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夜晚，气温依旧很凉，陆诗音还穿着冬衣，脱下时不免觉得步骤繁琐。后来全程有人服务，她无需用力气。室内温度太高，里层窗户上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一两滴汇成了水珠，从窗户上蜿蜒而下，突然清晰的窗户上映照出屋内光景。
窗外是万家灯火，灯光照亮夜空。
陆诗音面颊上都是汗，发丝粘黏在一起，被人拂去。“今天不开心？”他看得出来，贴在她耳边问。
她摇摇头，然后说：“工作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顺心的时候。”
“是不是新来的那个CEO让你有些担忧？”
酣畅淋漓之后，陆诗音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危机感，她认真思索了一下后，反攀上他的腰身说：“不知道怎么说，或许是还没有真正见识到他的能力，总感觉他比不上陆启晟那时候。”
……
结束，床上温存时，他说：“毕竟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小年轻又怎么会是叔叔的对手，你产生这种落差感也很正常，现在松成青黄不接，董事会的人有些着急也很正常。一定还有一部分的人是支持你的，所以你要继续加油，不要放弃。”
陆诗音笑笑：“谢谢你的安慰。”
“不是安慰，你或许身在局中，看不清自己的能力，实际上你还是有能力的。”程景赫一下又一下梳着她的发。
“好，接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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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陆诗音接到钟季嘉打来的电话，让她抽空回家吃饭，她当天晚上就去了一趟。
钟季嘉近期痴迷上了十字绣，正在沙发上坐着绣东西，小婷在一旁守着。见她来，小婷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就换上了笑脸。
吃饭途中，钟季嘉主动提起陆诗音手上的这个项目，这不是她第一次提起这个项目，陆诗音问她：“妈妈，你还有什么想和我们说的意见吗？可以提出来。”
钟季嘉踟躇了许久才说：“我在想，其实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让我也试试，我可以帮你们测试一下。”
陆诗音一惊，她没想到钟季嘉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缓了两秒后她才说：“妈妈，你不必这样的……”
她想有可能前段时间两人之间关系的缓解才让钟季嘉有了这样的想法。
钟季嘉摇摇头说：“不是的，我也想试一试，如果可以帮到你们当然好。”
陆诗音看她半晌，还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只好点头答应。
离开时，小婷送她到门外，陆诗音趁机问她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小婷有些不安地说：“于我而言是好消息，但……”
陆诗音摸摸她的头说：“好了，这就是好消息，你没有对不起谁，好好努力。”
小婷有些哽咽，眼眶红了一瞬说：“谢谢诗音姐，但是你们找好护工了吗？”
陆诗音笑着说：“不用担心，已经在面试了，应该过段时间会有人来和你交接。”
小婷又有些想哭，强忍住颤抖的声线说：“好，谢谢诗音姐。”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好像那些话在这时候都显得有些多余了。
陆诗音拍拍她的肩膀，让她进屋。自己则是开车回家。
见到机器人的那天，陆诗音难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她有一种误入下个世纪的错觉，机器的外形很大程度地减少了科技感，机器人可以流利地和人对话，甚至可以精准地判断出她的位置，将她抱起来。
程景赫今天不在，是杨嘉柔向她讲解：
“目前，我们只做了针对于残肢这一类残疾人的，其实目前条件实在是太有限，只能让机器人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过程中才能不断地改进，更何况这个世界上还有各种各样的残疾人，的确不太好全覆盖。”
杨嘉柔看着面前这一个初代护工机器人产品，目光中有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她缓缓开口道：“陆总，不知道你平时会不会看科幻电影？”
陆诗音思索后说：“会，但看得不算多。”
“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有一些电影里会出现的机械义肢。”
“知道。”
杨嘉柔说：“其实与其让护工机器人去照顾他们，我想他们应该更想成为一个不被照顾的人，能够自由地没有负担的行走。”
见陆诗音沉默，杨嘉柔连忙道：“您别误会，我不是否认您如今的想法，相反，我要谢谢您，陆总，我们其实一直都想做这样的项目，但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这次多亏了你们松成，替我们完成了梦想。只不过，我也知道，就目前的水平来说，做出这样的一台护工机器人造假已经很高，而且它还有诸多不足。”
陆诗音：“倒也不用谢，我也是自私的人，最开始也是为了我的妈妈才会做这个，可其实越接触到后面我越了解你们的艰难之处，也知道很多技术如今还无法突破，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如果未来的科技真的能够发展到那个地步，我也很开心。”
参观完毕，杨嘉柔留陆诗音吃午饭。
席间，因为周边没有男士，两位女士聊起天来特别自在。杨嘉柔说：“不瞒你说，其实我以前也暗恋过程景赫。”
她笑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对他就是普通同事关系，而且以前喜欢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他不可能，所以那场暗恋也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放在心底的那种。”
“应该很难过吧？”陆诗音问。
杨嘉柔回想了一下说：“其实还好，而且我们学校里喜欢暗恋他的也不止我一个，很多女生都暗恋他，到头来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的大有人在。我也是因为和他同专业同级后面又一起办公司才能和他说上两句话。他这个人哦，话实在太少了，但你知道的，话少就是男人最好的医美，所以他能被很多女生喜欢真的不奇怪。”
陆诗音噗嗤一声笑了。
杨嘉柔：“我当时喜欢他应该是欣赏层面的，我们这个专业男生居多，很多男生都很……不修边幅，突然出现他这么一个长得帅、家教好、爱干净、爱运动的男生就很显眼。后来有一次我们当时组队参加比赛，我和他产生了分歧，从那以后我彻底不喜欢他了。他实在是太咄咄逼人，把我说得心服口服，我想，我以后找男朋友绝对不能找这样的，这不得把自己给气死啊。”
陆诗音有些惊讶，她记忆了一下说：“他好像没和我争过什么。”
“所以他能找到老婆是他应得的，在你面前一点都不争，在我们面前一有个什么分歧他就摆出各种数据和例子，非要把我们所有人说服。我说实话，要不是他是老板，我有时候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陆诗音哈哈大笑，杨嘉柔靠近她：“姐姐，你以后要是还有这种类似的项目还找我们呗，反正你老公是我们公司的老板，我们公司也挺可靠的，是吧？”
她以这样的方式拉生意，陆诗音哭笑不得，只说这一个项目还不够你啃的？这可是一个长期战啊。
杨嘉柔揉揉鼻子，感叹道：“也是。”
结束后，她送陆诗音到车边，俏皮地说了一句：“金主请上车。”
陆诗音一只脚刚抬上去，又停下问她：“你说的机械义肢这样的电影，有哪些？告诉我一个，我今晚回去看看。”
杨嘉柔笑着说：“很多都有，你可以看攻壳机动队或者是银翼杀手。”
“谢谢，有空的话我会的。”陆诗音上车和她说再见。
陆诗音到家已经有些晚，程景赫还没回，她先去洗澡，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影。搜出来一系列的名字令她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了《银翼杀手2049》来看。
电影开场，她起初看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因为疲劳而昏昏欲睡，电影时大时小的音量加速了她进入睡眠的速度。
被惊醒是由于电影中一片打斗的巨响。她睁大双眼，发现电影还在继续，主角说话声音特别小，但只要涉及到打斗场面，声音一定大得吓一跳。
她发现身上盖了一条薄毯，程景赫就坐在她旁边看电影，宣示着这条毯子是谁给她盖上的。
“你回来了？”陆诗音坐起来，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嗯，”他回过头来，“你怎么想起看电影了？钟季嘉给你推荐的？”
“是，今天她聊起机械义肢，我让她给我推荐两部电影，我就先看了这个。但可能太累了，一下就睡着了，电影也没看完。”
程景赫起身，准备要抱起她说：“去睡觉了？下次再看？”
“嗯。”
夜里，陆诗音却又睡不着了，程景赫把人揽到怀里，声音低沉：“怎么还不睡，不是困了？”
陆诗音问他：“你说未来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真的会是银翼杀手里面那样吗？”
程景赫摇摇头说：“不知道，应该不会，人类不会纵容AI这样的东西自由成长，就算不会发展成电影里那样，其他各项技术也会有很大进步的……”他说到这里，觉得自己不太谨慎，又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论：“说不好，每一天都在变化，各种各样的原因，说不定真的会变成电影那样。”
陆诗音笑笑：“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程景赫也笑：“你别被我们公司那些人带跑偏了，他们天天畅想各种未来世界。”
陆诗音问：“你会畅想吗？”
程景赫轻声说：“不会，我只关注当下，然后畅想和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