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2)

    钱公子听罢跟着讥笑起来,话语转轻,带着不由分说的心荡神摇之绪:“待我将其利用完,自会将他赶出宅院,我的心思在谁身上,娇娘还不知晓吗……”

    委屈低吟着,许掌柜喃喃娇嗔道:“钱郎的心自当是在奴家身上,奴家当然是知晓的。”

    “娇娘娇媚,是我见过最为柔媚的女子……”云雨氤氲之色于窗内弥漫开来,烟花旖旎之息渐渐铺散开来,惹得满园随夜风花枝乱颤。

    浅浅沉醉之声顺着红烛的幽光不断飘荡,二人好似就此陷入了花前月下里,再是听不真切……

    呃……陆宛衣怔在原地,软吟阵阵,听得面颊通红,耳根也滚烫了起来。

    救命啊,里面的人在不可描述也就罢了,此刻身边还有如此绝色在……

    她望着眼前少年微垂着眼帘,面色半明半暗,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疏离,却在望向她时柔和一笑,眸中若即若离的阴鸷便退散了开。

    此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将她蛊惑,似是无意间就将她的目光轻盈地牵住,令她落入眼底的深潭,如何也逃不出去。

    “宛衣打算如何处置?”他忽而发问,引得她良晌才拉回了思绪。

    “啊?”一时半刻未明其意,陆宛衣避开眸光,迫使自己定了定神。

    见面前这抹明丽秀色分了神,他再而问着:“宛衣对此可有何打算?”

    恍然明了他所言是指如何处置屋内这二人,她顺口回道:“暂时还没想好,只是觉得江聿有些可怜。”

    “待人以真心,总是真心错付……”她轻叹一声,想着那憨厚之人兴许还不知晓自己被蒙骗着,被人算计得彻底却还乐在其中。

    意味不明地凝望着她,他微微一顿,忽然言道:“我也觉着,宛衣生得好看。”

    陆宛衣:?

    这扑面而来的微妙之感是怎么回事……她心下一惊,忙垂下眼眸,情不自禁地娇羞道:“所以?”

    “今日那棋局……宛衣还所欠一事未应。”微俯着身,他轻缓凑近,玉指似有若无地抚过她的泼墨发丝。

    见着他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轻洒于肌肤之上,随性的一声低语萦绕在心,她僵直在轩窗边,抑制不住般乱了方寸。

    他该不会要在这里……对她不轨吧?

    咽了咽口水,陆宛衣感到全身灼烫,不堪的心思霎时席卷了所有心绪。

    窗内娇吟连连,翻云覆雨,夜月花朝,两道隐隐轮廓交织缠绕,残影忽明忽暗,温香四溢蔓延了开……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羞愧得怎般也无法看向身旁之人。

    在心乱如麻之际,她垂目瞥向手腕,所戴的玉镯正发着盈盈幽光,让她强制镇定了住。

    有……有危险?眼下在钱府的府宅,有危险得要赶紧撤离才行。

    “这里不行!这里绝对不行!”她猛然抬眸,淡定地张望了四周,随后紧紧地环抱住自己,“这还是在别人的宅院内,虽然……但……”

    顺势沉住了气,她浅浅一笑:“改日,改日换个地方,我再与你共度良宵……”

    谢商临:?

    瞧见他闻言颇为困惑,她心下一震,低喃道:“难道我理解错了?”

    不会吧……难道他没有这一层念想,是她想多了?那岂不是,更丢人?

    “宛衣若是想,也未尝不可。”薄唇上扬了起,他似瞬间会了意,顺着她的话悄声而回。

    往后挪动了一步,忙与之拉开了距离,她羞愤不已,随之重重地一咳,慌乱地转移了话题:“所以你要我应什么事?你还没说呢……”

    他蹙眉思索了好一阵子,犹豫了良久,才迟缓地道出心中所愿。

    “明日所开的银行会议,宛衣可否将我除去任务名单之外?”

    陆宛衣:???

    就这?所以他思考了这么久,就是不想被分配业绩指标,想摸鱼偷懒?

    洞察着面前少年飘忽不定的目光,她仿佛看穿了一切:“我懂了,你是不是不想工作,只想偷懒?”

    他轻许一滞,小声一叹,从唇边迸出几字:“谢某深藏已久的心思,似要被宛衣察觉了。”

    “看在你为银行投资了一大笔钱,再加上故意输棋给我的份上,”望他这别扭的模样,像极了在公司不愿面对任务指标的她,陆宛衣见此情形,豪爽应下,“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

    他既然在银行如此浑水摸鱼,和她有的一拼,那她便成全了他。这样至少两个人搭配,可以互相打掩护……

    “不过你别得意太早,虽然给你免去了任务指标,但我不能放任你这么摆烂,”挺直了身板,她正经地提点道,“跑腿杂活之事还是得干……”

    “悉听宛衣吩咐,”许是因不必再为业绩烦忧,他言笑晏晏,眉眼轻柔般舒展,“宛衣若有所需,直唤谢某便可。”

    “那些客户经理呈上的账册,你得帮我过目,”似与这腹黑少年达成了某种共识,她再度开口,“你过目,我放心。”

    谢商临听罢,恭敬俯身行了一礼:“宛衣所托,我定当尽心竭力。”

    耳边娇喘声绵延不绝,耳根的灼烧之感仍未褪去,她只觉不能再这么待下去:“咳……此地还是不要久待了……这位钱公子我也不必再做拜访。至于那金来钱庄的许掌柜,便由你处置了。”

    认真思忖着什么,他忽有稍许疑问:“可宛衣此前还言,此举太为大材小用。”

    “我仔细一想,在不想与她一般计较的情况下……”朝他十分真诚地眨了眨眼,她莞尔言道,“大材也是可以小用的。”

    她才不会说出,她只是懒得再找他人去对付许掌柜这种实情,这反派既是这么顺从她,那就让他自由发挥好了……

    可……想着此人的手段极为阴戾狠绝,她又有些担忧,怕他对这掌柜太狠,忙添上一句:“性命暂且不取,其余的任你发挥。”

    “明白了。”他浅声应着,眼底闪过不易发觉的阴冷。

    这金来钱庄与无量钱铺她也不愿再去搭理,不过是一些无事生非的伎俩,她想了一刻,觉得这些做暗地勾当的人根本不值得她费心思量,便将其抛却脑后,痛快地自在潇洒去。

    翌日午时,应行长要求,燕京银行召开了重大的行内会议。众位银行员工携带执笔,端庄地坐于书案旁,静待着行长到来。

    好在行长如期而至,众人瞧望着一道姣花照水般身影沉稳地行步入堂,立马肃静了下。

    陆宛衣理了理额间碎发,庄严地于正中坐定,故作不苟言笑,威严地扫视着堂内之人。

    “今日我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想听你们禀报一下近日拜访商铺的情况,以及未来一个月胸存的打算。”

    “待回禀完毕后,我便会宣读你们的任务指标,”目光回落于手中的宣纸上,她继续肃声说着,“完成任务者,可得更多的月钱,完不成者,便要将一些工钱扣除。”

    言至于此,她凝神一顿,咬牙握拳道:“所得的月钱是多是少,皆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

    从此以后,这些员工都给她默默地卷起来,个个都成为勤奋的卷王,燕京银行自然而然便会在卷王的推动下飞速发展。

    “先从绿荷开始禀报吧。”轻咳一声,她以犀利的眼神示意道。

    绿荷微然颔首,毕恭毕敬地答着:“回禀行长,小女近来之日拜访了霞里巷、同心巷、屯溪巷与甜水巷的几处商铺,告知了燕京银行所卖的存款产品,以及借银钱业务,有两家商铺说得空来与我商谈一番。”

    不愧是她最给力的员工,这一看就是对此次会议做足了准备,她满意地点头微笑,心里为绿荷鼓起了掌。

    眸光而后落于绿荷身侧的壮汉,她再次正色道:“下一位,蒋添。”

    透着几分委屈,蒋添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憋屈地回着:“行长,那些商铺都不让我进,觉着我衣着寒碜,不像是银行之人,刚一走进,便将我赶了出。”

    望向他那破旧的素衣,陆宛衣轻声叹息,抬手将一锭银子放于桌上:“绿荷带他去买几件像样些的衣袍。”

    “绿荷从命。”接过银两,绿荷庄重地应着。

    顺着座位,她随即看向一旁的知绫,却见其垂着双目,拼尽全力躲闪着,始终不愿抬首与她对视。

    望着其哆哆嗦嗦,生怕被领导cue的模样,陆宛衣阴险扬唇,抓着这丫头便不放。

    该来的总会来的,人活着,就应该直面惨淡的人生。

    “知绫?你别躲了,躲不掉的。轮到你了,快来说一说。”

    知绫惊吓般直了直身,愧疚得细语而道:“奴婢……奴婢嘴笨,不知该如何与商铺掌柜商谈,亦不知该如何相告银行所做的买卖。”

    就知这丫头应是摸不着头脑,用笔杆敲了敲桌案,她佯装严厉般批评着:“平日里多和绿荷学学,别总是待在陡音先生这儿听说书。”

    悄悄低下头去,知绫撇了撇嘴,不敢再言上一语:“奴婢知晓了,奴婢听从郡主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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