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再帮我多配一些治疗内伤的药,不要安眠成分。”

    秦復见蓝丹把注意力收回膏药上,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他主动开口。

    蓝丹抬头打量他,面颊白里微微透红,目光清亮,呼吸很稳,内伤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

    “少主要做什么?”

    “借花献佛。”

    “送谁?”

    “陈郎将。”

    蓝丹略略沉思一下问:“他受伤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是。他要去南境,我担心他会受伤。”

    秦復提南境,蓝丹便知道是处理杀手的事情,老盟主已经去了一两个月,现在朝廷让陈郎将去,定然那边不是很顺利。

    她点头应下,“什么时候要?”

    “最迟后日清早,来得及忙?”

    蓝丹犹豫几息,“我尽量!”又低头制作膏药贴。

    秦復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仔细认真做事,一句话不与他说,他尴尬地坐了须臾,伸手要帮忙。蓝丹忙挡开他的手,“少主没做过,别弄坏了。阿煊,陪少主到屏风后歇息。”

    蓝煊看着二人脸色,似乎都不高兴。

    刚刚说话不是还好好的吗?

    也都答应帮忙配药了,不乐意?

    蓝门牵魂散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蓝煊应了声,上前请秦復到屏风后坐。

    秦復心中失落,他清楚自己还是放不下蓝门的牵魂散。老爹在南境遇到点麻烦,陈岱如今也被皇帝安排过去。他相信老爹的能力,最后能够处理好此事,但是他也想老爹顺顺利利,早日解决此事,也希望陈岱不遇到什么危险,顺顺利利回来。

    他也清楚,让蓝丹帮忙配置牵魂散的药,是让蓝丹违背师门,甚至担着师门背信对武林承诺的大风险。蓝丹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蓝门这些年并没有禁止此药,他也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他身为武林盟主,更不会用此药为祸武林。

    他对武林本就没有兴趣。

    蓝丹终究信不过他。

    虽然知道蓝丹没错,但心里就是酸涩难受。

    他起身道:“不早了,我打扰你了,辛苦你帮忙配药,我日后再再谢你。”顿了下转身朝外走。

    “……”蓝煊想喊住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紧跟过去送秦復。

    来到医馆外,秦復叮嘱蓝煊一句:“照顾你阿姐。”朝医馆内瞥了眼后,沿着街道朝国子监方向去。

    蓝煊看着秦復走进人群,转身进门,询问蓝丹什么情况。

    蓝丹没有回他,而是吩咐他去准备药材,自己待会要配药。

    “阿姐,你和他是闹别扭了,还是没闹别扭?”这两个人让他看得有点云里雾里。

    一会儿说话好好的,一会儿又相互不理。

    “快去吧,后日清早就要配好。”

    “阿姐……”

    蓝丹没有再理他,这时小学徒小安端着刚调制好的凉茶过来,看到桌对面的位置空空,诧异地问:“走了?”

    蓝煊叹了声,“你这么慢,肯定走了。不过便宜我了。”端着原本给秦復的凉茶朝后院去。

    蓝丹又做了几个膏药贴,略有烦躁地停下来,深呼吸几口,朝门外看去,只有街道上往来的行人。

    她叫将手中的活计交给小安,起身去后院。

    蓝煊抱着药臼走到蓝丹身边坐下捣,还是忍不住提牵魂散,小声道:“阿姐,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盟主没有再提那件事,不会追究了。阿姐真不帮盟主吗?”

    蓝丹冷冷看他一眼,取过戥子称药,教训道:“你不想活了?”

    蓝煊惆怅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后,从桌上捏了一片药问:“阿姐,你说这味药能救人还是杀人?”

    蓝丹朝他手中瞥一眼,没有答他。

    蓝煊道:“同样这味药,可以治病,也可以致病。我们蓝门用牵魂散多年,不都是用来医病救人吗?盟主想用此药审问那些杀手,也并不是为恶,为什么就不行了?”

    蓝丹没有理会他,称好的药倒进旁边的药罐中。

    “阿姐……”

    “你再说此事,我便写信给师父,将你泄露此事告知。”

    蓝煊扁了扁嘴,不满地小声抱怨:“盟主又没追究。”

    蓝丹严厉教训道:“盟主不追究,是盟主信得过我们蓝门,不代表你泄露此事没错,你以后说话注意些。”

    蓝煊无话反驳心里又不服气,用力捣药出气,小声吐槽:“盟主信得过我们蓝门,你却信不过盟主。咱们蓝门和盟主的关系迟早要崩。”

    蓝丹闻言,心里紧了下,神色微乱。

    -

    秦復回到国子监门口,正见到江渠从对面跑来,热得满头大汗,见到他直接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就问:“你没事吧?”

    “没事。”

    “累死我了,不,气死我了。”双腿瘫软就要跌倒。

    秦復一把将人捞住,扶着他准备进门,“怎么了?”

    江渠累很了,走不动路,拖着身子在门前石阶上坐下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都是被你家下人气的。”

    嗯?

    秦宅的下人别说是江大学士的公子,就是得知他是国子监的监生,是他的同窗,都会以礼相待,怎么会得罪。

    “是哪个下人,我回去必定严惩。”看在早上他义无反顾帮自己的份上,自己不能不讲义气,必须得替他出这口气。

    “叫什么羽的。”

    江渠咽了口水,喘匀气息,抓着秦復抱怨:“你家下人简直放肆,这若是搁别人家,早就打出去了。”

    这么严重?

    枭羽他们三人,应该不至于吧?他们对自己的同窗向来客气。

    “江老弟,他怎么得罪你了?”

    “不是我。”江渠又大喘两口气,开始和他告状。

    原来是早上他被陈岱带走,江渠怕他出事,跑去秦宅告知,让秦宅的人想办法。不曾想秦宅的人听说是陈岱,无动于衷。

    他将早上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秦宅的人更加当做无事发生,甚至还劝他不要过问。

    江渠见秦宅人对自家少主去向和安危都漠不关心,心里着急说话重了,然后就和秦宅的人理论上。

    “气死我了!”江渠说到当时的情况,怒气又窜上来。

    “秦兄,不是我多管闲事,是你府上的人太懒散了,幸好这次你没事,若是那陈郎将别有用心,你这次遇到危险,你家里的那些下人什么用也没有。你回去还是要多管教管教。”

    秦復看他越说越气,这是真的把自己安危放心上。

    一个监生和自己宅子里的人理论上也着实不容易。

    他一边给江渠顺气,一边宽慰他道:“江老弟说的是,我回去必定严惩,给江老弟你出气。”

    “不是给我出气。”江渠还要纠正他的话。“是你府中的人这么不尽心,且不说将来宅子里乱影响学业,若是得罪了哪位贵客,对你将来仕途也是不利的。”

    秦復:“嗯!江老弟说的是,问题很严重,必须严肃处理。”

    “对!严肃处理!”

    “还气吗?”

    江渠:“……”

    秦復:“不气的话,这事情咱们就过两天再处理,天不早了,进去吧!”

    江渠回头看了看国子监,又抬头看看天,这也不算晚吧?家里这种事情还需要过两天?不应该立即处理吗?

    秦復见江渠不说话,便当他默认了,拉着他起来,朝大门去。

    江渠忽然开口道:“你应该娶个媳妇。”

    秦復:嗯?

    “家宅里没有人替你管着,下人都不把主子放眼里了,没了尊卑肯定乱套。家宅不宁,你学业肯定受影响,以后仕途也必然要受连累。”

    这么严重?

    “谁说的?”

    “我娘。我娘一向说话都很有道理。我娘管家就很厉害,就连我爹回到家都得听我娘的。”

    “你爹惧内?”

    “是,但是我爹嘴硬不承认。”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朝寝室方向去,江渠再次主张秦復要早点娶个媳妇,替他管管家宅。

    这话还用江渠说,他自己不想吗?

    只是郎有情也得妾有意才行,蓝丹今日的冷淡,便是对他的不信任和警惕。

    这媳妇什么时候能娶到还不知道呢!

    他心里叹了声。

    马上就是端阳节,天气已经热起来,秦復开着窗,坐在窗下看书,风吹着灯笼里的烛火不断跳动。

    忽然听到窗外有动静,与此同时鼻尖嗅到淡淡的药香,和蓝丹送给他的药囊相同味道。

    谁竟然和他用的一样。

    他好奇朝外瞧,见到裴野倒挂在窗外,他被惊了一下。

    这出场方式太吓人了。

    幸好自己但子大,胆子小这会儿还不晕过去。

    未免惊动左右寝室的同窗,他一把将人薅进屋内,顺手关上窗户,眼睛朝对方的腰间瞥去,并没有见到药囊。但是这药香味更浓了,显然是裴野身上的。

    “配香囊了?”

    “鼻子挺灵。”裴野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囊,淡蓝色的药囊,像一个贝壳状,上面绣着花草。

    毫无疑问是蓝丹送的。

    秦復顿时心头酸楚,且堵得慌,手掌下意识握成了拳。

    裴野将药囊前后翻看,说道:“我就说大男人,配什么药囊,皮糙肉厚的,怕什么蚊虫。蓝姑娘非说男人也需要,以前给你做过一个一样的。”

    秦復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情绪。

    “蓝丹给你的?”

    “嗯,临来的时候塞给我的。”说着递到秦復面前,“你看,一个药囊而已,我还能弄个假的吗?蓝姑娘说她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这绣工看着挺不错。”

    哼!

    秦復再次深呼吸一口,控制自己要动手的冲动。

    裴野,小爷我找十个媒婆给你找媳妇,别人亲爹亲娘对自己儿子都没这么上心吧?

    你不去找媳妇,竟然公然和我抢媳妇,还当面挑衅。

    你对得起我吗?

    “暴殄天物!”秦復愠怒。

    裴野很赞同地点头:“的确,大男人用这玩意,是有点糟蹋了,我回去就还给蓝姑娘。”说着将药囊揣回怀里,然后从怀里有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和前些天给她治疗内伤的药瓶一模一样。

    “蓝姑娘让我送来的,说你明天要用。”放在桌子上。

    秦復拿起瓶子打开,里面装满了红豆大小的深褐色药丸。

    “蓝姑娘说,时间有限,有两位药材一时间没有寻到,用了别的药替代,所有药效稍弱。若是内伤过重,便多吃几粒。”

    秦復朝外面看了眼,现在刚到亥时,不算太晚,正好可以给陈岱送过去,免得明日早起,他身边有人,自己不方便送。

    他和裴野说了声,便准备出门。

    裴野也又掏出了那个药囊,在鼻尖闻一闻,道:“闻久了味道还不错,你真不要?”

    秦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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