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谈……”
程绪的问题成功地把季晴问住了，她勉为其难地开口准备回答，然而刚开了个头就卡壳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样，一时间和程绪两人面面相觑，尴尬在了原地。
在片刻的沉默后，程绪终于大发慈悲，主动接过了话题，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季晴的心里一个激灵。
“所以，”程绪的声音微微一顿，“答案是，这个问题你还没有想。”
程绪看向她的目光平静幽深，隐隐有些指责的意味。
这平静的眼神看得季晴越发心虚，忍不住开始替自己解释起来。
“想肯定是得想的，只是我今天工作确实太忙了，所以一时间还没来得及想……”声调越来越低。
“难道不是因为，今天你家里还没催婚，所以暂时还没想的需求？”
“那肯定不是！”
这话她回答的颇为自信，语气十分斩钉截铁，在程绪听来倒是有几分像心里话了，因此心中柔软了些许，也不再为难她，“那好，既然你还没来得及想，我有一些提议。”
季晴暗暗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话，“好呀！你讲来听听！”
“就如同我们之前协议约定的，我们的合作目的，主要就是为了一起应对双方家庭的催婚。”
“嗯嗯，你继续说。”
“……”季晴殷切而配合的眼神令程绪的声音微微一顿，然后才继续开口阐述下文。
“虽然我们的协议昨天才刚刚签订，而暂时家里还没有催婚的动作，但以防万一，我们可能需要提前做一些预防性的准备。”
“预防性的准备？比如什么？”
“比如双方的交往痕迹。”话音落下，程绪眼皮掀起，直视了季晴的眼睛，而季晴却愣住了。
交往痕迹？季晴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眼神显得有些呆愣茫然，被程绪看在了眼底。
程绪不动声色地掩下眼底的笑意，开口问道：
“假设明天你又被家里催婚了，你打算怎么应对？”
“怎么应对？”这问题倒是不难回答，季晴不假思索地便给出了答案，“我就说不用催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啊，然后如果细问的话，我就说你的名字呗。”
“假设你父母要求看照片呢？”
这个问题也不难，季晴很快回答道，“你上次相亲的照片，我还留着呢……正好拿给我妈看。”
“如果问起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没记错的话，你两周前还在相亲，不是吗？”
“这倒是个问题……”季晴想了想，“那要不就说项目结束的时间？我们两个是通过工作认识的，然后项目结束后在一起的，距离今天刚好一周。”
哎？
等等，她之前有对程绪提过自己两周前相亲的事儿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事儿自己只和方醒醒聊过，他为什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两周前相过亲？”
“……”程绪的目光原本和季晴对视，听到季晴的问题后，不露痕迹地将视线转移落在了桌面，言辞笃定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你那天喝醉酒之后，醉话里说的。”
“哦。”季晴迟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喝醉酒那天，她还和程绪说了这个。
那天她喝醉酒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社死的事儿啊！季晴开始在心底默默为自己点蜡。
而程绪的话还在继续，“回归正题，你说的只能证明我这个人真实存在，但是无法证明我们之间存在情侣关系。”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我们需要制造证明彼此是情侣关系的证据。”
程绪的话令季晴陷入了思索。
情侣关系的证据？一男一女怎么证明彼此是情侣？
季晴想了想自己日常见过的那些情侣，无非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她倒是也挺乐意的，但是这会儿没观众，也不好提出啊，提出了程绪肯定也不会同意。
除此之外……
季晴想了想，无非就是朋友圈秀恩爱了。
所以，程绪的意思是要发朋友圈吗？
想到这，季晴试探着问出了口，“你是说，情侣照？”
程绪认可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其中的一项，我们可以从拍情侣照做起，”说完话音一转，“不过，只有照片是不够的，别的方面也要考虑到，比如彼此之间的称呼、微信备注、来电备注等等。”
“甚至，有必要的话，我们还需要创建聊天记录，因为，”在季晴好奇的目光中，程绪稍顿，然后给出了解释，“我的母亲，也就是蒋女士，她确实非常敏锐，粗糙的戏码绝对骗不过她的眼睛。”
对于季晴来说，原因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关键的点在于，程绪提出的建议确实正中她的下怀。
“我同意。”季晴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现在？”季晴对上程绪平静的眼神，忽然福至心灵，因一天的工作而发蒙的大脑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突然意识到，眼前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话音一转，跟着程绪的话，趁机开始往前推进。
“现在也挺好，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拍照了。”
程绪矜持地点了点头。
在程绪矜贵的点头动作结束之后，季晴毫不犹豫地起身，朝程绪的方向挪了挪，就此，两个人之间的缝隙，在季晴的特意为之之下，终于消失不见了。
她探身拿过桌面上的手机，动作的同时手肘不自觉地摩擦过程绪的身体，然后她发觉，程绪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僵。
季晴的眉头微微一挑。
她抬起头，佯装歉意地看向程绪，“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离你太近了？”
“没有。”程绪的喉结微动，视线落在了她握着手机的手上，“开始吧。”
“好。”季晴打开相机，举起胳膊，程绪和她的身影一起出现在了画框内，因为手机距离她更近的缘故，屏幕中她的脸似乎显得有些大，季晴的身体稍稍后退，然后脑袋就靠在了程绪的肩膀上。
一种意料之外的，陌生的倚靠感和安全感在她的心底悄然升起，随即手上下意识一个用力，不自觉地便按下了拍照按钮。
“啊？已经拍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茄子’呢。”
季晴怔愣了片刻，有些遗憾地收回手机，查看刚刚无意间拍下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五官精致秀气，表情有些呆愣地看向镜头，脑袋倚靠在身后男人宽阔的肩膀上，而男人气质矜贵，唇角微微勾起，视线微微下垂，落在身前女人的头顶，单从照片里看，竟隐约有些满足和呵护之意。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虽说表情没来得及统一，但不得不说，效果竟然还不错，自然又带有剧情，摆拍可能还达不到这种效果。
季晴欣赏了一会儿，转身问身后的程绪，“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好的？”
“嗯。”程绪磁性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季晴感觉自己耳尖微微一麻，心底也出现了一丝痒意。
她开始暗暗担心，自己的耳朵会不会又红了。
好在程绪的注意力似乎并未放在她身上，而是从她的手中顺势接过了手机。
“你拿着手机不方便找角度，我来。”
“哦，好。”季晴恍惚着点了点头，话音刚一落下，便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虚落在她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程绪已经一手举起手机，此时从手机的画框里看来，便是程绪整个人将她包围在怀里。
季晴这次是真的僵住了，这是来源于异性靠近身体的本能的生理反应。
她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想要放松下来，却有些力不从心。
两个人如此接近的距离之下，不知道程绪，有没有捕捉到她的反应。
也许是没有的，身后的程绪似乎没有动作，虚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动作未变，低磁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旁响起，给了她进一步的感官刺激。
“准备了。”
程绪的声音微微停顿，季晴的视线急忙落在拍照的位置，还没来得及从程绪性感的声音中获得喘息，声音便再次响起。
“茄——子。”
这次，季晴是真的麻了。
而程绪拍下来的照片中也泄露了她的心理状态，照片中的她整个人身板直愣愣的，仿若一块被程绪拎在手里的人形立牌。
身后的程绪仍然是唇角勾起，看起来是放松且愉悦的，而她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透着勉强，就仿佛，是被程绪强行绑架来的。
两个人沉默地看着手机中的照片，季晴一时间心里突突突的，心跳如擂鼓，真的很想点击删除。
而程绪竟然已经点击了保存。
大抵是，直男对于照片，其实没有审美吧。
但也因为程绪没有审美，所以没有对她的神情进行追问和讨论，倒是无形之中让她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掌控着手机的程绪的指挥下，季晴在麻木中跟着程绪一连换了好几个拍照的动作，一会儿是靠肩膀，一会儿是挽手臂，一会儿是两个人的脑袋靠近。
手机里的“证据”越来越多，季晴也对程绪的无意靠近越来越麻木，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意思。
“好了。”
终于，随着程绪一声令下，大发慈悲地宣布了拍照的结束。
季晴顺势往卡座的里侧瘫倒了过去。
攻略不成反倒被勾引。
究竟什么时候能争点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