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晏殊言:[我来江城了,今晚有空没]

    池乐也:[有的,来我家?]

    晏殊言:[要吃什么,我顺道买来]

    池乐也:[我没什么胃口,看你想吃什么吧,你人来就行]

    晏殊言:[我得给你屯点货,不然你怎么饿死的都不知道,冰箱里除了饮料就是饮料]

    池乐也:[哪有哦]

    晏殊言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自己心里没点数?我都不想说你]

    回完消息,池乐也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头发吹至半干时门铃便响了。

    她小跑着去开门,来人把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大购物袋随意的丢在地上,然后给了她一个熊抱。

    池乐也笑:“要被你闷死啦。”

    晏殊言这才把她放开:“想我了没。”

    池乐也给她拿拖鞋:“想啊,每天都想,怎么样,感动吗。”

    晏殊言满意的揉了揉池乐也的头,随意的扫了眼客厅,嫌弃道:“我说池乐也,你好歹是个女生,怎么把家里布置得这么冷冰冰的。”

    说罢,她把客厅的灯调成暖光,“把灯光颜色换一下也好很多呀。”

    池乐也挽住她的手,笑道:“没那么多讲究,反正不常在家。”

    晏殊言到沙发上坐下,问:“你新带的那个大小姐,人怎么样?”

    池乐也去厨房给她倒热水,答道:“挺不错的,原以为会不好接触,但其实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那就行,我本来还怕你去新公司被人欺负。”

    池乐也嗯了声,走过来把水递给她,“有点烫,你先暖暖手,稍微凉点再喝。”

    晏殊言捧着杯子,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有些兴奋:“对了,你和许燃夏现在怎么样了?”

    池乐也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盘腿坐在沙发上,毫不意外晏殊言会问起许燃夏。

    “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怕晏殊言误会,池乐也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我和他现在应该算得上是朋友。”

    晏殊言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意味深长的盯着池乐也,慢吞吞道:“什么叫做,应该,算得上,是朋友。”

    “池小姐,我语文不大好,所以麻烦您说清楚点儿。”

    池乐也眨了眨眼,眸子又清又亮,“晏晏,你知道这段时间和他接触下来,最触动我的是哪一点吗?”

    晏殊言把陶瓷杯放置在桌面上,一手托腮,俨然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模样。

    “你说。”

    池乐也脑海里浮现某人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声音也带了几分轻快:“我不知道你能不能get到我的点啊。”

    “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是带着对记忆里那个许燃夏的滤镜在跟现实中的他相处。”

    “可是你也知道的,高中的时候我跟他的接触少得可怜,毕业后我时常在想,我喜欢的究竟是许燃夏,还是我想象出来的他。

    “隔着这么长的时间与无法跨越的距离,我没办法客观理性的对这两者做出分别,又因为后来再没遇见过像他一般惊艳我的人,便也懒得深入思考。”

    “但我多少是怕的,怕真正的他和我以为的他相去甚远。”

    “不是说他一定要多好多优秀我的喜欢才值得,而是,我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无论过去或现在。”

    “而现在的他,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更耀眼,比以前更加吸引我想要朝他靠近。”

    我曾以为他会永远成为记忆里的白月光,而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用白月光三个字来形容他也显得太单薄。

    他是近在咫尺的上弦月,是她伸出手的不可及,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能让她惊艳。

    晏殊言听完她的话,陷入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久,她才叹了口气,幽幽道:“完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开始后悔毕业那会儿和陈冽谈了,没多久就分手不说,还三个月就把我对他攒了三年的好感耗没,滤镜直接碎一地。”

    “还不如一直让他当我白月光呢,那样好歹还有个念想。”

    池乐也没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难道他现在就不是你的白月光了?”

    “话不能乱讲的啊,陈冽现在就是我眼中一饭粒子,属于他大冬天光着膀子跑大街上跳舞我都不屑于多看一眼那种。”

    池乐也拉长声音:“真的假的,你能忍住不看?”

    晏殊言撇撇嘴:“勉强看一眼也不是不行。”

    “不过,许燃夏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池乐也点头:“保真,而且绝对无美颜无滤镜。”

    晏殊言:“其实我还挺好奇像许燃夏那种人最后会和哪种类型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拿下高岭之花,想想就得劲。你加把劲呀,看看现在,你俩又是住一个小区又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多好的机会呀。”

    池乐也垂眸,应道:“再说吧,”

    ——

    自打前年许译守身体状况出现问题,他便跟刘黛云搬去了城郊,公司事务让许樾和许燃夏着手打理。

    许燃夏赶到许家的宅子时,天已经黑透了,但庭院里亮了很多灯。

    黄晕的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与雪才将停时空气里透出的冷寂,衬得夜色里的白色建筑物愈发不近人情。

    许燃夏慢步走上台阶,行至门前,还未按门铃,门便从里打开。

    想来是早就在门口等候着。

    屋内暖气开得足,许燃夏脱了羽绒服递给候在一旁的阿姨,微微颔首:“麻烦了。”

    “先生在书房,他说要您到了直接上楼找他。”

    “好。”

    王华黎是许家的老人了,亲眼看着许燃夏从一个婴孩长成如今的大人模样,在心里已经将其当成自己的半个儿子,犹豫许久,终是没忍住出声提醒:“先生近段时间心情不好,极容易恼,您最好注意着点。”

    “还有,半小时前大公子也回来了,此刻和先生在一起。”

    许燃夏的目光落在王华黎身上。

    她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他差点忘了,这个家还是有人真心想要他好的。

    于是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挚:“谢谢,我会注意的。”

    经过客厅时,许燃夏看到刘黛云正在窗前摆弄花草。

    刘黛云年岁四十出头,但保养得极好,单看模样会让人觉得她可能还不到三十岁,加之很会穿搭打扮,又极懂得察言观色,会来事,许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她印象不错。

    许燃夏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

    听到门口的动静,刘黛云抬眼往这边看来。

    目光相撞前,许燃夏收回眼,径直朝楼上走去。

    身后传来笑声,他听见刘黛云和身边的人说:“瞧这孩子,见了我也不打招呼,想来还在怨我不在他爸面前帮他说话呢,二十多的人了,还是小孩脾气。”

    那人附和她:“还不是你从小惯出来的,对他可是比对樾樾都好呢。”

    “哪有噢,他们两兄弟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你可别乱讲。”

    声音越来越模糊。

    许燃夏到书房门口站定,抬手,轻敲三下。

    “进。”

    他推开门。

    许译守和许越正在会客区下棋,棋局才开始没多久,但许樾已隐隐占了上风。

    许译守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沉下来。

    过了几秒,许译守开口说话,说话对象却是许樾:“今天状态不错,心定下来了,平时工作也要这样,稳步向前方能长远。”

    警示的对象是谁不言而喻。

    许燃夏目光平静,情绪丝毫不受许译守的话影响,他到许樾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他挑眉,语气里些许讥讽:“喊我回来就是要我来看你们俩下棋?”

    许樾又下一子,颇为满意。

    他抬眼看向许燃夏,笑道:“当然不是,你太久不回家,父亲母亲想你了而已。”

    许樾年长许燃夏两岁,今年二十七岁。

    他原本学医,却因许译守的病,被刘黛云强行送回了公司学着打理公司大小事务。

    因从小耳濡目染且聪慧过人,很多事情他都一学就会,很快就获得公司上下的一致好评。

    此刻他穿浅灰色毛衣,袖子半挽,身上斯文学者气息与独属于企业家的锐利被很好中和,仿佛他生来如此,矛盾又合理。

    许燃夏撩了撩眼皮,语气淡漠:“没和你说话,插什么嘴。”

    许樾:“抱歉。”

    许译守皱眉:“怎么跟你哥说话的,没大没小。”

    许燃夏懒得扯皮:“听说你打算给我安排相亲。”

    许译守把手里的棋放下,拿毛巾慢悠悠的擦了手,方才开口:“你消息倒是灵通。”

    “是有这个打算,但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才二十五,你现在就着手安排这件事,未免有些太着急了。”

    许译守:“二十五不小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

    意识到话语的不妥,许译守岔开话题:“现在公司正是用人之际,你为什么非得闹着去华禾,你在那里不过是当山大王,再怎么样也没有在本部能创造的价值多。”

    许燃夏瞥了他一眼,笑说:“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您都生了许樾了,这一点我确实比不上您。”

    “至于华禾,那里没你的人,干净,我待着舒坦。”

    话音落下,书房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许樾本许久不在家,本以为依着许译守的性子,他跟许燃夏免不了一顿吵。

    结果等了许久,只看见许译守神色复杂的起身。

    “算了,吃饭去吧,你在那待着舒服就行,但相亲的事情由不得你。”

    许燃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跟着起身。

    路过许樾时,许燃夏目不斜视的走过,就好像当他不存在一般。

    许樾看着许燃夏的背影,眸中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像是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许燃夏忽然转身。

    目光在半空中撞上。

    许燃夏神情愈发淡漠。

    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分外笃定:“你有话同我讲。”

    许樾微微点头:“是。”

    许燃夏懒懒往门口一靠,侧头看他:“许译守已经下楼了,你现在就可以说,我听着。”

    许樾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目光沉静。

    幼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不点不知不觉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却也变得陌生。

    许樾站起身,缓步来到门口,与那人平视。

    他动了动喉咙,艰难开口:“燃夏,母亲做的事,我近来略有耳闻。”

    “你怎么不同我说。”

    许燃夏垂下眼皮,神情恹恹。

    他没搭话。

    许樾继续说:“我先替她向你说一声对抱歉。”

    许燃夏突然道:“你说你有所耳闻。”

    “那你给我讲讲,她做了些什么,让你迫不及待来替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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