回回不少回,全是和他毫无关系。

    自己总不会真的考进一甲了吧?

    秦復甚至隐隐有点期待了。

    虽然输钱,但是那些钱能够买来一甲,全天下学子都会同意的。

    王乔几人也都陪着秦復等消息,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等到。

    夏风子猜测:“殿试虽然没有淘汰,但是听闻若是考卷中有违规,也是会落榜的。”

    其他人齐声命令:“闭嘴!”

    夏风子很无辜地道:“我说的是实话。”

    林翼抓着他低声警告:“实话更不能说。”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过来禀报:“捷报送去长公主府了。”

    秦復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急切地问:“是一甲还是二甲?”

    “来人没说。”小厮加快两步紧跟上去,“人就在前院。”

    秦復走出东院就见到了长公主府的侍卫。这是怕下人腿脚慢,直接让侍卫来通报?

    “是一甲还是二甲?”秦復又问一遍。

    侍卫懵了下,忙歉意道:“卑职没有问,见到官差上门报喜,就过来给二公子报信了。”

    秦復忙朝长公主府去。

    宅中下赌注的,全都期待住,他们已经输了三个月月钱,这次再输三个月,就等着饿死吧!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行动,赵六毛跟着去长公主府听信。这关系到他前三个月白干,还是马上可以拿钱回去娶媳妇,他不得不积极。

    秦復到长公主府就见到送捷报的官差,官差见到秦復笑逐颜开,抱拳道:“恭喜二公子,贺喜二公子。”

    秦復忙道谢,朝旁边桌上的锦旗看了眼,还没看清楚上面的字,就听官差道:“二公子高中一甲头名,摘得桂冠。”

    啊?

    秦復惊愕地看着官差,官差再次道喜,他却僵在了原地。

    坐在上座的长公主道:“过来瞧瞧。”

    秦復怔怔回过神,急忙上前两步,抓起锦旗,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一甲第一名。

    状状状……状元?

    秦復顿时觉得自己头脑晕眩,还有点喘不上来气。

    这是真实的吗?

    他拍拍自己的脸,好像不是做梦。

    自己能考状元?

    不是自己不自信,是太不自信,自己何德何能?

    “陛陛……陛下作弊了?”

    “说什么胡话!”长公主斥责。

    秦復看着手中锦旗傻乐,自己这辈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捡了个状元,是不是老秦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秦復拿着锦旗和文书看了许久,傻乐许久。

    次日传胪大典,秦復见到了榜眼和探花,易韬在二甲第一,那位原本的会元,殿试落在了二甲第二名。

    秦復很想问问陛下是不是给自己开后门了,他真不信人才济济的殿试,自己能够摘得状元。只是他不敢问,也没有机会问。

    传胪大典结束后,便是观榜、状元游街。

    街道两边拥满了人,秦復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状元服走在前头。

    两边街道上的人不断对他道喜恭贺,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亦有无数姑娘含羞带怯地向他抛鲜花、绢帕。秦復随意接住一朵,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的,插在了马头大红花上。

    他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想看看能不能看到熟悉的面孔,看到蓝丹。

    整个游街结束,他都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蓝丹,他没有回府,换了衣服去仁济医馆。

    昨夜太晚了,今早传胪大典又太早,他都没来得及亲自过去和蓝丹分享。

    到了医馆没有见到蓝丹,小安说蓝大夫前两日已经离开医馆,说是家中有事,要回去,蓝煊和她一同走的。

    “她可有留下书信,或者什么话?”

    小安摇头,满眼同情地看着神色失落的秦復,安慰道:“兴许是家中有急事,走的时候也挺匆忙的,接到信第二天清早就回了。”

    秦復眉头锁得更紧,心中失落。

    再急的事情,难道连留一封信或者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是根本没有想到给他留,还是并不想给他留?

    明知道他的心意,还要无声无息离开,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会留句话吧?

    秦復越想心中越是堵得慌。

    到底什么事情,能够让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

    秦復心中又生气又担心,害怕如此着急回去会和牵魂散有关。

    但是这两日,他并没有听到江湖上关于此事的任何风声,不当是因为此。

    回到秦宅他闷坐许久,最后给蓝门主写了封信,责问是否将弟子从自己身边叫回去,不需要和自己说一声。

    当时你们硬将人塞到自己身边的,现在又说叫回去就叫回去,把自己当做什么?他还是武林盟主呢!还没卸任呢!这么目中无人了?

    枭羽三人见他心情低落,知晓是因为蓝丹的事情,也不敢多问。

    次日是礼部的荣恩宴,秦復心情不好,在宴会上没少饮酒,最后喝得醉醺醺回来。

    一直睡到次日晌午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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