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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闯伯爵府

    楔子

    天璟十二年,春末,戌时,既望。

    未央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熙来攘往,街边店铺次第林立,屋宇雄壮,门面广阔。

    夜幕降临,各家铺头早已急急地点上五色琉璃灯。

    乍起的灯光沿着排排店铺辐射开来,仿若一条条蜿蜒的火龙,将整个上京的繁华渲染得璀璨辉煌。

    此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两匹雄壮威武的骏马,一前一后,一银一黑,沿街疾驰而过。有那几个眼尖的朝臣,酒意正酣眼神的透过酒楼大敞的窗户,扫到头马铁甲锦衣的覆面,认出策马而过是恒亲王宋时屿并他的随从。

    每月圆之夜,恒亲王便会亲赴伯爵府其姨母处赴宴。

    今儿是初十六,似是晚着一日,难不成是因为处理近来京城那桩棘手的案子?

    此刻,正当宋时屿从伯爵府正门威仪非凡而入时,也有一黑衣人也自那侧墙悄然潜入…

    ******

    第一章

    洞内水声潺潺,急促地声浪敲打在耳畔。姜花手臂微微动了动,依旧睡意蒙眬,还想沉沉睡去,可随着水声的惊扰,意识不由地清明,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姜花猛然睁眼完全清醒了过来!

    身上的钝疼随着清醒来袭,“嘶!”不自觉发出一声□□。

    昨晚拼着些残存的意识,一路逃匿而归,直到最后晕倒过去,已是凭着本能了。

    此刻缓过来仍心有余悸,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忍着钝痛感,姜花缓缓起身,视线内一石几、一石床,都是熟悉的。这里是她每次逃匿后的藏身之地,一个悬空而开的简陋石洞。

    “可惜啊,没睡在床上,一步之遥,啧啧啧!”她望着看似温馨,实则只有些厚重的茅草石床,心里不禁遗憾。

    洞内暗河的水,顺着深处的高台急急掉落于深潭。今儿也多亏了这奔流的水声,才将自己及时叫醒!

    活着呢,还不赖!

    姜花深吸一口气团身坐好,运气探查伤情。聚起的真气仿若探针般,在体内上上下下游走。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只除了胸口那一掌挨的重了些,其他似无大碍。

    虽性命无忧,但估摸着没个十来日是不能完全恢复的。

    姜花不敢耽搁,必须把郁结在胸口的淤血吊出来才行。

    她团坐在地上纹丝未动,半个时辰过去,只觉四散的真气逐渐回流至丹田,胸口也随之升起股股暖意,一股浓厚腥气自喉头涌上,“哇”的一下,黑血自口中喷吐而出。

    大口地喘着气,身体不停的颤抖,待这口气缓过,姜花一边抚着胸口,一边粗暴地抹了把嘴角的血迹。

    全身的脉络完全通畅,整个人轻松起来后,这才马马虎虎的包扎了外伤。

    练武之人难免受伤,只要是不致命的,姜花平日里都一笑了之。

    也好在昨个夜里没有受大的外伤,否则昏睡至今,可能早就失血而亡了。

    姜花扶着石头立起,晃晃悠悠地挪向石几,弯腰在地上扒拉了两下,便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瓶。

    嘴巴咬掉木塞,倒出一颗黑漆漆圆溜溜的药丸,就着嘴,姜花又把木塞堵上。

    那颗药丸,她也不用水服就这样干嚼,梗着嗓子生生咽下。又掂了掂小瓶,“轻了这么多?”

    洞外天光大亮,看着照射进来太阳的影子,这会约莫巳时许,姜花心里默数着日子。

    “护命药丸要被折腾完了,糟老头子你要再不回来,说不定就要失去我这个乖孙女了!”其实比起药丸,姜花心里更记挂爷爷。

    老爷子这一趟走得确实久了点,算算已是三月有余了。

    想起这些,姜花心里泛起些不畅快,此刻瞪得圆溜溜的眼睛,腮帮子也气鼓鼓。

    昨晚至今滴水未进,肚子空空如也。

    舔了舔干巴的嘴唇,姜花顺手抓起石几上的冷水猛灌几口,不想冰水入口,竟呛的她咳嗽不止,咳嗽又牵扯到胸口的那掌内伤,疼的她龇牙咧嘴。

    遂将手中杯子重重砸在几上撒气。

    掰手算算,自己再有个把月便满要十七岁了,虽然她不会如一般民间女子行及笄之礼,但还是希望爷爷能赶回来。

    爷爷很早就许诺,只要她年满十七,便许她去独自闯荡,她确实真切的盼望在生辰这日,爷爷能亲口嘱托点什么。

    缓了几瞬,胸口痛意早已消失,姜花背靠着石几,嘴巴叼着一根茅草嚼来嚼去,思绪时远时近,一会是塞北一会是爷爷。

    “哼,一把年纪了到处乱跑,也不怕突然有个好歹…”

    “呸呸呸,呸呸呸,阿弥陀佛…”

    发觉失言,姜花赶紧双手合十,作揖如捣蒜,脑袋一颠一颠。

    罩帽底下的丝丝发束顺着帽檐垂到双颊两侧,随着她的晃动一荡一荡地飘扬,姜花这才发觉头上的罩帽因着昨夜的打斗,挂在松散不成型的髻上,一副将掉不掉的样子。

    遂伸手一把扯掉了罩帽,没有了最后的一点束缚,满头浓密的乌发便再也兜不住垂落而下,长长的发尾直拖到地面。

    姜花头发天生地柔亮。她拿起手边精巧的铜镜,这还是约莫一年前从一高门大户家中顺手牵羊得来的。

    此刻铜镜里的人儿双眸湛湛,星眼如波,面色清丽苍白,乌发松散带些狼狈,可这些反倒衬出几分病态西子的美妙来。

    不知怎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姜花没来由地脑中闪过一个剑眉星目的人影来,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可又似想到什么般,随即带上了几分嗔怒…少女的喜怒真是瞬息万变!

    一嗔一怒,察觉自己失态,姜花一把丢开手中的铜镜。

    洞内依旧水声潺潺,姜花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石几的台面,似在等待什么。

    百无聊赖间,她无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骨节修长有力,因着常年练武,手指虽不算是青葱嫩白,但依然有纤纤之美,姜花嘴角随即覆上了少女明媚的微笑。

    正此时一只鸟儿飞了进来,姜花转头看去,是只颜色灰白的信鸽,它先是停在洞口的石头上抖了抖翅膀,后又直落在自己面前的石几上。

    “呀,乖宝鸽儿!”姜花伸手捉住,忙拆下它腿上的信条,只有俩字“云归”,是袁掌柜的字!

    看来一切顺利,姜花不禁得意,不枉她昨夜奔忙一场。

    想起昨夜的行动,真可谓险象环生。

    昨个儿姜花夜闯伯爵府,本意取那云灵子。

    她细细掂量过,区区一个云灵子对伯爵府来说不算贵重,即使发现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且这伯爵府虽守卫森严,但高手却无几个,以她的身手自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事可行!

    可儿偏偏不巧,昨个儿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时宝贝得手姜花得意非常,正顺着屋顶神不知鬼不觉原路返回,可不经意间的一眼,姜花便起了旁的心思。

    春末的京城,乌云笼罩连下了半个月的雨,虽说春雨贵如油,可稀稀拉拉的人心里也跟着黏黏糊糊没了耐性。昨个儿可算是放晴了。

    赶上满月天,白玉似的光晕倾泻而下,整个伯爵府的花草楼阁全都笼罩在这层光里,柔和又清亮,端的一副“晴空万里云淡淡,月朗星稀水潺潺”的画卷。

    良辰美景哟!

    姜花习惯随身带壶小酒,此刻她眼神透光,心情欢快急了!

    寻到处隐蔽拐角,一把子揭开面罩,想要喝个酣畅淋漓把小瘾。

    待刚要坐下,下脚却正好踩到块碎瓦,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她赶忙用内功收住了声,可这一点子的动静就被人察觉出来了。

    此刻屋下房内两人正是伯爵府夫人薛大娘子与其嫡亲的外甥:当今皇上的幼弟、天璟王朝的亲王宋时屿。

    闻听屋顶响动,初始以为是猫儿打架,可屋顶猛然收声的举动已经引起屋内人的警觉。

    薛大娘子看外甥神色不对正要发问,“嘘!”宋时屿一指放于唇边轻轻摇头,另一边则使了内力收住脚步声悄悄跃出窗户,回头望一眼守在门口已经警惕起来的沉鱼,指向屋内。

    主仆从小一起长大,一个眼神便心意相通,前几日与王爷切磋武艺伤到了右臂,此刻便由着王爷上前,他留在此守着薛夫人。

    姜花顿感不妙几欲遁走,可还未等反应,便见一谪仙似的人儿忽从天降。

    她素白的脸庞上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只见眼前人一袭银白长袍,青玉缎带随风翻飞,头簪玉冠,墨眉星目,俊朗非凡。

    他提步上前两步,逸动的身形牵动着满身的贵气风流。

    且是个妙人儿呢!姜花不禁赞叹。

    不过此时可不是勾搭小郎君的好时候!

    此人悄无声息地落在自己身边,便知内力惊人,并非泛泛之辈,有点棘手。

    她目光犀利,既走不了,那便会会这位贵主吧,于是悄悄手下起了动作。

    姜花眼神流转全无忌惮的打量起眼前之人,可怎么越瞧越觉得顺眼呢?

    也不能怪她,这等貌美小郎君哪能天天能看到呢?稀罕着呢!

    “若早些知道伯爵府有这等妙人儿,女爷爷我就备好蒙汗药,将这宝贝儿同那云灵子一起掳了去,反正一个两个都是偷,不嫌多这一个。”

    宋时屿则冷眼瞧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从头到脚一身黑衣裹身,身量挺拔,面貌清丽似小馆却带些难得的英气。此刻正目光灼灼看向自己。

    过分的是其手中竟还拎着一壶酒似要畅饮!他竟不知这伯爵府何时成了随便给人饮酒作乐的地方!?

    姜花顿时察觉到对方眼中显出一丝不易外露的嗔怒来。

    “嘿嘿,小郎官生气了哟,有点子麻烦了。”

    趁着月亮隐入云中,姜花一个飞跳后退半丈,从腰间抽出一长长软器,待站起身时两手持中段上下一拧,瞬时一杆长枪在握!

    只这长枪比寻常枪杆来得精巧许多,银色的枪头并古铜色的枪身,似是看着普通。

    宋时屿倒是头一回见这般变换的武器,不免惊奇,却依旧按兵不动,只看着对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恰在此时明月从云中穿出,直照的姜花手中枪头寒芒四射。她端立于皎白的月下,英武帅气的少年模样尽显无遗。

    姜花暗暗运起了内力。宋时屿见此依旧不做任何防备,反而嘴角含笑,突然向前一步,手中执扇指向姜花:

    “不知阁下夜闯我伯爵府求取何物?可是已经心想事成?”等不得姜花言语,他再上前,“如若还未如君所愿,不如讲与本王一听,或许本王能给阁下行个方便也说不定!”

    姜花心思翻转,自称“本王”?

    “能出入伯爵府内室的王爷是有一位?可那位王爷不是应该昨日来过吗?”

    自己明明算着日子避过了,可为何这会他会无端出现在自己眼前?”

    “啧啧啧,这下麻烦大了些!”姜花不禁蹙眉。

    她猜的不错,此人正是恒亲王宋时屿。

    “难不成因着昨日下雨,身份娇贵的便不来了?”姜花面露鄙夷地看着眼前人,全然没有一丝被抓赃的自觉。

    姜花确实探听过,伯爵府每月中必有一位贵客上门,乃当今圣上幼弟恒亲王。

    圣上是先皇后所出,恒亲王是辰太贵妃所出,两人年岁相差近乎父子。

    传闻这位亲王能文能武、武可擒得天上苍鹰、文可匹敌孔孟之学,且生得出尘绝美,飘若谪仙,属那钟灵秀毓之人。那皇帝老儿似乎对幼弟器重又疼爱,时不时召进宫里去教导。

    更有甚者传说,圣上有意百年后禅让皇位给这幼弟…

    再看此人眼神,绝非只是养尊处优、羸弱不堪之辈,皇家的人自然不光只懂享乐。

    姜花脑中瞬间天人交战一番权衡,暗暗叹气碰到此人属实运气不济。惹恼了他,哪怕今日侥幸脱身,以他皇亲国戚的手段,她这下半辈子可能都得亡命天涯了,那她闯荡世间的抱负不就生生断了吗?

    “硬抗不得,女爷爷我能屈能伸!”

    电光石火间姜花便转化了主意,眼神变幻收起刚才那份傲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首向前,扑通一声跪下,用内力压低了声音扮作男声战战兢兢道:

    “原是王爷,小人今日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给王爷您赔罪!”

    这一跪倒是跪的干脆,宋时屿心下蓦然,眼睛微微眯起,居高临下的瞧着这个态度瞬息万变的小子,阴沉的心思在眼神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风光霁月的样子:“倒是个有脑子的!”

    “本王且问你,夜闯伯爵府到底所求何事?”

    “回王爷,小的无家无室,只习得一些猫狗本事,只想着这宅子高门大户定是富贵无忧,小人最近钱袋空空想着…想着…弄点银钱…”

    说着便做出窘态,又支支吾吾:“还不曾得手…请王爷放过小拍着一回,小的以后定然洗心革面,正经做人…”

    说罢姜花趁机抬头看一眼宋时屿反应,复又似吓到一般脑袋紧紧贴地,“不信…不信王爷可以搜身,小的不敢欺瞒。”

    姜花说完不再言语,表面上装的战战兢兢等着宋时屿发落,实则小脑袋瓜却飞快地转着:“有本事你来搜我便是,那云灵子早被我用信鸽送出府了,捉贼捉赃,此刻女爷爷我可是“清白”的很呢!”

    听不着宋时屿开口,只察觉落在身上冷冰冰的目光,似要将她刺穿,姜花顿时感到少有过的压迫感。

    春末夏初的夜里正是杜鹃活跃的时候,声声啼叫,此起彼伏,一时分不清是安静还是聒噪。

    姜花等待的耐心都快要耗尽了,心里没底,随即悄悄收紧了手中的武器。

    “既如此你便起来回话吧。”宋时屿突然发话,语气似是信了一般。

    可是目光却留在姜花手里那奇异的长枪之上,饶有深意。且看似漫不经意的绕着姜花走了两圈,终是被他探到一股熟悉的异香。

    这香乃是伯爵府藏宝密室专有的,香气味缥缈一般人闻不出,只有他们自小接触的才知其中奥秘。

    宋时屿心中黯然冷笑。

    “如此本王今天便破例,亲自动手搜上一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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