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逢

    子桑离奇怪的看着陆栖竹的脸。

    真恨一个人,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子桑离不愿多去打探恩公的私事,他开口道:“多谢恩公,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的身份若是您愿意用便去用吧,以后您就是子桑离。”

    陆栖竹拿出一个安魂镯来,道:“这是安魂镯,可以安养魂魄,再过十年,你的魂魄就可以完好如初。到时候如果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投胎,想修炼,都随你。”

    子桑离苦笑:“我从来都是个没主义的人,哪有什么想干的事。恩公救了我,您就是我的主人,从今以后我就跟着您了。前尘往事我想断个干净,请主人赐名。”

    听到赐名这两个字。陆栖竹莫名的想到自己的名字的由来。

    那人也给过他名字,可后来还是不要他了。

    想到过去种种,陆栖竹脸色阴郁:“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跟着我。”

    “可您救了我。”子桑离说。

    陆栖竹说:“我是上古邪龙。”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若他不是上古邪龙,沐遥之还会这样对他吗?

    陆栖竹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子桑离也看出了陆栖竹的不对劲,他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叫赤谷,赤谷誓死跟随主人。”话罢,他乖乖钻进安魂镯内。

    陆栖竹看着手中的安魂镯,良久,扯出一个苦笑。

    陆栖竹幻化成子桑离的面容,静静躺在沐遥之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陆栖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他究竟是想要报复?亦或是想要试探她?还是想要换个身份和她重新开始?又或者是她想要知道,沐遥之是不是只对上古邪龙心狠,若是一个普通人晕倒在她面前,她会怎么对待他。

    陆栖竹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夜深了,空气里满是寒意,似乎要将人的血液冻结。陆栖竹浑身的伤一直故意拖着没有处理,倒是愈来愈严重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栖竹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他不用睁开眼看都能听出来,这是沐遥之的脚步声。

    听见这脚步声的第一个瞬间,陆栖竹内心深处居然是窃喜,他下意识的反应让他想要像从前一样抛下手中的一切去她身边迎接她。

    陆栖竹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在心里怒骂了自己几句。

    很快,他便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哇,这有一个人,居然留了这么多血。”

    顿了顿,接着道:“长得倒是蛮好看的。”

    陆栖竹微微蹙眉,有些不满。这子桑离的脸到底哪里好看?明明比他差远了。

    “受这么重的伤?这是杀人了还是越货了?”

    陆栖竹闭眼,不住的想,她话怎么这么多?当初救他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可惜他当时一句也没听懂。到底是他好看还是子桑离好看?

    沐遥之接着道:“既然你是我下山后遇见的第一人,那我就勉为其难救救你吧。”

    沐遥之把陆栖竹拖到一旁,生起一个火堆,随后喂他吃了丹药,帮他包扎伤口。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天都快大亮了。

    陆栖竹根本就没有昏迷,更没有睡着,他一直闭着眼,静静的感受着沐遥之熟悉的动作。

    他早就想睁眼看一看她,却又贪恋她的温柔呵护。就这么一直耗着,直到沐遥之替他包扎好所有伤口,陆栖竹才睁开了眼,问:“你是谁。”

    陆栖竹本以为自己睁眼会看见沐遥之的脸,没有想到他一睁眼,却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人,粗声粗气答:“我是大侠。”

    陆栖竹:……

    沐遥之自然不傻。这人穿得锦衣华服,腰间的玉佩看起来就很贵重。这种人一看就非富即贵,她当然惹不起。可让她真看着一个人就这么死在她面前,她也不忍心。她索性易了个容,以后若是惹了个事,也方便跑路。

    陆栖竹垂眸,只当沐遥之这样是为了玩乐。

    他忽然心里有些酸涩。她如今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仿佛自己的离开对她丝毫没有影响。

    沐遥之果然没有心。

    忽然,沐遥之拿刀抵在他脖子前,冷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陆栖竹深深看向沐遥之,声音晦涩:“我叫子桑离。”

    “我被我的至亲之人背叛了。”

    陆栖竹看着沐遥之的眼睛,一字一句:“她伤我害我,也骗我,她想要我的命。”

    “我……恨她。”

    陆栖竹想从沐遥之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哪怕是一丝心虚后悔或者难过,可没有,沐遥之眼里什么都没有。

    陆栖竹喉头滚了滚,心里有些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是想看到沐遥之露出哪怕一丝后悔的表情,好让自己心里稍有慰藉吗?

    陆栖竹收回目光,却在这时听见沐遥之大笑一声,抽走了手里的刀,随后道:“您是太子啊!”

    沐遥之不比陆栖竹,自然是知晓人间皇室那些事情的,子桑离的名字,她自然是听过的。

    沐遥之笑呵呵的:“早就听闻太子党和二皇子一党有斗争,是他害的你吧?”

    陆栖竹垂眸,没反驳她的说辞。

    沐遥之看着陆栖竹满身的伤口,她光是包扎都累的满头大汗,她忍不住道:“下手真狠啊。”

    陆栖竹闭上眼,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下手真狠。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沐遥之下意识道:“那自然是要报仇的!”说罢,沐遥之又想到这是皇家的恩怨,她不该多加掺和,便没再多嘴。

    陆栖竹点点头,看着沐遥之,意味深长:“那我便要,报仇了。”

    -

    陆栖竹伤重,又没有及时处理。

    两个人在山下寻了个客栈一同住了好几天。

    沐遥之觉得很奇怪,明明和子桑离是第一次见面,明明他们也没认识几天,她却总莫名觉得子桑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人沉默寡言,阴郁内向,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戾气,可不知为何,和他呆在一处却莫名的让她感到心安。

    和陆栖竹在一起的这几天,就连心情莫名的轻快了许多,被赶下山门无家可归的失落感也减弱了许多。

    没过多久,陆栖竹的伤便养好了。

    沐遥之知道,到了该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沐遥之知道自己不该掺和这么多,子桑离是皇室弟子,她不该参与他们的事情,毕竟这都是分分钟要性命的。

    可她有些舍不得。沐遥之问:“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陆栖竹答。他也不明白自己每天和沐遥之这么耗着,究竟是想干什么。

    沐遥之低头,把这理解为子桑离是要回宫报仇的意思了。

    沐遥之故作轻松,将他送回京城,离别时,她笑着道:“那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别下次见你的时候又满身是伤。”

    陆栖竹点点头,和沐遥之道别。

    半个月后,京中频频传出太子遇刺的消息。

    又过了数十天,陆栖竹在宫中见到了沐遥之女扮男装的身影。

    见到陆栖竹,她笑着走上前:“好兄弟,我天天听见你被刺杀的消息,真是放心不下你。于是就混了个官当当进宫来陪你,太子太师,怎么样?厉害吗?”

    沐遥之毕竟是风清门的人,当今皇帝早就想招揽奇人异士为其效命她混个无实权的官职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沐遥之说:“我帮不了你其他的。什么立储夺位这种国之大事我们不能掺和,但是你的小命我还是可以保下的,若是你真在这宫中待不下去了,我或许可以带你假死,离开这里。”

    陆栖竹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的人影,死死捏着掌心。

    她果然来找他了,那他这半个月受的伤挨得打就没有白费。

    -

    子桑离没有说谎,他在宫中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一个十六七岁的、空有太子名头的、背后无家族势力也无任何实权的、性格懦弱的皇子,在这宫中简直是个活靶子。

    尤其是在储君人选另有其人时,他的身份尤其尴尬,在宫里简直没有半分威信,混的还不如下太监。

    许是宫中人都知道先皇快驾崩了,如今二皇子又势大,他这个太子挡了道,早晚是要消失的。或许是为了巴结二皇子,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拜高踩低,陆栖竹在宫中过得并不好,好端端走在路上都能挨顿胖揍。

    但是陆栖竹从不反抗。

    每一次受了伤,他都会故意露出一身的伤痕,带着满身的血,装作不经意的走到沐遥之面前。

    而沐遥之每一次都会在他晕倒在地前抱住他,给他疗伤,替他包扎,和所有人作对然后护着他。

    陆栖竹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活该,他一边恨着她,一边又控制不住的想爱她,想她爱他。

    他贪恋她。

    为了她给予的一点点暖,他愿意故意撕开自己身上所有的疤。只为她能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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