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春日正盛,西山林茂草深,路上行人车马络绎。

    在西山脚下有一个小镇子,穿过镇子道路分开两条,一条向北,是官道,从北面鞍部穿过西山;一条向南,是一条小道,镇子上的人上山采摘常走此路。京中的富贵人家不少在西山安置避暑别院,也多走这条道。

    秦復到镇子时已经晌午,干脆在镇子上找了家面馆先解决肚子问题。

    在门前棚子中坐下,须臾老板端来一碗卤酱面,秦復抽过筷子还没开吃,就见到几个走路带风的男人从铺子前经过,个个身姿挺拔,面容严肃,目光坚毅冰冷,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秦復忙低头吃面。

    待几人走过去后,他回头看了眼,个个都是高手。

    秦復回过头继续吸了口面。

    老板的面做得还没他做的有劲道有口感,难怪董大儒说让自己去镇子上开面馆,不过老板这卤酱做得不错,味道一绝,这一点是他远远不及的,看得出是家传的配方。

    俗话说,三分面七分卤,自己手艺还是不行,看来距离开面馆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读书考功名,今后办学校当校长比较靠谱点。

    秦復端起碗喝了口面汤,浓郁醇厚。

    吃饱饭,他没有着急走,而是坐着歇了一会儿,瞧见一个小贩扛着草靶子卖糖葫芦,他起身去买了一串。

    转身看到一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扎着两个羊角辫。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手中的糖葫芦,小嘴巴啜了好几下。

    妇人捂住小娃娃的眼睛,抱着她离开。

    小娃娃一边扒拉母亲的手一边道:“大哥哥有糖葫芦,我也要。”

    “不,你不想要,糖葫芦有毒,吃了肚子里长虫子。”

    秦復:“……”

    秦復看看手中糖葫芦,再看看从面前经过的小娃娃,小娃娃在母亲怀中转过脸来看他手中糖葫芦,秦復犹豫了下,追上去一步,把“吃了会肚子长虫子”的糖葫芦递给小娃娃。

    小娃娃咧嘴开心地笑,露出一排小牙齿,眼睛弯弯地道:“大哥哥真好。”

    秦復又重新买了一串“吃了会肚子长虫子”的糖葫芦,打马不紧不慢地沿着小路进山。

    这条山路略显曲折,好在平坦,人相对少了很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拐了多少个弯,只知道刚进山的时候还有一些行人,这一会儿一个人都没了。

    在日头偏西时,他终于来到长公主在西山的隐月别院。

    院门紧闭,院中安静如鸡,周围林中一只鸟儿都没看见,只有风吹树叶沙沙声。

    若不是知道这里面有人,他以为进入恐怖电影里的荒村荒院。

    秦復下马过去敲门,敲了几遍也没有人开门。

    他只好翻墙进去,双脚刚落地,见到前院一片狼藉,染血的树叶落了满院,旁边还躺着几个黑衣人,身下一片血迹,已经断气。

    他朝二进院去,比前院更乱,地上箭支、利器不少,躺着的黑衣人也不少。

    走到三进院时,终于看到了喘气的。

    宗鸿和程远正带着人在处理乱七八糟的院子。

    见到秦復,二人忙走过来,宗鸿道:“事情都解决了。”

    “有没有活口?”

    “有两个,鹤翎大哥正在处理。”

    “咱们的人有伤亡吗?”

    “幸而提前布下机关,重伤了几人,倒是没有身亡,不过杀手发现中计后,逃了几人,雕翎大哥带着人去追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嗯,辛苦你们了。”秦復去看望受伤的弟子,蓝丹和几位弟子正在医治,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他来到主院见到王乔和鹤翎,旁边廊柱上绑着两个重伤的黑衣人。鹤翎正在审问。

    黑衣人见到他目光透露杀气。

    秦復无奈叹了声,走过去打量二人,五官和画像人有相似的特征,耳垂上也的确都有刺青图案。

    已经第四次了,这些杀手比裴野还执着,不杀他誓不罢休。

    秦復轻蔑地笑问一名黑衣人:“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次会落得如此下场吗?”

    黑衣人依旧满目仇恨瞪着他,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秦復冷笑回答:“你们之所以中计,是因为你们被出卖了。”

    黑衣人目光微变,仇恨中多了一丝惊讶。

    秦復继续道:“谁都不想一直活在黑暗里,更不想背着九族性命和朝廷作对。所以从半个月前他们给你提供的消息就是假的。我爹从未离开长公主府,没有来这里,更没有旧疾复发,而我也没有过来,一切消息都是假的。

    他们已经幡然醒悟,只有你背后的主子执迷不悟。把你们这些人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往刀口上送,来完成他所谓的心中大义。”

    秦復冷笑讥嘲,看着黑衣人胸口还流血的伤口,随手从旁边拿过一块布按住伤口。黑衣人疼得闷哼,全身轻轻颤抖,咬着牙挺着,双唇惨白,额头上一层密汗。

    “别妄图从我口中问出任何事。”黑衣人吃痛,颤抖着声音道。

    秦復不屑:“我知道,我没准备问。”

    黑衣人疑惑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验证他这句话。

    秦復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主子若真的心有大义,效忠前朝,可以做的事情太多,无论是哪一种,哪怕是去刺杀当今陛下和太子,都不该来刺杀我们父子。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这代价是什么,他不敢,他无能。所以只能把大庆的覆灭归咎在当年的一场战役上,认为没有最后的河州之战就可以扭转大庆的结局。

    简直可笑!他也算身为将官,应该能看得清楚,即便没有老盟主的那封信,河州之战他也必败,不过是再苟延残喘几个月罢了,反而让百姓多受几个月战火之苦。他做这一切不过是自我麻痹,以此来宣泄个人仇恨,让自己心里舒坦罢了。”

    秦復看着已经被血浸透的布,点了黑衣人的穴,吩咐人去取药。

    “你们想想,杀了我们父子能够改变什么?我们父子死了,他就算效忠大庆了?他真有如此忠义,便不会不考虑那位的处境,是否会危及那位的性命。这样的人忠义在哪?

    他与极乐教勾结,为祸武林,危害百姓,这就是对前朝君主的忠义?”

    黑衣人疼得冷汗淋淋,看着他的双目也混沌无光,意识开始模糊。

    另一边的黑衣人此时垂着双目,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是忍着身上的伤痛,还是想着秦復刚刚的话。

    秦復没有再与他们讲道理,给他们时间考虑。他们身为死士,想让他们出卖自己的主子是不可能的,秦復也没抱这个希望,他只是希望能够从他们的口中诈出一星半点的线索。这对于他来说已经很重要。

    吩咐人看着二人,别自尽了,他去蓝丹那边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几名重伤的弟子伤口都已经处理,蓝丹正在给一个弟子处理靠近肩膀处手臂上的伤。

    那弟子看上去十七八岁年纪,半个身子袒露,臂膀肩背结实,面容周正英气,眼睛一直盯着蓝丹的脸颊,不知轻声说什么,和蓝丹面上都带着微笑,看着聊得很开心。

    秦復走过去瞥了眼那弟子的伤,是划破皮肉的一道两寸来许伤口,伤口虽长,伤得较浅,缝针都不需要,只要上药,稍稍包扎,几日就能结痂,不用几天就能好了。

    他朝旁边看了眼,还有一位小腿伤重的弟子,正有另一位弟子在帮忙处理。

    医术这么好,竟然浪费在此人身上。

    “这点小伤,随便让个弟子处理就可以了,你也歇一歇。”秦復劝道。

    蓝丹歪头看他一眼,没有理会,仔细地给那名弟子上完药,然后取过绷带准备包扎。

    “我来吧!”见蓝丹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秦復只能来硬的,上去夺过蓝丹手中的绷带。

    那弟子慌了,忙道:“不敢劳烦盟主,我自己来吧!”便准备起身躲开。

    “别动!”秦復声音严厉。

    那弟子愣了下,目光求助地朝蓝丹望去。

    蓝丹道:“盟主,还是我来吧。”上前想要将绷带给夺回来。

    秦復看着二人的目光接触,用胳肘将蓝丹手臂捣开,语气不悦,“这种小伤,我又不是没有包扎过,在仁济医馆我帮病人处理过,你忘记了?”

    蓝丹没有和他争。

    那弟子微微蹙着眉头,再次道:“我自己来吧!”

    “怀疑我处理伤口能力?”

    “不,不敢。”

    看秦復拿着绷带准备来给自己包扎,那弟子起身要逃,秦復一把抓住那弟子手臂将人硬生生拉回凳子上坐着,命令口气:“别动!”

    那弟子眉头皱一把,再次抬头求助地望向蓝丹。

    蓝丹拎起旁边的药箱道:“让盟主给你包扎。”转身去别处。

    那弟子这才没有挣扎反抗。

    秦復:这么听她话?

    秦復用绷带缠了一圈后,第二圈稍稍用力,那弟子伤口疼得微微倒吸一口凉气,“盟主,这么紧不利于伤口愈合。”

    “哪里紧了?是你太娇气,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得了什么?这样紧度最合适。”

    “盟主,这……这又出血了。”

    秦復看着绷带上浸染的鲜血,嘴硬道:“刚刚伤口血没有处理干净晕染上的。”

    “盟主,还是我自己来吧!”弟子上手准备去接秦復手中的绷带,秦復一巴掌将弟子手拍开,“别动!”

    弟子皱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手臂伤口在秦復的□□下包扎完成。

    秦復起身去帮蓝丹处理另一位弟子的伤。

    手臂伤的弟子一边穿衣一边起身也走过去。

    “处理好了?”蓝丹问。

    “好了!”两个人齐齐回答,然后皆愣了下。

    秦復朝弟子看一眼,弟子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下,挽起袖子,蹲下道:“阿姐,你歇会,我来吧!”

    阿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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