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利刃划破衣领,一片凉意接触到脖颈的肌肤上,谢欣悦却眼皮都未抬一下。

    她任由颈间传来刺痛,淡定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杯子这才看去。

    “别着急嘛上官家主。”谢欣悦冲上官叶茗一笑,“我还对你有用呢。”

    她徒手握住颈间的长剑将其移开,即使利刃嵌入血肉,划破手掌,谢欣悦依旧笑得面不改色,“我这个人啊,记仇。你在皇宫打压萧烈,夺他皇位之事,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上官叶茗眼底多了丝不屑,看待蝼蚁般审视着谢欣悦,“所以你就仗着我如今需要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诱导沫沫,挑战我的底线?”

    “没办法啊。”谢欣悦无辜耸肩,“你好好想想。除了苏锦莞,我们谁没有让你背地里算计过。”

    说到这,谢欣悦觉得好笑,“既然你那般在意苏锦莞对你的看法,那我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你几次三番的整我。”

    上官叶茗:“......”

    谢欣悦沉思两秒,补充一嘴,“还有一点原因就是......看你不顺眼。”

    见上官叶茗蹙眉,她挑眉,又强调了一次,“对,看你不顺眼。”

    上官叶茗冷笑,将剑身血渍在谢欣悦衣服上擦干,随后变回折扇转身离去,漫不经心道:“那便祝谢小姐,能有机会一直看我不顺眼下去吧。”

    谢欣悦脸上的笑容,在对方离去时消失殆尽。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缓慢开口:“那是自然。”

    街内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眼睁睁瞧着瞬间消失两串的糖葫芦,与突然冒出的碎银,一时间呆在原地怀疑人生。

    早已走远的苏沫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递到穆煊面前,“给,你一串我一串。”

    穆煊弓着腰被隐身斗篷罩着,见少女一手糖葫芦,一手还要撑着隐身斗篷。他叹了口气,抬手将隐身斗篷撤下,借机也舒展了下腰。

    “穆子煜你干嘛!”苏沫惊慌失措扫了眼四周,还好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察觉此处异样。

    她松了口气,有些不满道:“不吃就不吃,干嘛突然掀斗篷,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穆煊:“你不是说隐身斗篷带不了人吗,为何——”

    苏沫急忙打断,“之前确实带不了,但看你那么想和我一起,所以我就大发慈悲,将隐身斗篷改大了些。”

    穆煊垂眸看着那斗篷。

    改大了些?

    那为何方才还是一如之前般拥挤?

    苏沫有些心虚,正咬了口糖葫芦想着如何解释,就见穆煊在她身前蹲下。

    “???”

    “上来。”

    穆煊觉得苏沫拿着隐身斗篷,他弯腰弓背缩在少女臂下真的很不舒服。

    苏沫瞧着对方半蹲的背影,忽然想起一开始她刚穿过来,背着穆煊从地下长廊出来时的狼狈模样。

    穆煊侧头去看身后少女。

    视线相撞,苏沫立即思绪回笼,难得穆煊主动,不上白不上。

    两串糖葫芦一手一只,她笑着上前,弯腰趴在了穆煊背上。

    穆煊将手中斗篷一抛,正好落在苏沫身上将二人罩住。固定好背上之人后,穆煊起身走去。

    目睹一切的上官叶茗,紧了紧拳,拂袖离去。

    苏沫吃着糖葫芦心情甚好,将那串没动过的糖葫芦递到对方唇边,“尝一口。”

    见对方目不斜视,苏沫做好二次诱哄的打算,正欲开口,穆煊便张嘴咬住糖葫芦,吃了一个。

    她满是诧异的心底,更多转化为莫名开心,脑子一热叫了声“穆子煜。”

    “嗯?”

    苏沫反应过来,咳了咳,“你说魏博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

    穆煊答完,苏沫这才意识到自己转移话题的言语有多智障,多僵硬。

    但那时就是情不自禁想叫穆子煜。

    她对自己突然犯抽的举动无语极了,干脆不再说话。

    二人经过内城弟子的巡视,一路来到宫殿前。苏沫指了指右边不远处。

    跨过门槛进入上明殿后,她又指了指对面走廊。

    苏沫凑上前低声道:“当时魏博和那些人就是从走廊一起离开的。”

    吐息间,穆煊强忍耳边痒意,背着少女经过院落,朝长廊走去。

    途中,苏沫看着那弯弯绕绕的长廊,已经不知路过了多少院落,心中不免震惊。

    这上明殿竟比自己所看到的还要大。

    此时前方拐角处排着队走来几名女子,擦肩而过时,苏沫发现几名女子手中的托盘放着药瓶药罐,和一件沾着血的白色衣衫。

    她轻拍穆煊肩膀,指了指几名女子过来的方向。穆煊了然,顺着那方向一路走,经过处院落时停下脚步。

    苏沫一眼便认出了那屋檐下方,石阶坐着的两个幼小身影。

    她凑到耳边悄声解释,“给对方上药的小女孩叫上官风,是圣女。旁边安安静静的小屁孩就是魏博。”

    穆煊听到那句‘小屁孩’后嘴角勾了勾,将背上少女侧肩灵活的转入怀中,在身边的美人靠上落座。

    苏沫被突然的转移吓得不轻,如今又坐在穆煊腿上,心中难免有些窘迫。无奈斗篷空间太小,着实没办法。

    她抬眸悄摸瞥了眼穆煊,见对方盯着不远处屋檐下的二人,神色并未有任何异常,便也不再多想,放下紧缩在怀的手。

    岂料这一放,不知打在了下三寸的哪里,穆煊忽然浑身一颤,整个人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苏沫下了一跳,连忙道歉,“不好意——”话音未落,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嘴。

    苏沫视线转向屋檐下站起身的上官风,急忙住了嘴,一动不敢动。

    早已忽视掉身旁那神色不自然,耳朵通红之人。

    “怎,怎么了?”魏博说着,想站起来。

    “无事。”上官风抬手拦住魏博,坐下继续拿药涂向伤口,“是他们欺负你吗?你近些天怎么一日比一日受伤严重?”

    魏博下意识摆手,想起上官风在给自己上药,立即停止动作开口解释:“圣女放心,无人欺负我的。我只是......”

    他低头小声道:“只是想多练练......”

    上官风叹了口气,“欲速则不达。”

    她放好药瓶看向魏博,“急于求成反而会适得其反,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养好伤保存体力。三日后在比试场上一鸣惊人。”

    魏博重重点头,“圣女放心,我一定可以成为你的伴读。”

    苏沫闻言一愣。

    三日?

    难不成时间线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变了?

    见上官风与魏博朝长廊这边过来,苏沫急忙用胳膊碰了碰穆煊,穆煊侧腿让出一条道。

    见两人离去直至消失拐角,苏沫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向后靠去,发现靠的是穆煊,她急忙坐起身问:“我们还跟吗?”

    穆煊别过头看不清神色,“先回去吧。”

    出了内城,撤下斗篷那一霎,苏沫感到前所未有的宽敞,赶忙撑着胳膊舒松了下身体,随穆煊朝上缘楼走。

    “宝贝~有没有想我~”苏沫推开屋门,笑容僵在脸上。

    谢欣悦不知何时换了身黑色衣衫,苏沫盯着那纱布下还隐隐能看到血渍的手,“你受伤了?”

    谢欣悦瞥了眼愣在门口之人,“不小心把茶杯打碎了。”

    苏沫狐疑上前,弯腰瞧了瞧,“这......还伤的挺深。你上药了吗?”

    谢欣悦:“没有。”

    苏沫:“你们白雾派不是主打治愈吗,干嘛任由它伤着。”

    谢欣悦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主打治愈,但愈人不愈已。”

    “能不能不要让我伸着脖子抬头看你。”谢欣悦用另一只手去拽苏沫,“坐下。还没死呢,不用你担心。”

    “能不能温柔点?”苏沫被粗暴的拉着坐下,笑得无奈,“关心你还有错不成?在这我可就你一个老乡。”

    谢欣悦无语撇头,在门口望了一下,“穆煊没和你一起?”

    苏沫:“噢,他好像回自己房间了。”

    谢欣悦挑眉打趣,“不应该啊,他不是一直都和你形影不离的吗?”

    “怎么?吵架了?”

    苏沫喝了口茶不明所以,“吵什么架?”

    谢欣悦打量了下,“也对,看你挺高兴的。”

    苏沫摆摆手,“高兴什么啊,那斗篷挤得我腰酸背痛,难受的一批。”

    “挤一点还委屈你了。”谢欣悦好笑着转移话题,“你们去内城了?”

    “嗯。”苏沫将所发生的事转述一遍。

    谢欣悦问出了苏沫当时的疑惑,“那你们为什么不跟过去?”

    苏沫摇头懒得再想,问道:“上官叶茗呢?”

    “不清楚,你们走后他也就走了。”谢欣悦说到这看向苏沫一笑,“可能干坏事去了。”

    苏沫全当调侃,并未放在心上,将茶杯扣好后转身离开。

    她现在很饿,她要去吃顿好的。

    热闹的主街上,苏沫左顾右盼,瞧了半天也未找到个像样的酒楼。

    这内外城贫富差距也太大了吧......

    苏沫一边心中吐槽,一边将主意打到了那繁华的内城主街。

    她披着影身斗篷越过守着分界线的弟子,来到一无人角落脱下斗篷,走出巷口。没走两步就见对面有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楼。

    苏沫笑了笑,轻抚衣袖背过手,光明正大踏了进去。一进去,迎面就走来一身着白衣的儒雅男子。

    “感谢姑娘大驾,随我来。”

    苏沫对此招待方式诧异一瞬,便跟着男子来到一楼某处角落坐下,男子笑意盈盈的将桌上单子递到身前。

    苏沫抬手翻了翻道:“炒一本。”

    男子蹙眉一愣,反应过来后侧身让出条路,抬手示意,“鄙人惶恐,姑娘随我换处地方吧。”

    苏沫虽困惑,但也听话起身,跟着男子一路上了二楼,来到一处隔间落座。

    男子从隔间的储物台上拿出菜单,苏沫抬手接过,翻开一看傻了眼。

    眼前菜单和底楼薄薄一张的单子,内容完全不一样,菜品佳酿,连酒水都不是一个层次。

    苏沫略带深意的瞥了眼身旁男子,合上菜单召出几张银票,朱唇亲启,“给我上最好最贵的。”

    男子一惊,急忙行礼,“鄙人眼拙,这就去为姑娘准备。”说着,男子恭敬的退出隔间。

    瞧着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苏沫轻哼,旋即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她穿的......真就那么寒酸?

    上好的绫罗绸缎,除去身上配饰少之又少,腰间挂了个几乎看不见裂缝的铃铛玉佩,也没什么啊。

    看不出个所以然,苏沫干脆转头透过栏杆去打量整个酒楼。

    一楼坐着的好像都是些天竹院弟子,与和她穿着差不多,看起来有点小钱的普通人。

    二楼几乎都是隔间,坐着的人看不出些什么。

    三楼都是雅间,看着贵气不少,墙上挂着画卷,柜上放着各种摆件,桌上的花瓶还插着花供人欣赏。每个人旁边都站着专门夹菜倒酒的服务人员。

    四楼都是封闭的套间,有窗户,但鲜少有人打开,唯一开着窗户的一个房间内,还站了好几个佩剑的黑衣侍卫。

    苏沫打算仔细看看,隐约间察觉有道视线盯着自己,这使她很不舒服,便转眸去寻。

    下一刻。

    苏沫一口茶尽数喷出,眼睛瞪得极大,意识到失态后急忙放下茶杯,身体后倾。

    奈何隔间左右通透,不似四楼套件那般封闭,也不如三楼雅阁那般两边有挡板。

    她根本躲无可躲!

    苏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左瞧瞧又找找,最后尴尬抬起颤抖的手,拉出袖摆遮住脸。

    要命!

    说好的内城难进呢!

    上官叶茗怎么会出现在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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