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宋尧出来当了和事佬,“哎哟,哥哥嫂嫂诶,咱们再不去人跑了怎么好,赵哥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保护好嫂子,咱们快走吧。”
如此,赵淮这才松口,温俪感激的看了一眼宋尧。
怕事情败露,赵淮并没有直接申请缉拿令。
而是独自去找了李顺,让宋尧带着人在外边蛰伏,以摔盏为令。
李顺今日才被赵淮凑得一败涂地,眼下躺在床上养伤,看到是赵淮进来,他咬紧牙。
“你来做什么?”
赵淮看着李顺,眼神幽暗如沼泽,他径直坐在李顺面前的凳子上。
“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李顺说着,胸口不住起伏扯疼先前被赵淮踹到的地方,让他脸上都带了几分痛色。
“李顺?听说你背后靠的是万仲单啊。”
赵淮没头没脑的这一句,让李顺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影响他对赵淮的厌恶。
他冷笑一声,“怎么,知道了我身后是万大人怕了?要不是万大人这几日忙,你以为你得罪我还能待在刑部,若是你现在给我下跪求饶,我还能考虑饶了你。”
李顺嚣张至极的话传到宋尧耳中,宋尧恨不得直接带人进去把他再揍一顿。
温俪冲着他摇了摇头,让他按耐住性子。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不知是不是赵淮压低了声音,有些听不清楚,只听到李顺不可置信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顺像是看到鬼一样的看着面前的人,瞳孔骤缩暴露眼底的慌乱。
“你,你在胡说什么,赵淮你是刑部之人,应当知道污蔑同僚……”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怎么,需要我把孙明提上京让你们对质吗?”
赵淮稳操胜券,一脸镇定的模样让李顺彻底慌乱了,脑袋瞬间空白一片不知该如何辩驳。
“听说你前几日还去买乌金香给王尚书,怎么,王尚书也碍眼,你想杀了他上位不成?”
“本朝律令,谋杀当朝大臣,当杖毙诛三族。”
赵淮步步紧逼,直直的看着李顺的眼睛。
李顺就像是看到魔鬼一样,崩溃大喊:“不是我,我只是帮人办事,我不要坐牢,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他像个疯子一样大吵大闹,赤红的眼睛盯着赵淮,拖着残破的身子就要下床逃离。
赵淮轻啜一口茶,随即毫不犹豫砸碎,看着李顺,笑意不达眼底。
“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李顺算是间接承认了和王尚书一案有关系。
当时外边的人都听到了,就算是万仲单也不能轻易抹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顺被下狱。
他看着一旁的赵淮,笑得勉强,“倒是辛苦你一遭,下次可不能如此草率行事,要先向上级汇报,别让外头说我们刑部没规矩。”
谁会在意抓的人,世人只会在意事情的结果。
赵淮笑得温和,“大人说的是,下官谨记在心。”
万仲单皮笑肉不笑,拂袖径直离开。
转过身的那一刻,万仲单脸上的笑容瞬间阴沉下去,赵淮,好一个赵淮。
温俪回去后就将今日查验尸体的结果交给了秦垣,顺便将李顺的事情也告诉了秦垣。
秦垣听说后沉默片刻,没说什么,只是将一本册子递给温俪。
随着温俪翻看着册子,秦垣则是在一边缓缓道:“这是六年前的宫女册子,巧的是那位盗窃宫中财物的宫女还是万贵妃宫里的,听说当初她和万贵妃身边的云香竞选大宫女的名额,最后落败。”
“不久后就是她偷盗宫中财物,最后被发现跳河溺死,验尸的仵作就是你的父亲温禹,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她的尸体据说是你的父亲亲手安葬的,具体方位我不知道,应该是在城北荒林,早几年被杀被迫抛尸的都在那里。”
外头金乌已然沉默,只余留天边一抹橙红色彩浓郁。
看着温俪离开的背影,秦垣才缓缓收回目光,同旁边的景玥交谈。
“那个李顺就是之前在老师府中出现过的人,我还说去哪了怎么都找不到,想不到居然是万仲单的人,让我们的人去查查李顺和万仲单的关系,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跑了。”
景玥点头,“好。”
温俪一路脑袋都是空白的,她寻着秦垣说出来的地方一路朝着城北走去,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其余的吵杂声似乎都离她远去。
“咕咕——”
密林深处,鹧鸪低吟,到处都是凸起的坟包,枯叶层层叠叠堆砌在地上,一踩就发出声音。
温俪拼命的寻找着关于父亲的痕迹,看着密密麻麻的坟包,她强迫自己定下心神。
她想起父亲之前要是给无父无母的人收尸下葬,都会在那人坟前种一棵槐树绑上红带,传闻这树连同阴阳可超度亡魂。
有了目标,就容易找的多,树很多,但是绑着红带的树却很难看到,尤其是密林方向纵横。
温俪找得气喘吁吁都不曾找到,不免有些失落,难不成那棵树没有活下来,又或者被人拔走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温俪只得先出去,待明日天亮的时候再来寻。
但是她忽略了,天黑不容易找到树,那么同样的也不容易找到出去的路。
四周黑得几乎只能看到朦胧的月色,分不清来时的路。
周围静悄悄的,不时起了风,风滑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月光透过干枯的树杈子,影子在地面上,像张牙舞爪的妖怪,要将人吞吃入腹。
尤其是想到这里到处都是坟包,寒冷的温度加上黑暗会让人联想到很多东西。
即便温俪是个仵作,认为世上只有死人与活人之分,此时也不免有些害怕。
她抱紧手搓了搓,驱散寒冷,试图继续往外走,虽然说远离了密密麻麻的坟包,但是温俪对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
她看向那一弯皓月,想看清天上的星星,以此辨别方向,但是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
脚踝处突然踩歪,温俪摔在了地上,手掌狠狠碾过粗粝的石子,手掌和脚踝都传来剧痛。
痛得她眼泛泪花,她死死咬住唇,想以此压抑住疼痛。
但是不知是不是又黑又冷,疼痛好像是被无限放大。
这里曾经是阿爹来过的地方,温俪不停暗示自己。
只要想到她和阿爹都在这个地方,她心中的害怕稍稍被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