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件被替换的染色衬衫，有了上次的经验，何汐不敢再乱扔，干脆带回了家。
衣服在包里塞了一整天，拿出来皱皱巴巴的，上面五颜六色的痕迹在明亮的灯光下更加醒目。
和品牌经常推出的撞色服装不同，因为是洗衣不当造成的染色，几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好一大片都是灰突突的，十分难看。
何汐用手搓了搓，颜色黏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脱落的痕迹。
“怎么粘得这么结实？”
记得以前，唐梦兰精神状态不稳定，病情复发的时候，洗衣服也不小心染过色。清醒之后，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过两天，等何汐再看见那些衣服的时候，染色的痕迹已经全部消失了。
这么说，衬衫上的痕迹应该是能弄掉的吧？
她拿起衣服，在厨房找到陈姨。
“陈姨，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染了色，能洗干净？”
陈姨正在准备做厨房最后的清洁，拿着抹布抖了抖，道：“这要看衣服是什么布料，还有染的是什么颜色，有的行，有的不行。”
“就是普通的衬衫。”
何汐把衣服从身后拿出来，一大片驳杂的颜色，把陈姨吓了一跳。
“怎么搞成这样了？”
“洗衣服的时候没注意……”何汐笑了笑，询问：“能弄干净吗？”
闻言，陈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我之前倒是处理过几件，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弄干净，面积太大了。”
何汐一喜，连忙道：“没关系，先试试看吧。”
“你什么时候要？”
“不着急，陈姨，麻烦你了。”
何汐一走，陈姨摸了摸那一大片染色的痕迹。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竟然能染上这么多颜色。
她有些疑惑，提起衣领抖了抖，顿时又是一惊。
刚才衣服叠在一起，没看仔细，现在一抖开才感觉不对。
这个尺寸，这个款式，分明是男士衬衫！
“小姐怎么会有男士衬衫？”
——
把衣服交给陈姨处理，毁灭证据，何汐心里顿时坦然不少。
才刚回房间，看见昔日的班长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汤远丘：【明天有时间吗？出来聚一聚。】
何汐看了一眼时间，回：【不是前两天才聚过吗？我这段时间有点忙。】
汤远丘：【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吗？要不，我去找你？】
何汐：【不了，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说是以后再说，但几乎不可能了。
她对当初的同学没什么好感，别说是换号没收到信息，就算真的收到了，也绝对不回去。
那天只是例外。
而且她现在其实并不算忙，公司新方案已经推出，一切都在计划中，她的时间空下来，甚至还能每天准时去宋榆那报道。
何汐现在对扮演保姆的工作越来越上手。
宋榆家平时干净整洁，就连扫地都不需要，再加上宋榆看不见，她现在连演都懒得演，大多数时候都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和陆敏聊天，偶尔处理公司的邮件。
等到了吃饭时间，打开软件手机下单，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四菜一汤就能送到。
剩下的时间，她就举着相机，偶尔拍几张宋榆丢脸的照片。
这样简单的工作内容，让何汐不止一次感叹，没想到做保姆竟然这么轻松。
只是宋榆这两天，却有点不太正常。
他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阳台画画，虽然在何汐看来，画得一团糟，却还是坚持不懈。
但是这两天，却经常坐在沙发上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次何汐打手游忘了时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午餐的外卖还没订。
宋榆虽然看不见，但对时间有着很强的观念。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准时开口询问，那天却一言不发。
何汐本来还有些担心，可是转头一看，宋榆坐在沙发另一端，正一只手撑着脸颊，微微偏头，面朝她的方向。
本来以为他在发呆，可是何汐刚关掉手机，他忽然开口：
“游戏结束了吗？”
声音平稳，甚至可以衬得上温和，竟然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把何汐一下整不会了。
“……我现在去做饭。”
“不用着急，慢慢来，我还不饿。”
宋榆甚至还叮嘱了一声。
刚说完，肚子就不合适应地叫起来，在安静的房间了，声音可以称得上嘹亮，让他尴尬得身体一僵。
像是怕对方还不够尴尬，何汐故意道：“可是宋榆，你肚子在叫。”
闻言，他的脸颊立即飞上一抹薄红，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竟还没有生气，还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
“嗯……”
莫名其妙。
何汐来到厨房，迅速下单外卖。
为了演戏演全套，不被发现破绽，她还特意多磨蹭了一会儿，才把饭菜端出来。
当天，他们将近三点才终于吃上饭。
吃完饭，宋榆坐在阳台又拿起了画笔。
何汐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画板上勾勒，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但是走等近一看，就知道辣眼睛。
“你知道你现在用的是什么颜色的？”她忍不住开口。
刚说第一个字，宋榆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抬手不小心打翻颜料盒。盒子落地，撞翻了地上的洗笔的水桶。
牵一发而动全身。
伴随着哗啦一声，十多种色彩被水冲得满地都是，黏糊糊地融在一起，形成一片颜料灾难大集合。
除了地板，窗帘、玻璃和墙上都沾上了一些，甚至就连宋榆自己都未能幸免。
本来还算整洁的阳台，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宋榆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听着颜料盒掉落的声音，似乎已经想到了周围的状况，紧紧皱着眉。
一直到颜料盒滚到墙角停住，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无奈地叹息着回答：
“我在颜料盒上做了标记。”
何汐被刚才那一幕给惊呆了。
转头看着沾了颜料的窗帘，溅在玻璃上的彩色圆点，还有地板上快要汇聚成一条小溪的颜料河，墙上喷射状的彩色痕迹。
刚才她还觉得这工作轻松，转眼就变得一片狼藉。
“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有点太清闲了，所以给我找点事做？”
宋榆有些无奈，想也知道现在阳台的情况。“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严重吗？”
“很严重。”
他深吸一口气，道：“没关系，如果你清理不了的话，等我以后再……”
“什么叫我清理不了？”
刚听到这儿，何汐顿时高高扬起眉，较起劲来。“我是一名优秀保姆，你这样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宋榆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对这句话很怀疑。
“虽然乱了一点，脏了一点，但是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交给我，我马上能还给你一个干净整洁的阳台。”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夸下海口。
说完，却见宋榆还站在原地，一直保持着抬手的动作，跟石化了似的。
“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
宋榆难得有些窘态。“我怕我一动，又碰掉什么东西……”
闻言，何汐环顾四周，继续泼冷水。“放心，现在整个阳台，能碰掉的东西都已经被你碰掉了，你想再发挥也没有机会。”
“……”
“抱歉。”
说完，他终于抬脚，准备离开。
才刚动了一下，何汐迅速叫住他。
“等等，先把衣服脱了。”
宋榆动作一僵。
“为什么？”
“你衣服上沾着颜料，正在往下滴，现在走到哪儿，沾到这儿，我可没有精力再去清理客厅了。”
闻言，他敛起眉，似乎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好。”
说完，伸手放在衣领处，磨磨蹭蹭开始解扣子。
等了半天，也解开两个扣。
“快点，我又不是没看过。”何汐催促道。
“……”
宋榆向来是个温和冷静的人，遇事不惊，面上不嫌，但这次的意外明显让他有些局促，搅乱了这份平静。
何汐很少见他这模样，有种占了上风的爽快感，故意道：
“磨磨蹭蹭，不然我来帮你脱？”
才刚说完，又感觉不妥。
自己这句话说的，活像逼迫良家小媳妇的土匪。
正想挽回局面，谁只宋榆偏头思索了会儿，竟说：
“那麻烦你了。”
何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