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6-2-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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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房门上“叩叩”两声，张佳乐的声音随后响起：“婉，我进来了？给你带了点吃的。”
岑婉的病情已经没有前两天那样严重，偶尔还能下床走走，张佳乐提前给她发微信打过招呼，她便稍微梳洗了一番。
听到门口的动静，岑婉放下手边的笔记本，走过去迎接她的队长。
“嗯……精神果然比前两天好多了。”张佳乐人还没进门，第一个动作便是端详岑婉的面色，见她无大碍，松了口气，“这是八宝粥，你趁热喝点。”
这可不是百花食堂的常规菜单，一看就是张佳乐自己跑去买的，岑婉有些神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训练室留得太晚不吃晚饭的事啊。”张佳乐佯作生气的样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力，“垃圾桶里速食八宝粥的易拉罐我都看到过n次了！”
岑婉在他第10086次教训她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之前，率先举起双手投降：“谨遵陛下谕旨。”
张佳乐把塑料盒放在岑婉的桌上，为她拆出一次性的餐具，还用消毒纸巾细细擦过一遍再递给她：“我看你就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哪有，这次我可是物理意义上躺平了三天。”
张佳乐颇含谴责意味的视线落在那本摊开的笔记本上，这下，岑婉也没什么话好说，只能笑笑，用喝粥的动作掩饰她的心虚。
“明明我也是兢兢业业训练复盘打比赛、节假日偶尔自发加班的职业选手啊！跟你一比，倒像是不求上进的摆烂咸鱼了。”
“我是笨鸟先飞，你的水平在那里，最好的选择是保持状态，适可而止。”
张佳乐摊了摊手：“好了，关键问题就在这里——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比不上我？”
岑婉一愣，这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张佳乐是谁？联盟首席弹药专家，双核战术的创始人，八年职业生涯四进总决赛，若非实绩中少了一座金色的奖杯，大概早就位列五圣之席……
张佳乐见她沉默，便继续说了下去：“你的操作水平确实存在上限，但你的综合素质远比你自己的预估要强，追上我只是时间问题。你刚才对我的评价也适用于你自己。”
“保养得当的话，以你的打法，其实你的职业生涯可以很长。”说到这里，张佳乐话音一顿，神情中有些许不易察觉的伤感和苦涩，“我希望退役之后还能看到你带着百花一直走下去。”
“退役”这两个字刺痛了岑婉敏感的神经，明明知道她的存在已经改变了故事的既定走向，也清楚张佳乐说的是很遥远的未来，她还是忍不住出言反驳：“凭什么是你退役之后？”
张佳乐一时无言。
岑婉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对话，无奈苦笑：“你别说我，悲观这方面，我们俩真是如出一辙。
“我担心自己的水平撑不起百花的核心位置，所以拼命努力，忘了凡事过犹不及；你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总在担忧自己状态下滑，不能在有限的职业生涯里实现夙愿。
“其实，换到别人的视角看自己，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你觉得我完全没必要如此焦虑，在我看来，你的实力也不输给联盟里的任何人。”
张佳乐按她的思路走了一遍，颇有豁然开朗之感：“确实，以前没觉得，现在看来，我们俩的心态还真是有点像。”
岑婉闻言一笑：“你以前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完全不是一路人？”
“怎么说呢？其实你在职业圈里看得多了就知道，打法很大程度上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张佳乐说，“你的打法基本上是怎么高效怎么来，和我的花里胡哨是两回事。而且，你这风格看着总有点眼熟……”
“叶秋？”
张佳乐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就是这家伙。”
“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从远程转近战是经过了一个大神的指点？”
“……不会就是老叶吧。”
“BINGO。”岑婉欣赏着张佳乐变幻莫测的表情，抢在他进一步提问之前回答了他的问题，“五年前在网游里认识的，跟他学了战法，所以我玩近战的风格比较像他。”
“五年前你还是个小学生吧？老叶这安的什么心啊？”
“这事倒不能怪叶哥，他大概把我当成了中学生，我也没特意纠正他。我们后来都没怎么联系过了。”
张佳乐消化了一下这个欧亨利式的过往：“这样倒是说得通了……叶秋那家伙是典型的实用主义，效率第一。一叶之秋网游里的那个装扮真是下个世纪都不能出现的‘超前艺术’。”
岑婉乐了，她也是见过一叶之秋最早版本的人，很理解张佳乐吐槽的point。
联赛第一赛季正式开始之前，嘉世技术部考虑到比赛对外开放的性质，还在装备的属性和外观的平衡之中苦苦挣扎了一番。
“总而言之，你为人处世和玩荣耀一样，精细、实际、谨慎、稳重……等等，怎么越说越像张新杰了？”张佳乐说着说着自己停了下来。
岑婉掰着指头数了一下职业圈众人对她曾经有过的评价：“我打法像叶秋，说话做事像喻文州，性格又像张新杰和肖时钦的结合体——”
张佳乐在脑海里把这几个人的形象叠加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怪不得我有时候觉得你蛮恐怖的。”
岑婉哭笑不得：“不要这么轻易就接受这种离谱的设定啊！”
说实话，张佳乐也觉得这几个人凑在一起的效果很炸裂，他温柔靠谱的现任搭档不比这些心脏好多了？他咳嗽了一声，试图把跑得十万八千里远的话题拉回来：“反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现在感觉，我们俩有些地方还是很类似的。”
一样敏感，一样柔软，一样细腻……
岑婉没有说破，只是笑了笑：“第二春总得有点可取之处嘛。”
张佳乐差点没被她的“第二春”呛死，等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脸都红了：“你，你这……”
逗脸皮薄又表情丰富的人是真的很有意思，岑婉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坏心眼，决定下次继续。
“女生不能说这么引人误会的话！”张佳乐最后憋出了一句毫无杀伤力的回应。
岑婉正色道：“春，万物之始也，这个词本身就是用来形容生机重新焕发的景色。”
“是吗？”张佳乐的眼神充满怀疑，“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当然是……假的。”
看到岑婉的笑容，张佳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叹了口气：“你这病真是好得差不多了，还有力气说俏皮话。”
“那还得多谢队长大大重金求得的八宝粥。”岑婉举起已经空空荡荡的塑料碗给他看了看。
“得了吧你。”张佳乐无奈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