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今身体不好，怕是无心在此。”
林如萱奇怪的瞟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你今日的话格外多。”
“奴才只是就事论事，娘娘的目标明确，何必做那些多余的事。”陈重玄面色不变。
林如萱闻言不知想起了什么，敛眉一丝回忆突然涌上了心头，多了些落在旁人眼中都能看出的心神不宁。
“娘娘还有其他的吩咐吗？”陈重玄见此低声问道。
林如萱揉着额头，靠在椅背，“下去吧，若是有其他消息尽快告诉我。”
陈重玄敛眉掩去眸中神色道了声是。
已是黑夜，明月高悬头顶，前面的路大半明了了，只待着人上去走一番。
……
沈余是在一阵微痒中被搔醒的，躲也躲不过，蹙眉睁眼时就见着一张放大的孩童脸。
她直愣愣的呆了半晌，才稍稍回过神来。
“你不上早课吗，怎么过来了？”她看着眼前的圆滚滚的小萝卜头从榻上坐起来，问道。
慕原扑到她怀里，拿着脸在她的腰间蹭了蹭，闷声闷气道：“皇姐现在都午时了。”
沈余顿了一下，往外看了眼天色，日头正是最盛的时候。她垂头看着胸前的头顶，将人板到前面伸手捏了捏圆乎乎的脸蛋，轻声道：“今日怎么知道过来看我了？”
“皇姐之前住得远，原儿功课多母妃不许乱走。”他眼巴巴地看着沈余，“皇姐，父皇是不是生母妃的气了。”
“是生了些气。”沈余转而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叹了口气道：“这些事等你以后就明白了。”
“殿下是否要更衣洗漱一番？”话落，秋月敲门进来，行礼询问道。
沈余一觉睡了许久，见此推了推身前赖着不动的慕原，“你先去外间找秋雨陪着玩会儿，皇姐洗漱过后就去找你。”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小萝卜头点了下头，就跑出去了。
“殿下身体可好些了？”秋月见人走了，有些忧心的问向沈余。
沈余就这她的搀扶起身，轻轻地动了一下，“感觉舒服些了。”
“厨房还热着殿下的药，等下奴婢给您端来。”
沈余唇角动了下，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道：“好吧。”
古代汤药苦涩，沈余一般能喝上几口，但有时心中厌烦，连看都不想看上一眼。
“再等等，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沈余见秋月再一次看向自己里面转身背对着她，同手边的慕原说话。
如此几次下来，就连一直乖乖巧巧的慕原都发现了她的躲避。
“皇姐是不是怕喝药啊？”他猛地发问，着实打得沈余措手不及。
她被问得一愣，板着脸反问道：“难不成你不怕喝药？”
“原儿当然不怕。”慕原扬着下巴，鼓起胸膛一副颇为自豪的模样道。
沈余被他人小鬼大的模样逗得一乐，夸赞道：“那我们原儿可真是厉害，皇姐可不行，药喝起来好苦。”
“苦？”慕原眨了眨眼，小眉头一挑，像是灵光一闪般得砸了下自己的小拳头道：“皇姐，我那里还有些父皇赏得甜蜜饯，我派人给你拿些过来。”
“好啊。”沈余张口应了声。
“不行，若是让人过去，他们该发现我藏东西的地方了，要是再告诉母妃，我岂不是又要挨骂。”说着说着，前面的人就皱起了脸，一副愁苦纠结的模样。
“那该怎么办？”沈余学着他的样子也叹了口气。
慕原倒是认真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奶声奶气道：“算了，我亲自给皇姐拿过来。”
“等拿过来后，皇姐一定要乖乖喝药噢。”他抓着沈余的手一脸认真说道。
“知道了。”沈余点头学着他的语气乖乖应道。
“那原儿马上回来。”说着，小萝卜头就一颠一颠的跑了出去。
“慢些我不急的，让秋雨陪着你去。”沈余眉眼间带着笑嘱咐道，嘴角的弧度还未落下，就见外处的门口进来一个人。
她下意识敛起嘴角的笑意，侧头看向一旁的秋月，轻声道：“药应该凉了，你去热热。”
秋月没有多想，端着药走了下去。
沈余看了眼逐步走近的人，转身往里间走去。
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身边的人除了秋月便是秋雨。
如今这两人都不在，恰好留下了些空间。
“殿下身体可是好多了，要不要奴才帮着唤个太医过来瞧瞧？”陈重玄走近轻声问道。
沈余坐在椅子上，脸上挂了些疲态，叹道：“大病连着小病，只是今日精神气好了许多。”
“过来坐。”说着，她重新扬起一抹笑看向陈重玄。
陈重玄看了她一眼，随后默走近站到沈余的后面，一双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按着。
沈余伸手止住他的动作，侧头望他，“怎么了？”
对方垂下的睫羽在脸上压出一片阴影，瞧着模样落寞极了，她心中好奇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陈重玄抿唇，稍稍停了动作，“殿下为何会这般问？”
沈余扬眉，示意他低头凑近，接着微微仰头，道：“你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陈重玄闻言抬眸回望她，斟酌道：“殿下可想过有一天会嫁人成家，离开皇宫。”
沈余闻言表情古怪了一瞬，“这有什么好想的？”
自然而然的事情何必浪费心思，况且她也要能活到那时候。
“殿下这般好，嫁给谁都是那人八辈子求来的福分。”陈重玄随即莫名其妙接了一句。
“瞧你说这话。”沈余轻啧一声，总觉得他话里有些奇怪的味道，“你怎么平白无故的想到这些？
陈重玄不言，眉头微微蹙起，转而道：“只是突然想起，心中不舍得。”
“不舍得？”沈余挑了下眉，不自觉笑了下，牵引着对方的手将人拉到身前。
“殿下”陈重玄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顺势走了过去。
“小陈公公你早该知道的。”沈余叹了口气，就这对方的姿势将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安抚道：“太过贪心想要更多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说完，她便感觉手下的身体微微一僵，看来人显然是听进去了，于是乎松了口气。
“奴才是知道的。”
“知道就……”
一个“好”字还未出口，沈余就对上了眼前人微红的眼睛，剩下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你哭什么。”沈余被弄得手足无措，下意识的把手收了回来，有种生怕对方赖上的架势。
陈重玄掉了几颗眼泪便停下了，掺杂着水雾的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沈余，“殿下是不要奴才了吗？”
沈余被看得不自在，听此心下疑惑。
“我何时要过你了？”她没多想直接问了出来。
话落，两人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之中。
不过多时，沈余眼睁睁得看着眼前半弯着腰的人得脸色一点点涨红，而压在她头顶的视线也随之越来越重。
她眨了下眼睛，被这莫名的气氛搞得压抑，抬手抵上对方肩膀，将人往后推了推。
没推动，甚至有种人又往前近了一步的错觉。
沈余有点生气，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正准备张口训斥。
猝不及防间，眼前压下一道黑影，脸颊划过了一抹微凉的柔软。
虽然一处既离，但是带给沈余的震惊可不是一般得大。她猛地起身，朝前推拒的手在见到对方红透顶的脸颊时微微顿了下。
沈余压下心中的气，输人不输阵。
“小陈公公是不是亲错了地方？”她的手随着眼前人直起身子落到了对方的胸前。
“奴才知错了。”陈重玄似乎不敢看她，视线飘得厉害。
“那下次还敢不敢？”沈余哼了一声，语气稍凶，将手收了回来。
陈重玄余光从她的眼尾顺着想下扫到嘴角处，点头道：“不敢。”
“以后不许这样了。”沈余对他感觉还算可以，加上对方长得好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甚是讨人，气便怎么生都生不起来了。
“皇后娘娘昨日提过说要给殿下寻一门亲事，想必近几日就会有消息传来。”陈重玄视线跟着沈余的身影移动，说道。
沈余给自己倒了口茶，闻言没什么表情，像是听寻常话一般得随口应了声，心里倒是对他一反常态的表现有了个底。
陈重玄奇怪，“殿下不做些什么吗？”
沈余闻言抬眸，不解道：“我能做什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能怎么样？”
说着，她从陈重玄的表情中又品出一丝不对，道：“左右事情还没个准信，着急没有用的。”
“实若不行，到时我常进宫来看你，如此便不算抛弃你了吧。”
“殿下！”陈重玄表情变了一下，斟酌半天语言后，颇为严肃道：“这太荒唐了。”
“有什么荒唐？”沈余不解。
“小陈公公，要知道荒唐的事，可是从你那儿开始的。”她随后想了想，轻飘飘回道。
“皇姐，什么糖？”这时，不远的殿外挤进来一个手里捧着小盒子的慕原。
沈余看了小陈公公一眼，见对方早就垂头退到了一旁，轻舒了口气，“没什么，就是念叨原儿的东西怎么还不送来，是不是中途后悔，不舍得给皇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