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饭

    谭杳没有回答,她在沉默中拾阶而上,侧身与任苒擦肩而过。

    任苒无意间注意到谭杳的表情,整个人状态紧绷到奇怪,她回首,目光追着她刻意挺直的背,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去。

    下午那场不大不小的冲突流传到后来,细节多少有些变形。

    下了晚自习,晚上一起坐车回花园里,简唤尘骨肉匀称的手掌在黑暗中包裹着任苒的手,捏了捏她指腹上的软肉。

    任苒一路都在走神,她犹豫着,是真的打电话叫回任国鸣,还是能插科打诨地把物理代课的这周混过去。

    简唤尘看任苒一直没有要说的意思,便主动问她:“今天的事,郑老师后来怎么处理的?”

    任苒突然听到简唤尘的问题,一脸惊讶地猛然回神:“……嗯?你怎么知道?”

    他宽和又无奈笑:“有人在校园墙投了稿,说我的绯闻女友任某跟郑老师吵起来了,有朋友特意截图给我。你现在怎么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了吗?”

    任苒迟疑地说:“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太光彩……”

    她又说:“什么校园墙,我看一眼。”

    简唤尘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从聊天里翻出别人发来的截图。

    任苒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直接两眼一黑。

    短短数百个字,两分真,八分假,大部分的对话和场景完全是杜撰的。

    “我没有在课上玩游戏又睡觉,被老师抓到现行!”

    “也没有为了没收电子设备跟郑老师顶嘴吵架!”

    “啊,这些人怎么乱讲啊,事实都不是这样的啊!”她大感冤枉。

    简唤尘在旁说:“估计不是你们同班同学,是其他人以讹传讹,从别的地方听来投的稿。”

    她的脸色臭臭的,将手机扔回简唤尘的外套上:“真是无聊死了这些人。”

    简唤尘看着她皱起的鼻尖,笑吟吟地抚上她的头发,问她:“不开心吗?要不我去劝删下?”

    “算了吧,也还好。”任苒对这些事并不怎么在意。

    “这个校园墙上消息每天不刷十条也有八条,大多人也就看个热闹。事实反正又不是他们讲的这样,只是郑老师要见我爸爸比较烦。”

    她突发奇想,脱开简唤尘的手掌,扒着前排汽车座椅从中间探出头,对着阿简家的司机说:“叔叔,您这周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学校?我付钱,您帮我去见下老师吧,工作日都可以的。”

    “啊……”司机师傅反应不及她连珠炮一般说话的速度,脚上踩下了刹车。

    “得了得了,”简唤尘哭笑不得地提着衣领把人揪回来,“怎么满脑袋都是走歪门邪道的想法?”

    “你就先问一句任叔叔,他能不能来,不来就老老实实地跟老师交代。不要习惯性撒谎,撒谎是有风险的,万一露馅,后面会很难圆。”

    任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偏过头来看着他,很可怜道:“阿简,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简唤尘半真半假地说:“我怎么觉得你没有嘴上那么依赖我?圣诞节又找的哪个好朋友陪的你,在外面也能疯一天的?”

    “哪有?”她的手重新落入简唤尘刚刚垂下的手掌,小指示好地在他的掌心内挠痒似的划了几下。

    “周末喊你出来,虞阿姨万一觉得我打扰你学习,耽误你上P大多不好?”

    简唤尘挑眉笑着,不知对这话信了几分。

    她从后视镜里确认司机师傅专注开车,没有向后看。

    仰头凑在简唤尘耳边,故意轻声地说:“阿简,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

    回到家里,任苒洗漱完躺在了床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的聊天界面无意识地上下滑动着。

    跟任国鸣的聊天已经停在很久之前。

    任苒跟母亲关系差劲,跟任国鸣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当一个人长期地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长此以往也是多余,哪怕有再亲近的血缘关系也是一样。

    她又上下滑动着手机界面,最终停在晏知时的名字上。

    她知道对方肯定是看到了校园墙上的内容,特意来为自己解围。

    她想解释些什么,当下又实在没有心情,于是烦闷地丢下了手机,缩到了被子里,当起了乌龟。

    任国鸣在那周的周四返回了花园里。

    任苒晚上回家的时候,徐阿姨正在厨房洗水果。

    任国鸣坐在沙发上,姿势不雅地跷脚搭在茶几上,一边抽烟,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笑骂:“妈的,这些年就你这孙子最奸,房子都捡了好几套了,讲这些屁话?”

    “马上年末,工地上都是要债的,哪个当老板的手里不紧钱?不过你开口了,我就帮你问问。”

    “银行领导是我朋友,要贷款都好讲的,哈哈哈,那就过几天一起吃饭再细聊。”

    他挂断电话,眼睛往门口瞟了瞟,手里按着信息没停,下巴一抬示意她看茶几上的袋子。

    “你们同学给老师送礼都什么标准?我拿了两瓶酒,差不多?”

    任苒的目光随他看向那两个花里胡哨写满洋文的纸袋,一股暴发户的气质扑面而来。

    她知道任国鸣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要见他的郑老师只是临时代课,日常作风也是相当谨慎严格。

    郑老师没有任何理由,会收下这瓶酒,不知道他看到任国鸣这样的家长财大气粗地送礼会是什么表情?

    会不会像骂任苒那样,破口大骂一顿这个滑头又不称职的父亲?

    任苒心情微妙的,怀着一些隐隐报复的恶意,说:“我不知道。”

    “那就这样吧,估计也够用。”任国鸣也懒得再废心思。

    任苒换完了鞋子,端着阿姨切好的果盘上楼,任国鸣又突然想起来,跟她说:“你帮我约下知时,元旦跟他爸妈吃个饭。”

    她的脚步停在台阶上:“……我不。”

    任国鸣按灭已经烧到尾部的烟头,很不耐烦地说:“又跟晏知时吵了?我不是让你跟人处好关系,怎么天天都在吵?”

    “我怎么没处好关系?哪次我跟他吵架不是我低的头?”

    任苒回过头来,针锋相对地问他,“你有事要求他家,为什么不自己去?总喊我在中间替你做人。”

    “让你约个饭,就是为难你替我做人了?”

    任苒语气很冲道:“我说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有本事喊晏知时来给我低头约饭啊!凭什么每次都要我去哄他?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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