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阳光懒洋洋的,洒在窗台上,让人无端生了几分倦意。

    虽说陛下早有预料,但倘若只是一窝草寇便使大烨连失五城。若说背后没有推手,元晓是万万不能信的。

    推手是谁也很好猜,在毗邻草原的地方建立新国,除了鞑靼还能有谁呢?

    “京城人心浮动,秦王这个时间向陛下请命率军收复失地,结果被陛下当场赶出去。”

    “陛下恐怕是希望早日结束,哪怕是……求和。”

    眼下并不是打仗的好时机,一来自家军队出现了蛀虫,二来区区一个前朝遗孤还有他那手府下的残兵败卒,现在的陛下还不放在眼里。

    陛下真正忌惮的是鞑靼,游牧民族兵强马壮,屡犯边境。偏偏他们精明得很,长久以来大烨对此无可奈何。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除夕家宴上突然提起……我这个便宜舅舅还真是爱作秀。”

    “也不一定是为了作秀。”茭白叹了口气。

    茭白刚去了躺观音堂,那里新收留了几个孩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若是秦王殿下有十分的把握,裴家未偿不愿助他。但据她们所知,这位秦王殿下并没有领兵作战的才能。

    元晓衬思着茭白绝不会信口开河,莫非……他有高人相助?

    高人?不是沒有这种可能。

    陛下三子中唯他风头盛,自然有谋士趋之若鹜。

    “打仗!打仗!”

    说话的是连廊下养的一只鹦哥儿,如意公主本想着养好了给崔家小公子送去。

    鹦鹉学舌,猛然出声,着实把她们吓了一跳。

    “果然是本公主养的鸟儿,就是这样的有血性!”

    她抓了一把鸟食,在连廊下戏弄,毫不吝啬。

    “公主不担心?”

    “担心什么?”元晓心态极好,“若他输了,最好不过客死异乡;若他赢了嘛……最好能把鞑靼打下来。”

    “公主不担心他赢了之后掌握军权?这对我们并不利。”茭白试探道,“公主的胜算本就不高,若秦王殿下有了军队……”

    “国仇与政敌之间,本公主还是能分得清高低的。”元晓停了手上的动作,神情居傲。

    何况军权有一大半都握在圣上手中,他们挣来抢去,都不会落在她的手里。即然如此,她放任他们去挣去抢又怎样呢?

    左右她也没什么损失。

    小鹦鹉的食盆里添了今日的第一口粮,元晓捏着玩它后颈的羽。

    “北镇抚司那边进展如何?”元晓似乎有些苦恼,“那些陈年旧事,本公主可是废了很大力气才送到陆少知手里的。”

    她眨眨眼。

    “那才是我们的杀招,不是吗?”

    是她乱了阵脚,茭白深吸一口气,随后垂眸道:“根据我们送出的信息,已经足够他推断出真相。之所以现在没有消息,奴婢想,可能是他在等候时机。”

    等候时机吗?

    有可能。

    毕竟牵扯出皇家秘辛,如果不能一击必中,于他而言也是麻烦吧?

    小鸟吃完了口粮,轻昵地去蹭她的掌心。

    一点黍米便使它感恩戴德,再一想某个喂不熟的家伙,她的脸上又是一阵阴霾。

    “姑姑也太小气,北镇府司怎么能没有一点人手。”

    茭白却笑了,她道:“陆少知是陛下心腹,北镇府司是比军队更不能插手的存在。”

    插手北镇府司很简单,难的是在他们成功的那一刻,北镇府司就失去了它的作用。

    这点元晓自然知道,但她还是忿忿。

    “姑姑当真没有后手?”

    元晓还是有些心急,她的小心思被经验老道的茭白一眼看穿。

    不过这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但北镇府司确实在娘娘的视线范围之外。

    “原来是这样啊!”元晓惊呼。

    算算时间,茭白也该回宫复命。

    而元晓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也没有强留下她的必要。

    鸟儿已经喂得很熟了,元晓可以挑逗着它,漫不经心地召来奉鸟的侍女,好似随意瞥了一眼。

    暖阳升至高点,疲倦似雪水般融化。

    元晓侧着头,悄悄吩咐:

    “把她舌头拔了。”

    “公主饶命!”

    侍女慌忙跪下求饶,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忽然她像想到什么,连忙捂住嘴巴。

    “谁说你了。”

    元晓挑起眼,小鸟好似觉察到危险一般,磕磕绊绊地飞过去,停在那人的肩上。

    “下次可不许乱说话了。”

    旧案不好查,但是这次格外顺利。

    几个老人站成一排,被锦衣卫盯上,他们打心里发怵。

    第一个抓的,是太女府上的小黄门,被抓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赌场派来催债的人。

    第二个是殿下的婢女,她也老了,给大户人家里做活。

    ……

    陆少知抓的人不少,还有些现在正在贵人府上当差,抓人的时候他废了好些功夫。

    所幸一切都是值得的。

    裴元皎扬名时陆少知蜗居在陆家一个不知名的小院。

    太女殿下直扫王庭,趋敌于千里之外。消息传入京师,他那位喜好交结故友的伯父被吓得好几天下不来床。

    陆少知幼时见过那位太女殿下,彼时他作为吉祥物,冷眼瞧着陆家老太爷把最疼爱的幺女送给他瞧不上眼的泥腿子皇帝。

    庆功宴上,主客尽欢。裴元皎骑着高头骏马,身披铠甲威风凛凛。

    只听得一声马啸,马蹄登天。太女拈弓搭箭,拔得头筹,胜过一众少年郎。

    彼时二圣并未离心,裴元皎是二人独女。

    五岁出入军营,十岁排兵布阵,十五岁便可使敌人闻风丧胆。

    她先是将军,再成太女。

    世道并不偏爱女人,鲜少有男人喜欢她这样强势的人。

    愿意依附于她的,她大多瞧不上。

    是以陛下作主,将故友的儿子许配给太女 ,并且许他入仕。

    按陛下的话说,林家小公子人品相貌俱佳,又对太女痴心一片。若是能招为正婿那是再好不过的;若是不能,一定是那小子不解风情。

    总归皇太女可以另择侍君的嘛。

    可惜的是林歇并非不解风情,而是过于风流,那个时候他外面养的女子已经留下了林朗。

    至于被皇太女发现后休夫,林歇恼羞成怒后怒骂太女不守妇道那就是后话了。

    陆少知的伯父一向缅怀前朝,可偏偏自己又是个没本事的。只能沉迷于修仙之道,终日以来昏昏度日。

    可是有一天,他尤其高兴,提着礼品跑去拜访裴相,结果被裴府连人带礼物丢了出去。

    陆老爷起的够呛,第二天照常拜访。

    只因坊间有传闻,在裴相的府邸看见身形样貌与前朝宰相崔潜形容相似的人。

    裴家出了一个皇后,又有一个在朝为官的宰辅,裴家没理由与前朝罪臣保留瓜葛。也只有疯癫如陆少知伯父那样的人,才会相信。

    但这并不担误政敌恶意中伤。

    风声还是传到了宫墙,之后不久裴相便告老还乡。

    建朝不过数年,当时新朝局势不明,朝中甚至有许多如同陆家伯父一般的墙头草。倘若不能妥善处理,对新朝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陆少知不知道当初陛下如何处理此事,但随着裴相安然归乡,此事再也无人提起。

    陆少知从前只觉得裴相致仕虽说是为声名所累,但另一方面那位老人也的确到了年纪,无甚可疑。

    但现在陛下要求他重新启案调查,难道是怀疑身在北地筹谋的人……是崔潜?

    这个时候他才隐有所感,当初的传闻可能并不算空穴来风。

    可是……

    他笑眯眯地看向底下的人。

    陛下要他暗中寻访的是裴珩,怎么总有人把他往前皇太女那边引呢?

    是借花献佛还是借刀杀人,只看他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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