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最终还是言锡先投降。

    随着距离举办演奏会的日期越来越近,却一直等不到安若的联络,他渐渐失去耐心,变得越来越烦躁。

    终于到了演奏会前一天,言锡独自坐在孔雨家的客厅里,握着手机反复解锁后又锁屏,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告诉她这件事。

    一想到当安若知道她错过了喜欢的乐团最后一场演奏会后失落难过的模样,他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她星眸含泪在自己身下饮泣的模样。

    蓦地,他按熄屏幕,起身去拿车钥匙。

    跑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言锡一手掌方向盘,一手支着下巴,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偶尔被远处车灯照亮,神色不明。

    停在山脚下的红绿灯前,他侧头瞥了一眼放在副驾上的演奏会门票,自嘲地冷嗤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疯了,随即重重踩下油门,在绿灯亮起时加速驶过路口。

    十分钟后,言锡将车停在度假别墅门口,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别墅,径直朝后院走去。

    远远地就能看到小木屋里点着一盏暖黄的灯,他脚步未顿,快步走到木屋门前,轻轻叩响门扉。

    没有人应声,他又加重力道敲了两下。

    “安若。”

    “是我。”

    等了一会,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伸长脖子朝右侧窗户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光晕。

    以为安若是故意不出声躲他,言锡不禁蹙眉,单手握住门把一拧,发现门没锁,于是径自推门而入。

    屋内静悄悄,壁炉里仅剩半截炭火,只有墙上一盏小壁灯亮着,言锡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看来安若是真不在家,这么晚了这女人跑哪里去了,言锡有些气闷地拿出电话准备打给她,才看到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想用别墅的电话打给安若,又发现自己并不记得她的号码,言锡无语地摁着额角在屋内来回踱步。

    黑豆嗅到他的味道,蹿到他脚边喵喵叫着讨要零食,见言锡两手空空,便不再理他回到猫窝睡觉。

    看着腕表的时针从11指向12,已近午夜安若依旧没有回来,明天一早要和孔雨他们去会场彩排,今晚他必须赶回去。

    言锡沉着脸将演奏会门票放到安若的书桌上,准备离开时却被桌上那张摊开的信纸所吸引。

    拿起纸页一看,是圣路易斯大学寄来的。

    上面虽只有短短几行字,却残酷地宣告了安若没有申请到奖学金的候补名额。

    将信纸放回原位,言锡转身离开小木屋。

    ——

    演奏会当天

    下了课安若便直奔玛丽安的家,这个礼拜因为玛丽安都排的晚班,她需要为艾莉和小杰克准备晚餐,再将她们哄睡,直到玛丽安12点下班回来才能离开。

    昨晚回到别墅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她快速冲了个澡后倒床便睡,压根儿没有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张演奏会门票。

    今天她照旧先给小杰克喂了牛奶燕麦粥,又做好三人份晚餐,将其中一份放冰箱留给玛丽安。

    艾莉放学回来后两人一起吃了晚饭,辅导她写完作业到九点半左右,安若为艾莉念完睡前读物将她哄睡后,起身去看小杰克,却发现他突然发起了高烧。

    心中一时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立刻联系金医生,他在出诊的路上,不过他让安若不要着急,承诺自己看完诊就会马上过来。

    给玛丽安打电话却联系不上,打给医院询问后才知,今晚急诊来了两个车祸患者,临时增加了两台手术,她刚进手术室协助手术。

    玛丽安无法回来,还好金医生十五分钟后便驱车赶到,期间安若给小杰克贴上退热贴,又用酒精棉片擦拭他的皮肤,进行物理降温。

    金医生为小杰克进行初步诊断后,称可能是肺炎引起的,两人决定先带他去金律的诊所输液治疗。

    艾莉被吵醒,不愿一个人留在家里,安若只好带着她一起去了诊所。

    *

    稍早些时候,雪城纳维斯音乐厅。

    还未到入场时间,空无一人的音乐厅内,言锡站在三楼向下眺望着这座最古老、最负盛名的音乐大厅。

    整座音乐厅呈中心对称的八角形布局,屋顶是不规则的天幕造型,为了避免对音效的吸收和影响,音乐厅的建筑材料主要以木材、砖石和石膏为主。

    总体风格典雅,外壁精雕细琢,屋顶雕刻有精美别致的音乐女神像,内部装饰以白色和金色为主色调,庄重又不失华丽大气,让人不禁沉浸在巴洛克时期风华绝代的瑰丽氛围中。

    自从小时候父母带着他和哥哥来这里看过一场新年音乐会后,言锡便一直对这座音乐圣殿心驰神往。

    能在这里举办一场古典吉他独奏会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虽然今天是以古典乐团的形式来纳维斯举办演奏会,但对言锡来说也算是实现了儿时的梦想。

    手心逐渐升温,也不知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紧张所致,又或许是因为想到安若即将来看自己的演出?他弯了弯唇角,觉得自己像是春游前一晚的小学生。

    那晚将门票留下后,言锡也没再发信息告诉安若他来过。

    他觉得自己都已经亲自去送票已经是低头了,再发信息提醒岂不是表现得他很期待她来似的,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安若已经拿到了门票。

    「嗡嗡」震动的手机将言锡从游思中拉回现实,看了一眼来电,他迅速接起电话。

    “喂,哥?”

    因为舒雅的预产期提前到这个月,言翌为了能在她生产时在产房陪护,这段时间几乎是住在医院寸步不离,所以今天无法抽身前来观看言锡的演奏会。

    “嗯,我知道,没关系,你陪大嫂就好。”

    两人聊了几句,在准备挂断前,言锡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又问道:

    “对了,老爸的慈善基金会有助学项目吗?嗯,我想给圣路易斯大学指定捐款……”

    挂上电话,言锡心情愉悦地回到休息室,拿出古典吉他开始调音,准备登场。

    正式演出开始后,言锡高涨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低落,三人这次虽依旧带着银质面具,但叶骁还是敏感地察觉到言锡面色不佳。

    中场休息时,就连平时比较迟钝的孔雨也注意到他频频望向右侧的观众席,从而和叶骁都发现了第一排VIP席位中那个醒目的空位。

    “欸,好奇怪,我们的演奏会一向座无虚席,而且今天这场不是在开票后十分钟票就被抢空了吗?怎么还会有空位?”

    孔雨靠到叶骁身边悄声咬耳朵,为了不被发现真实身份,今天他将一周前才漂的一头银发染回了黑色。

    “也许是临时有事吧。”

    正在为手中的长弓抹上松香,听到孔雨的问话,叶骁朝立在舞台角落低头看手机的言锡瞥了一眼,忽然想到他特意让自己留的那张VIP席位的门票。

    难道言锡是将门票送给了春假时提到的那位想与他划清界限的「神秘女子」?不过思索两秒,叶骁便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现在看到,言锡的「抢人」行动大概率是失败了,没想到连他这样的万人迷都有失手的一天,叶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对那名不知身份的女子更为好奇了。

    “你还好吗?”

    言锡转身望向拍了拍他肩膀的叶骁,不知对方已经猜出他的心思,有些奇怪叶骁为什么这么问自己。

    “嗯?我没事,怎么了?”

    “见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就行,走吧,要开始了。”

    言锡点点头,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发出的信息显示未读,将手机放回裤袋,与叶骁一起回了休息室。

    直到演奏会结束,安若也没有出现。

    与孔雨叶骁一起吃晚饭时,言锡也是心不在焉的,甚至后来他们两人提议去罗格酒吧喝一杯,他也谎称有些疲累拒绝了。

    到了孔雨家,言锡进门后便回了卧室,为自己倒了一杯波本威士忌,两口喝完后,终于忍不住还是掏出手机给安若拨了一通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用户已关机,转至留言信箱…」的语音提示,言锡再也坐不住。

    心中担忧与生气交杂着,异常烦闷,想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言锡取过外套和车钥匙,决定去探个究竟。

    开车到别墅时已经快十二点,半夜又开始下起大雪,别墅仍是漆黑一片,连小木屋也见不到一点灯光。

    这次小木屋的木门紧锁,任他敲了无数遍也没人开门,只听到黑豆奶声奶气地唤了两声,便再无动静。

    言锡回到自己房间,头发和肩膀已经被雪花洇湿,他脱去外套,点燃壁炉,身上的寒意才渐渐褪去。

    拨过去的电话还是转接留言信箱,他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担心更多还是恼怒更多。

    只是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将酒杯倒满又清空,固执地等着安若回来要个答案。

    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屋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言锡才回过神。

    窗外天将破晓,微光朦胧,雪一直没停,不知不觉间他竟坐在这里等了一整夜。

    言锡走到窗前,看到安若从金律的车上下来,又走到金律那边的车窗前,两人依依不舍道别了好一会,目送他掉头离开后,才转身进了大门。

    抬腕瞄了一眼手表,「五点五十分」,壁炉中的木柴已经烧成木炭,燃着一簇微弱火光,言锡忽然从头冷到脚,觉得自己像个愚蠢滑稽的小丑。

    将矮几上的空酒瓶用力砸向火堆,木灰瞬间飞溅四射,火焰彻底熄灭。

    地毯上散落的玻璃碎片映照出他阴郁面容,松开紧握成拳的双手,言锡冷笑一声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大步迈出房间,房门「砰—」一声被重重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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