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次日,对于没有提前送来拜帖的,张玉弛便借口不见,安心地给秦復讲学两日。

    秦復也对上门拜年的同窗借口不见,现在什么都没有考一甲重要。只有萧缨死皮赖脸硬闯进来。

    秦復拉他陪自己去听张玉弛讲书。萧缨难得过年能够放松,哪里像秦復一样愿意读书,听了小半个时辰坐不住了,跑去和燕羽、王乔等人比武,还打得不亦乐乎。

    他好似打上瘾,第二天一身干净利索的束腰窄袍来登门,拍着秦復的肩膀道:“没想到你的伴读个个武功这么高,我以为他们都是花拳绣腿,和他们打架真过瘾。”

    秦復冷笑:“他们不让着你,你一个也打不过。”

    “不可能,枭羽我肯定能打过。”

    秦復白他一眼,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枭羽了。他若武功不废,两个你都能打趴下。

    萧缨习武也好,不来打扰他读书,习武也是他以后要走的路。

    破五后,张玉弛和梁丰去衙署上值,而国子监要到上元节后才复课,秦復独自出城去南山南的小村看望董大儒,顺便跟着董大儒学习。

    董大儒看到他来当即开怀大笑,秦復也激动地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董大儒这么想他。他走上前施礼,刚想说几句学生思念先生的话,还没开口,就听董大儒道:

    “老夫想你的手擀面想了小半年,你可来了。”

    秦復:“……”

    秦復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被泼了盆冰水,比这寒冬的冰雪都冷。

    对,秦大厨来了。

    心都凉了。

    秦復秦大厨忙活一阵煮了份腊肠面,还被董大儒挑剔:“手艺下滑了,面煮得有点烂,不劲道,看来这小半年没下厨。”

    最后还不忘安慰一下他:“不过不要紧,多做几次手艺又拾起来了,老夫也不嫌弃。”

    秦復:“……”

    除了给你做面,我平日灶房都不进。

    “先生随学生进城,学生每天给你做面。”

    “不行不行!”董大儒连连摆手,“老夫还是喜欢这儿清静,最好啊是你每个月能够过来一两次给老夫做一次手擀面。”

    “学生每个月初五过来如何?”

    “好好好!”董大儒将面吸进嘴里,点着头道,“你这个学生,老夫没有白收。”

    秦復:是这个秦大厨没有白收。

    秦復也不知道董大儒是本来就喜欢吃面条,还是他的面条真的做得好吃,每天都让他做手擀面,还要换着花样。

    吃了多日,秦復自己都吃得腻了,董大儒却越吃越有劲,好似让他不做了,开始每日夸他的面好吃。

    “你这手艺在前面镇子上开个面馆肯定不愁生意。”

    秦復应和着道:“先生说的是,学生辛苦读书还要担心今天被这个打,明天被那个罚,还不如开个面馆,以后说不定能搞一个大晋连锁面馆,成为大晋手擀面大王。”

    “你可以试试。”董大儒将碗里的所有面汤都喝个干净,就差没有抱起碗添一圈了。

    秦復倒是想试试呢,若真开面馆,老爹那关能过,老娘肯定不答应,要办书院,她都变相反对,别提其他。

    “学生还是老老实实读书吧!”

    秦復跟着董大儒在南山村读书,一直到上元节前夕才回城。

    他是想上元节回去陪城主和长公主,一家人团团圆圆,哪里想到人家二位根本不需要。

    二人亲亲蜜蜜地在府中赏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估计都忘记他们还有两个活生生的儿子需要团圆下。

    秦復抬头看着阁楼上赏月的二人,又转头看看天上的明月,最后望向身边同样光棍一个的陈岱,“要么,我们二人喝酒赏月?”

    陈岱冷冷斜他一眼,满脸嫌弃,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儿?带带我。”

    “少管!别跟着我。”

    “我稀罕?嘁!”

    秦復甩手直接出府去仁济医馆,蓝丹已经带着小学徒去逛灯会。

    他从医馆出来见到燕羽、鸪羽。

    秦宅中的人今日全都去逛灯市了,他们二人猜想他出门必定来找蓝姑娘,就过来保护。

    秦復带着燕羽和鸪羽去灯市,边游玩边寻找蓝丹。

    京城的灯市是炎州远不能比的,街上比肩接踵,到处都是人。

    秦復感受一把古代节假日出游盛况,目之所及,除了人头还是人头。

    每当有表演队伍经过,街道更加拥挤,秦復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脚被踩了多少次。

    在这样的街道找蓝丹,简直大海捞针。

    当一队表演班子过去,街道稍稍松一些,他也嗅到了空气中烤鸭的味道,带着燕羽和鸪羽就奔过去。

    然后三个人一人捧着一纸包烤鸭,提着一壶酒坐在屋顶,边吃边欣赏灯市、明月。

    隔壁街道还有烟花可以欣赏,不多会儿身后的院子里还传来琴声歌声,这不比人挤人舒服多了。

    屋顶风大,三个人坐久了还有些冷,秦復起身刚准备回到街上,燕羽着急地拍了他好几下,指着身后的院子。

    秦復回头一瞧,不是陈岱吗?好像喝醉了,正被邹捷架着朝旁边二楼的客房去。

    “喝成这样?”

    人人称颂的陈郎将,满京城贵女们倾慕的陈大公子,在外面清冷尊贵,还有如此狼狈时候,真是有趣。

    “走!”

    三人越过屋脊落在了陈岱的客房顶。

    秦復轻轻揭开屋顶瓦片,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形,当即双目圆睁。

    陈岱正抱着邹捷,满怀地抱着,趴在邹捷的肩头,像个小怨妇一样哭诉:“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邹捷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为什么就见不得光?”

    秦復眼珠子要瞪出来。

    “……”

    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朝左右燕羽和鸪羽看一眼,二人也一脸震惊。

    燕羽唇语:“大公子不会和邹护卫……”手指相互比划。

    劲爆啊!

    这是今年京城最大的瓜了吧?

    秦復又朝里面看,见到邹捷将陈岱扶到床上,然后开始帮陈岱宽衣解带,边脱边道:“公子别想那么多,虽然不能为外人道,公子也没有受过亏。”

    “嗯……”秦復深深倒吸一口,这什么情况?

    房中,邹捷已经帮陈岱脱去外衣。邹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也开始解腰带,脱外衣。

    秦復立马捂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将瓦片盖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屋内又传来一阵响动。

    秦復:这么激烈?

    他立马告诉自己非礼勿听,带着燕羽和鸪羽逃离。

    秦復此时坐在一处屋顶上,脑海中全是刚刚陈岱的话和邹捷的动作。

    “唉,你们说,他们俩真的那个啥?”

    燕羽:“属下看像是真的。”

    鸪羽点头。

    秦戴托着腮沉思片刻。难怪京中贵公子二十不到就娶妻,陈岱二十三四还不想娶妻,长公主说要给他娶妻,他借口公务繁忙推脱,原来如此啊!

    这么看陈岱还是痴情的那个。

    老秦家的基因真强大。

    “少主,这事和城主与长公主说吗?”

    “肯定不能说!”

    至少在没有确定自己老爹和老娘能不能接受断袖之前,此事是绝对不能说。

    万一爹娘不同意,为了陈岱名声和前程把邹捷给噶了就麻烦了。

    老秦家痴情种,还不闹出殉情啥的?

    秦復摸着下巴来回琢磨。

    陈岱在宫里偏殿说自己被困囚牢,说想要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指这个呀!

    啧啧啧,陈岱啊陈岱,我等着你给我娶个嫂子回来,你给我整个……哥夫?

    你这样很影响我娶媳妇的知不知道?

    不行不行,这事情很严重,得想个法子。

    而此时的客房中。

    邹捷倒了杯茶水喂陈岱,劝道:“公子,你下次少喝点,属下身上被你吐的都是,连件干净衣服都没了。”

    吐完又喝了醒酒汤后,陈岱稍稍清醒。

    邹捷又劝:“那些抱怨的话,公子以后别说了,让长公主知道寒心。公子身边一直有耳目盯着,说话还是小心些。”

    陈岱苦笑着,点了点头。

    次日国子监复课,秦復没办法去和城主与长公主说此事。

    国子监休沐时,陈岱也正好休沐,二人过去陪城主和长公主。

    午饭时,秦復一直打量陈岱,掂量着要怎么开口,憋了半顿饭,最后终于憋不住。

    他清了下嗓子说道:“爹、娘,儿子有件事请教。”

    “嗯。”二人齐齐看向他。

    秦復想了下措辞,说道:“儿子有个同窗,出身高门,仪表堂堂,品学兼优,但是吧……他迟迟不愿娶妻,上元节的时候儿子无意间发现他……他、他有龙阳之好。”

    城主和长公主俱是诧异,“哪家公子?”

    “娘先别问,儿子就想请教爹娘,这样的事,儿子是去劝阻呢,还是当做没看见?”

    秦復说完朝陈岱瞥一眼,见到陈岱朝自己斜一眼,然后继续吃饭,好似并不太高兴。

    这人太没良心,听不出自己在帮你吗?也不应和一声。

    长公主道:“自然是该劝阻,还需要问吗?”

    “可儿子见同窗用情至深,身心都扑在上面。”

    “如此不成体统之事,有悖人伦,有辱家门,岂能由其乱来。”

    秦復又瞥了眼陈岱,陈岱还在闷头吃饭。

    这是心里难过?

    秦復又争取地问:“万一同窗殉情怎么办?”

    “若真如此不孝,倒不如让他去了。”

    秦復:“……”这也太狠了,他同情地看了眼陈岱。

    这家伙还闷头吃饭,一句话不说。

    拜托,这是你终身幸福大事,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你还挺会装,难怪这么久了家里都没人发现。

    城主此时开口道:“倒也不必非逼到殉情,丢了性命,辱没家门。大可弃了高门身份,与那小郎寻一无人之处相伴。”

    秦復点点头,还是老爹开明。

    他桌下朝陈岱踢了下,“你觉得爹说的方法如何?”

    陈岱愣了下,抬头看了眼城主,道:“父亲所言也算是两厢成全,自然是最好的。”然后又回头问他,“是你哪位同窗?”

    秦復:???

    你还挺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真当我说自己同窗呢?怎么?你还要去交个朋友?交流经验?

    “你不认识。”

    “你的同窗中京城高门子弟、才学出众、迟迟未娶妻的好像也没几个。”

    “我没说是京城的。”

    “白水书院学子不是都回炎州了吗?上元节见到的,只有萧缨了。”

    秦復:“……”

    你真敢猜!

    秦復忙道:“不是他,你别信口开河,否则我……”把你和邹捷的事抖落出来了。

    陈岱冷笑问:“动手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

    “胡闹!”

    “放肆!”

    城主和长公主齐齐呵斥,“没大没小。”

    秦復:“……”

    他朝陈岱望去,却见他风轻云淡,还慢悠悠地吃着。

    不称你一声影帝都对不起你的演技。

    自己真是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他忍气道歉:“儿子错了。”

    看着陈岱得意的样,他心里的火窜上来,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他扯着嘴角做出乖巧模样,笑道:“爹、娘,是不是该给大哥娶妻了?也老大不小了,京中勋贵子弟,哪有这么大还没娶亲生子的。远的不说,人家康王世子,和他一样年纪,儿子都能识文断字了。纪国公长孙,还没他大呢,都已经抱三了。爹、娘,你们不想抱抱孙子孙女?”

    陈岱恶狠狠瞪着他。

    秦復露出很真诚的微笑,“小弟这是关心大哥,大哥事业有成,也该早日成家不是?”

    “嗯。”长公主点点头,“是不能一拖再拖。”

    陈岱忙解释:“母亲,开春后越孟虞三国来使,禁军中事务会更繁忙,儿子实在无暇分身,还请母亲体谅。”

    秦復见长公主犹豫,立马再来一击,“大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心中有喜欢的人了?一定是,是不是身份特殊,怕爹娘不同意,所以一直藏着掖着?别装了,说说,是谁啊?”他大大咧咧拍了下陈岱。

    陈岱抖肩甩掉他的手掌,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秦復瞥了下嘴耸耸肩,端起碗喝汤。

    长公主倒没有逼迫,只道:“若真有心仪女子,只要是好女子,娘不拘于门第之见。”

    “儿子没有,母亲别听秦復乱言。”

    -

    秦復和陈岱二人互看不顺眼地从长公主府离开。

    踏出府门,陈岱的马车已在门前等候,邹捷立在马车前。

    秦復笑嘻嘻地冲邹捷挥手打招呼,“邹兄好啊!”

    邹捷一脸懵,朝陈岱看了眼,这脸色应该是被气得不轻,难怪这位这么得意,还如此亲切和他打招呼问好。

    无论主子之间什么矛盾,他身为护卫自不敢给主子甩脸色,拱手施礼,“见过秦公子。”

    “客气客气,以后别这么见外,改日见啊!”挥手作别,朝另一边街道去。

    邹捷:?

    他走向陈岱询问:“秦公子这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岱冷冷道:“他何日正常过。”抬脚跨上凳子钻进马车,拉开车窗吩咐道,“让人盯着他,注意他与哪位同窗关系异常。”

    邹捷没明白啥意思,“公子这是?”

    “这浑小子一顿饭都在提龙阳之好。”

    邹捷:?

    想到刚刚秦復热情和他打招呼,邹捷浑身一个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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