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房间亮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沙哑却透着期待的声音响起,"既然是来找我的,为什么不进来?"
"啊,那什么,我没找你啊..…本..皇就.…就是路过罢了,那个……你别自作多情啊...."
凤寂川苦涩又无奈的笑了笑,一开始觉得这话没有什么不对劲,可话一出口却十分不当,明明说好了只是逢场作戏,只是在利用他!
明明都装出了孤冷淡漠的样子,为什么心里还是为疼,还是想告诉他,我放不下他;
明明今日只是想来看看他,只是想自此将他移出我的视线,我却还是想推门而入想将他拥入怀中!
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她的一切伪装尽数为灰!
"凤寂川…"
百里寻疲惫地叫出了那个名字,冷漠又熟悉,明明是最亲密的人,明明....可……终是隔了一堵墙!
"你有事吗?"
“没事啊,我.…咳...是…就随便转转!”
凤寂川继续干笑,除了干笑,她还能做什么吗?
隔着窗,昏黄的灯光,她可以看清里面的那个人,那个皎如明月的他,可她却不敢推门而人。
终是....近你情怯了,阿寻!
“我,那你可以回去了吗?我累了,要睡了…"
"..…本皇...本皇再转转,你自便哈!"
看着窗外那人,他的心终究是硬不起来,明明那人已经害了他的挚儿,害了他,可他的心却硬不起来,可他始终不想与她那么陌生,他有铮铮铁骨,有满腹才华,可他只有一颗心,而且给了窗外那人!
纵使她伤他再深,他的心始终在那人身上,那人轻而易举便可以让他开心,让他难过,轻轻松松把控了他的情绪…
“...阿寻...你.…你恨我吗?"
"何有此问?"
“没什么呀,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你恨不恨我!"
"我恨你,可我也爱你。"
百里寻淡淡一笑,带着无数的嘲讽,即使一窗之隔又如何!
“你后悔么?"
那人的一呼一吸,他与她相处一年,他又怎会不知道那人的性子,即使有一天那人把刀刺入自己的身体,只怕自己也甘之如饴吧!
爱她,真的很容易;忘她,为什么那么难?
"阿寻,你后悔吗,后悔遇见我吗?"
凤寂川反问道,她不会后悔遇到他,但他也未必不悔吧,如果他没有遇到自己,那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不悔。"
“真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心安了。"
"挚儿死的时候,你悔么?"
“不悔。”
....悔又如何,阿寻,如果挚儿不离开,你又该如何活下来?又该以什么理由复国,给那些人一个交代?
我又该如何让你心安理得,接下这天下一统的责任?
如果挚儿还在,阿寻你真的甘心做一个被困在宫中的鸟儿么?
我又怎么不清楚你的性子,只要你安好,只要你活着,我也会开心!
“呵,当真薄情!"
是了,怎能不薄情,从古至今,从始至现,我可不就是一个如此薄情之人么?
既然选择了成为这薄情之人,那么后果如何,又有什么重要呢?
"你才发现?"
"....挚儿的死,你当真不难过么?"
"....与你无关."
"好一个与我无关,我是挚儿的父亲,凤寂川,你怎么敢?"
"为何不敢?"
"好,好,好,凤川,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原以为你很好,如此看来,不过如此!"
"你太抬举我了!"
"今后不会了!"随着一阵沉痛的话音落下,那原本微弱的火光也落了,又恢复了一阵漆黑,黑得让人害怕!
原本以为他和她可以好好告个别,原本以为可以好好地度过这2天的时光,终是成了她的奢望,他依旧是那个他,只是...一窗之隔,她已经不是她…
她离他竟有如此长的距离了,明明推开窗,推开门,便可以轻而易等碰到他的体温,可为什么,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到他,什么时候起,他离她如此远了,什么时候起?
阿寻,对不起!今夕何夕,寻觅至今,终是要亲手送走你了!
阿寻,纵使你恨我,也要展翅飞翔,不要回头,我...不在也好!
我的阿寻,我不愿连为你的累赘,我想成为你的铠甲,为你打下一片天!
一天后
看着那热睡的俊险,凤寂川笑了笑,扶他上了马车,任由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红木,请你们照顾好他。 "
"嗯,你真的不后悔么?"
“不悔,你们就说是我在菜里下药将他丢到了凤还巢后被你们救了!"
"可是,这样会让太子殿子更加恨你,你....换个说辞吧!”
“不了,我已经累了,没有力气还去想一个新的说辞。"
“一旦成事,你必成为罪人,覆水难收,你应当清楚。"
"嗯!"
"若有一天,太子殿下,回想起你为他做的这一切,他又该如何?”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
"可是.....算了,我们这就带太子殿下走了,他日......太子殿下应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是想清楚了,趁现在还有机会反悔,你..应当明白。"
"嗯,他平安就好!"
凤寂川目送着那人离去,马车行走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不知不觉问,泪水已经布满了脸,凤寂川笑了笑,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陛下…”
凤一担忧地扶着凤寂川,一双眸子里满了焦虑。
"为了百里寻,您不惜打掉小公主,不惜背叛祖制,背弃风朝,都要护他平安,真的值得吗?"
“本当如此!"
“女皇!您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爱他,本当如此护他,不论他爱不爱我,都不防碍这个本字!"
一个月后
兰苑里,花儿依旧艳丽,但凤寂川知道那些都是假花,不过是自欺欺人,想要安慰自己罢了,一个月31天,312个小时,18720分钟,112320秒!
看着那熟悉的屋舍,仿佛留着他的味道,凤寂川无奈的笑了笑。
"阿寻,一个月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算账?"
拼了命的告诉自己不去想你,可心脏依旧在为你的回忆而疼痛,哪怕你要的是我的命,阿寻你回来啊!回来杀了我吧!
二个月后
时间过的极慢,阿寻,大地已经裹上了银装,你想回来看看吗?
这381920秒,我等的好辛苦,可心里总比下雪冷,结束总比开始痛,故事的开头总是极其温柔,故事的结尾...好像配不上这开头…
“阿寻,你会回来的,对吗?"
凤寂川小小的呢喃着,那再不会出现的人的名字,现在,一提起他的名字,心口处突然开始疼痛,想要大声哭泣,却只能小声呜咽,连泪水都无法流下。
那个名字一出现,便是再也无法止住的鲜血,连同那些开始,那些记忆一起,占据她的所有神志,痛到无法窒息又无法自拔,紧紧抓住心口,似要连肉也一同扯下。
那些无法言知的时间里,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里,只住了一个你,阿寻,百里寻,我是个盲人,可我这次放出的是蝴蝶吗?
三个月后
阿寻,你信吗,风暴闪电过后,一定是那充满蓝天白云,充满碧草繁花的世界!
冬天已经过去了,离新年已经不远了,阿寻,你依旧没有半点儿消息,凤朝局面已然稳定,我的阿寻在忙着收复山河,忙着巩固人心,不知...是否安好?
我将你送走,你带着你所有的物件离我而去,一并连着我拳头大的心一起带走,却唯独忘记带走它的主人,只要它一跳,它的主人还是会痛,痛到啼血,痛到无声呜咽。
"陛下!"
桂公公一脸担忧的看着凤寂川,那双明显苍老的眼睛依旧有着疼爱与温柔。
时光没有洗涤陛下的专情,却又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孤寂,让人心疼!
“嗯。"
凤寂川笑了笑,给了这个老人一丝安慰。
"陛下,你真的不后悔吗?”
"不悔!"
断绝关系很容易,难的是停止思念和不再回头。
四个月后
那天,凤寂川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带着50万大军兵临城下,她驳回所有大臣的征战请求,毅然决然开了城门,只为见他一面!
她的心上人穿着黑色的战甲,气宇宣昂,那种王者之风范让她也有了压迫感,那张熟悉的脸上不再是温柔,而是冷漠。
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里,也只有不屑与傲气,是了,本就是极冷的一个人,她又怎敢奢望他再度与我一个笑容?
这样的他,冷静疏离,充满了野性与傲性,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陌生得让她产生了错觉,现在她与他的身份又何其尴尬!
"好久不见,凤朝女皇陛下!"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五十万大军,那扑天盖地的战马声声,连着风行千里,竟让她产生了身处大漠的错觉。
他回来了,她的心上人坐于战马之上,红色的披风上似有血迹,只是那张俊脸也削弱了许多,更加的棱骨分明了,看来这几个月,他受了很多苦,凤寂川的心里似有什么哽住了,让她越发内疚。
“来向你降城了,百里陛下!"
凤寂川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将来一统天下,坐拥万里江山,我又何必担忧他会有什么不好呢?
他一向极好,只是现在的他恨不得杀了我吧,如此以来,我便都还清了,可是怎么办,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为何不战?"
"兵力不足,无心一战!"
"哦,是吗?"
百里寻玩味的接过了降书,一双眸子里再不见任何温度,只有冷冷的威摄与警告。
凤寂川对上这样一双眼,竟会有些心虚。
"是我自愿献上降书,向你俯首称臣。”
凤寂川向他跪下了。
这一生,我跪过母皇,因她生我养我,是为孝举,是为天理昭昭;
我跪过我的爱人,他教会我如何爱一个人,我愧他,爱他,如今又要向他降城,赌上我的尊严,我的身份!
"呵,凤朝女皇,在下可实在害怕,你会耍诈啊!"
“我没有!"
"你真的甘心沦为下臣,自愿降城?"
"甘心。"
"那你的阴谋是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
“没有阴谋!”
"你的条件呢?"
"没有!"
"最毒妇人心,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蛇蝎美人,在下实在害怕得紧!"
凤寂川的心口处一阵阵犯疼,百里寻便是这么看我的吗?
我在他的眼里便是这样一个人吗,他就这么不愿意相信我?我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了吗?
"多说无益,攻城!"
百里寻举起手中长矛,直指凤朝看城门,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扑天盖地向凤寂川席来,她一阵惊恐,连忙拦在百里寻的前面。
“我已经降城,为何还要攻城?"
"因为你,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阿寻,这次算我求你,放过凤朝吧,别攻城了!"
“凤寂川,我决不敢念旧情,你趁早闪开,否别小心我刀剑无眼!”
"阿寻,一定要这样吗?"
“呵,阿寻?风寂川,你的阿寻已经死了,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不,阿寻,你....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滚开!”
见百里寻没动,各个将领也没敢动,红木和红日亦一身战甲,那眼中似有劝阻的意思,又欲言又止,不敢开口,神色不似从前冷漠,平添几分苦涩的意味。
“"阿寻,我的国经不起你的掠夺,你要杀人,便请先杀了我!”
“呵,我不杀你,凤寂川,你可敢拿起刀剑,与我一战?"
“不战!”
"看不起我?"
凤寂川正要说话,却被百里寻冷冷的话语怔住了。
“也是,你可是凤朝女皇啊,高高在上惯了,一向看不起人呢不是?"
“我不会对你动手!”
“呵,看不起人就直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挡在我的面前,你的国家经不起战争,那我的国家呢,我的国家就活该遭受战争吗?
你舍不得你的国人死去,那我呢,你想过我吗?不是你的每一次低头都可以换来敌人的心软!
敌对势力从来只有你死我活,哪里有什么低头服软,拿起你的剑,为你的国家而战!”
“我……只有向你低过头……”
百里寻笑了笑,从红木手中拿过剑,丢到了凤寂川的面前。
"干什么?"
“拿剑与我一战!"
"不战!”
"攻城!"
百里寻冷冷的下达了命令,神色漠然,不再看凤寂川一眼。
“一定要这么恨我?”
“凤寂川,你的所作所为,如何让人能够原谅,你扪心自问啊!你的所作所为是一个人会有的行为吗?你还好意思问我恨不恨你,你怎么好意思问?”
“你说,敌对势力之间只有你死我活,那么,我死你活,你是否可以放过凤朝百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发起战争?”
“你想死?”
“是!”
“那你想怎么死,最好死的悲壮一点,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