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陈最第二天再上学的时候,座位周围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她走过去,孙元和招呼她,“来来来,陈最,看看这个文件,你又有事情要做了。”

    “怎么了。”

    “是和别校一起交流学习的。”络伊兰说,“这个学习每个月都有,只有全年级成绩最优秀的几个学生才能去一起交流,我帮你看看你是哪个学校——”络伊兰翻了几页,说:“啊,你是去北城一中啊!”

    “北城一中?”陈最说,“也是北京最好的高中之一吧。”

    北城一中距离顺海高中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和顺海高中一样,以教资资源,学生成绩优异闻名。

    “我是去参观学习?哪天呢?”

    “对啊。就明天,这是我们的传统,每次月考下来,都会挑几个考得最好的学生一起学习学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听之前回来的同学说,其实就是大家在一起开个会,然后拍张照片的事情,很简单的。”

    陈最点点头,说:“一起去的学生的名单定下来了吗。”

    孙元和笑着说:“定下来了,我们班就你和我,还有其他的几个。”

    陈最拿着手里的纸,犹豫地说:“怎么就我们两个——”陈最刚想开口,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陈最转身,是站在窗外的班主任,陈老师。

    “陈最,消息看到没?”

    “啊,看到了,明天去北城一中参观学习。”

    “嗯,看到了就好,沈确他不去,所以我们班就你和孙元和,哦对了陈最,你的校服到了,等会到我办公室里来拿,明天穿校服去。”

    陈最点点头。

    陈老师说完就走了,陈最看了一眼沈确的空座位,犹豫地问孙元和:“沈确为什么不去?他不是第二名的吗?有什么原因的吗?”

    孙元和笑着说:“他啊,他没什么原因,就只是因为他不想去,所以就不去了,他以往从来都不去的。”

    孙元和说完之后也走了。

    陈最坐在位置上,她本来以为沈确是和自己闹矛盾了,不想见到自己才不去的,原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他那种人,说不想去就可以不去,陈最其实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参加这种活动,但却没有那么潇洒的资本。

    临到上课的前几分钟,沈确终于从后门踏入教室,坐在位子上,曲阳辉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倒是没来,陈最看着书,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要让没有意义的人和事影响自己。

    早上第一节课,语文老师直接发了一张卷子让学生做,试卷从前面传到陈最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一张,陈最也没跟后面的沈确说一声,拿起笔就开始做题目。

    结果还没开始下笔,后面就被敲了一下,陈最一愣,然后身体往后倾,却没有转头,只表示自己在听。

    虽然陈最没把头转过去,但她却能感觉到沈确的身子是前倾的,沈确胳膊肘撑着桌子,站起来身体微微弯着在陈最耳边说话,“没有试卷了吗。”

    他口息落在沈确的耳边,有一股初秋水露的湿意。

    陈最心里一慌,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赶忙将身子重新靠在自己的桌子前,恍惚间好像听见沈确说了一声好,然后就不清楚他接下来的动作了。

    陈最盯着手里的试卷,那字在眼前都是飘起来的,翻转倒覆,飘飘忽忽,怎么都没办法认出来,知道语文老师从前面的讲台上下来,拿了一张试卷给陈最后面的人,她的心神才渐渐安定下来。

    不过就在她准备继续写题的时候,她瞄到左边瞟过来的目光,陈最转过头,看见络伊兰正低头捂着嘴看着自己笑。

    “......”

    陈最看了络伊兰好一会,对方还是在不停地笑,像收不住了一样,陈最索性不管这个神经病,低头写题。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陈最准时坐公交车来到北城一中的门口,她看见孙元和就站在北城一中的门口,就走过去和孙元和集合,两个人找了个照面。北城一中的门口站了许多的人,都穿着各自学校的校服,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聊天。

    陈最正站在原地闲的无聊,忽然间站在学校门口聊天的那群女生朝某个方向欢呼了一声,陈最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直接定在原地。

    是沈确。

    他居然也来了。

    她感觉,沈确也看到了她,虽然他走路的时候并没有看向陈最,可他不偏不斜,一条直线直接走到了陈最和孙元和身边。

    他穿了一身的白色运动服,干净利索,更显得干净简单,陈最看着沈确走过来,注意到沈确的步伐非常稳,走路的时候只动腿,上身是永远不晃的。

    沈确走过来,和孙元和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陈最一眼,说:“早上好。”

    陈最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这里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人没穿校服,陈老师之前叮嘱的话,对于他来说就像个笑话一样。

    陈最低头看着地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以前都没参加过这种活动,今天却突然来了,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到底什么意思?想到这,她的耳边似乎又回响起沈确的话——

    【你就算成绩再好,这种条件,也注定跟我走不到一起的。】

    陈最吸了一口气,觉得胸口又窝了火,北城一中的门打开了,学生们纷纷往里面走,陈最本来是走在沈确和孙元和中间的,但她走的过程中,刻意地绕到了孙元和的左边,和沈确中间隔了一个人,才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一点。

    在北城一中的参观学习其实还不止络伊兰所说的只需要开个会拍个照片就结束了,居然还有手工活动,陈最就和北城一中的一位男同学被分到了一间手工作坊的教室里做陶瓷。

    那位男同学叫做周序然,也是高三,人长得相当不错,皮肤略白,身材高瘦,说话和风细雨的,和陈最外在看上去很像,都是很讨老师喜欢的类型。

    陈最没做过陶瓷,本来还有些紧张尴尬,可周序然很自然地化解了陈最的尴尬,主动过来和陈最一起坐下来制作,他的耐心让陈最放松下来,过程中陈最还问了好多个关于制作手工陶瓷的问题,周序然全都很耐心地回答了她,而且过程中还讲了好几个小故事,逗得陈最呵呵直笑。

    最后两个人还一起拍了张照片挂到北城一中走廊的校园贴画上留作纪念。

    照片里的陈最和周序然用沾满了泥巴的手比着yeah,笑得温暖明媚,眼里有闪闪的亮光。

    一直到下午一点,在北海一中参观学习的任务才算结束,她在很早的时候,就和孙元和,沈确分开了,所以现在也没去找他们,陈最和周序然打完招呼,离开了北海一中,往北海一中附近的公交站台走,在路上,她接到了姨妈的电话。

    “喂?陈最,你在学校吗?!”姨妈嗓门依旧很大,陈最把电话从耳边拿开了一点。

    陈最说:“我刚参加完一个活动,现在不在学校,不过因为我们这个活动原本是不确定什么时候结束的,所以我就算现在不回去也没关系。”

    “那赶巧了!”姨妈说,“我正好今天没事,过去看看你呗。”

    陈最说:“好啊,那我在学校等你吗。”

    “别回学校了,我给你发个定位,我们今天出去吃个饭。”

    “嗯,那好。”

    陈最放下电话,继续往前走,刚走到公交站台,陈最一愣,就看见沈确居然也站在那里。

    沈确看见陈最,和她打了个招呼,陈最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等了一会,陈最的公交车来了,她犹豫了两下,最后还是和沈确说了声再见。

    沈确也轻轻嗯了一声。

    陈最上了车,车上人很多,陈最紧抓着自己的包,从前面两个农民工中间的缝隙看向窗外。

    刚好与沈确四目相对。

    车开动,他转过身。

    陈最的目光一直没动,一直看到沈确从公交站台离开。

    “喂……喂喂喂!”

    陈最回神,看见一边招手一边冲自己跑过来的姨妈。

    陈最站在市中心的商场外。

    “想什么呢,怎么叫你都听不见啊。”姨妈走到陈最面前说。

    陈最说:“想事情来着,没注意。”

    “哎,小姑娘就是心事多。”姨妈说,“肚子饿了没,走,姨妈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陈最说:“随便……”

    “不要客气嘛。”姨妈拍拍陈最的肩膀说,“今天你想吃什么姨妈都带你去,快说。”

    陈最想了想,说:“那就火锅吧。”

    “行。”

    姨妈带着陈最在附近找了一家火锅店,点好东西,吃饭的时候,姨妈一直在问陈最学校里的事情,陈最也一句一句地敷衍她。陈最心里有事,一直憋着,东西也没有吃多少。

    “你倒是吃啊,不饿?”姨妈问。

    “还行。”陈最喝了口水。

    静了一会,陈最忽然说:“我把卡还给沈确了。”

    姨妈有点疑惑。

    陈最说:“就是上次你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把它还给那位沈公子了。”

    姨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

    陈最觉得,这是她见到姨妈以来,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面前又多了一张卡。

    陈最接过。

    “那这个卡就当作你的生日礼物了,没多少钱,不准不收。”

    陈最看了姨妈三秒,道了句谢谢,将卡收好。

    “你怎么找到那个人的?”

    “他是我同学,我们两正好一个班。”陈最涮了一片肉,一边吃一边说,“而且他还就坐在我后面,巧吧。”

    “怪不得你一定要把卡还给他。对了,他在学校成绩怎么样?”

    “很好啊,基本上都是年级第一,怎么了。”

    姨妈啧啧两声,“都说这市长的儿子在学校成绩很好,我还以为是恭维话,没想到是真优秀,他那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的妈妈怪不得把自己儿子当作救命稻草了。”

    “……”

    姨妈说:“他妈妈自从父亲下台之后就一直过得不好,我们的市长也不是个好丈夫啊,势力的很。”

    陈最问:“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姨妈哼笑:“我过去有点时间运气好,得了个富贵人家司机的差事,几个司机凑在一起听说的。”

    陈最想起之前沈确对自己说的那些过分的话,说:“沈确他人,好像挺敏感的,他似乎很怕别人有目的性的接近他。”

    “那当然了。”姨妈夹了一大块子肉,嘴塞得满满的,“他爸当初就是看中了他岳父的权势才接近他母亲的,现在岳父倒台了,以前又受了不少的气,现在在家里吆五喝六的。怎么,你们学校里有女人刻意接近他啊,那确实是个蛮有心机的女孩,小小年纪的。”

    陈最小声说:“那没准人家是真心实意的呢,他人长得不错,又挺优秀的,喜欢上他也不奇怪吧。”

    陈最说完,姨妈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她,陈最看着姨妈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解释说:“可不是我啊,是我们班有个女生被他给误会了,他以为人家是目的性很强的接近他,还把人家羞辱了一顿。”

    “那还挺活该的。”

    陈最不说话,看着姨妈。

    姨妈放下筷子,说:“那个女生或许真心的认为自己是不图别人什么的,可事实上是真的这样吗。”

    陈最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

    姨妈哼笑一声,“女人对男人的爱,总归是包含了对地位金钱的仰慕的,他要是真没那家世的光环,能那么在意他吗。”

    陈最一直看向姨妈。

    姨妈:“怎么?”

    陈最摇摇头,说:“他们这种人,就这么怕别人图他的钱?”

    姨妈咯咯笑,笑完还是那句话:“你还真是天真。”

    陈最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鸳鸯锅,思考姨妈的话。

    虽然陈最现在是秉持着对沈确讨厌的态度,可客观来说的话,他各个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被很多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却丝毫没有听说过和谁谈过恋爱的消息,也是因为害怕这个吗。

    “没可能的。”

    姨妈看着窗外,没有任何情感地评价:

    “王子是永远不可能爱上灰姑娘的……灰姑娘也跟不住他。”

    陈最一愣。

    说的也对。

    什么层次的人就和什么层次的人一起玩,强行融入最后也讨不着好。

    在那之后,陈最没有在跟姨妈讨论沈确的事情,换了几个话题,倒是聊得很开心。傍晚时分,她和姨妈分开,自己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

    陈最低下头,看着面前放满食物的盘子。

    陈最告诉自己,最重要的是学习,是考上大学,只要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就能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所以现阶段学习就是最重要的。

    其实,也不用陈最多么的提醒自己,因为陈最再开始上学的时候,一切就都恢复了原样。

    她还是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做着自己的题目,偶尔一转头,就看见窗外的沈确和曲阳辉他们拿着篮球出去玩。

    不过也有时候,沈确下课的时候没有和他的朋友一起出去,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陈最不经意瞄到他,看见他拿着本书,虽然拿着书,但陈最一眼就能看出他没在看书,而是在想心事,陈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几眼,就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试卷上。

    她的时间越来越紧迫,因为就快要到期中考试了,陈最将这次考试看得很重,日日夜夜的都在复习。

    考试当天,陈最和沈确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因为考场和座位都是按照成绩排名的,所以沈确依旧是坐在陈最的后面。

    陈最写完数学试卷,又检查了几遍之后,看了一眼手表也才过去一个小时,她刚打算再把最后一大题验算一遍,忽然间想到什么,陈最微微地向后转了一点头。

    却正好和沈确四目相对。

    他看上去也写完试卷了,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看着陈最。

    大哥你这样很吓人啊,陈最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自己看的。她转回去,叹了口气,又继续看自己的试卷。

    期中考试结束之后,陈最回到班上,今天是星期天,基本上考完试的学生都离开学校了,教室里只剩下陈最一个人,陈最收拾收拾东西也打算离开。

    “陈最。”窗外传来声音,陈最抬头,是班主任老陈,此时正拿着个茶杯站在窗外笑眯眯地看着陈最。

    “还没走啊,考得怎么样啊?”

    “还行……”陈最谦虚地说。

    “你就是谦虚。”陈老师说,“这次的考试题目比较难,但对于你来说肯定没问题的。”

    “谢谢老师。”

    陈最低着头,看见自己的桌子里面有一个黑色盒子。

    这是什么?

    陈老师站在窗外看见陈最低头拿了个黑色礼盒,才打开来一点,然后就像见了鬼一样,马上就合上了。陈老师有点奇怪,说:“怎么了陈最?脸怎么突然间白了?”

    “啊?啊……”陈最吓得声音都在发抖,连忙把那个盒子重新放回桌子里。“没、没事,我就是有点冷。”

    陈老师有点奇怪地说:“冷?今天可是三十五度的高温啊。”

    “教室空调开太大了。”陈最说着,就起身走到教室最前面的空调调整温度。

    陈老师看着陈最调空调温度的背影,等了一会,也没见她调整好,皱了皱眉,离开了。

    陈老师离开了下一秒,陈最就转过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还没走到,她就想起什么,然后跑到教室门口将教室的门关上了,最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将窗户边的窗帘都拉上,最后才重新坐下来,重新把那个像是首饰盒的黑色盒子拿了出来。

    陈最手指颤抖地看着手里的黑色礼盒,打开它,里面放了一条宝格丽白扇子项链,白贝母在灯光的照射下,光泽感十足。

    在盒子的最上方,还印了一行字——

    【please  forgive  me】

    礼盒是双层的,陈最将项链拿出来,翻开第二层,是御本木的珍珠项链,那串珍珠璀璨夺目,工艺精美。

    盒子的最上方,又印了两行字——

    【あなたを守りたい】

    【付き合ってください】

    陈最的心猛然间剧烈地跳动。

    她的嗓一点一点地缩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陈最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她微微低着头,看着这两条项链,它们散发出一种纯洁的光芒,晶莹剔透的颜色,都不需要阳光的照射就能闪闪发光。

    陈最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很快,或许很慢,她的视线集在项链的白贝母上,看着里面透出的亮亮晶晶的波光,久了,就像是在凝视星空一样,她似乎入迷了。

    最后她还是狠下心将项链重新放回去,将盒子合上,放到自己的包里。

    陈最拿起手机,郑重地站起身,又觉得自己的座位太小,没有空间,不好施展,陈最离开自己的座位,慢慢走到教室左前方的角落里,墙壁光滑冰冷,反射出陈最的轮廓。

    陈最看着手机,站了足足五分钟。

    手机屏幕上就是沈确的号码,陈最想平复自己的心绪,可她已经紧张到了一个程度,胸口甚至带着胀紧时的刺疼。

    身后的空调还在呼呼地吹着,陈最之前根本没能把空调温度调高,反而不小心调到了十一度,现在空调就对着陈最,陈最身体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她的手悬在通话键上面,怎么也按不下去,最后她放下手机。

    陈最背靠在冰凉的墙上,抬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墙壁的寒意透过透过衣服,渗进体内。陈最的头轻轻靠在墙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条形图案,心里茫茫一片。

    忽然地一声嗡鸣,惊得陈最浑身一抖,打断了她的思绪。

    陈最低头。

    沈确。

    陈最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拇指缓缓滑动接听,将手机拿到耳边。

    她轻声地说了一句:“……喂?”

    电话那边静了两秒钟,这两秒是漫长的,漫长到陈最听清了对面的呼吸声。

    电话里,是一道清澈的男声,也是一道熟悉的男声。

    “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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