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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思南(十八)

    = 第八十二章 =

    生日一词,对幸矣而言,是多年间的无可回首下,所衍生出的陌生;

    更是对那样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对人生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且无人能给到的答案下,所藏起的伤痛。

    桌面布满了乱糟糟的红绳,桌角正摆放着作为生辰礼,被尤羡慈送来的,那好似被定格在绽放一瞬的山茶花。

    以往,尤羡慈再忙,幸矣也总能在清晨醒来后,于身旁的半张床上,找到些许有关于他的痕迹。

    哪怕实在是分身乏术,尤羡慈也定会托人送来口信,再于一个意想不到的时间点,出现在幸矣面前。

    可这几日,纵使有一脸坦然的常山,幸矣却仍定不下那颗心。

    猝不及防被拽走的心绪,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晃神,令所有的所有,前功尽弃。

    分心的后果,就是照着图纸,研究了好些日子,现下,这仿若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初见雏形的同心结,又走错了一步。

    红绳难解,死结连连,无法复原。

    最终,在心烦意乱下,金剪落下,断绳被丢至一旁,累成小山。

    幸矣也不气馁,非要在尤羡慈归来前,亲手做出个像样的生辰礼物来赠他;

    又是那么片刻的功夫,一闪而过的,有关于他的,就再没离开过脑海。

    无奈又认命地叹出了口气,幸矣放下手中细长红绳,站起身,小小活动了下,便唤来了常山。

    “你当真没有帮着你家公子——瞒我些什么?”

    常山的神色,是一如往常的坦荡。

    这些尤羡慈不在的时日内,常山总能在一个不经意的抬眼,又或者是回身后,瞧见幸矣这疑狐又探究的目光。

    而善解人意的常山,自然而然地,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于——

    “相思病”。

    想到这儿,常山挠了挠后脑勺,满面纠结;

    也不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双眼“噌”地一亮。

    就见他一拍双手,惊喜地“啊!”了一声。

    “有、有、有……”

    一着急,结结巴巴的老毛病,就又冒了出来,

    “等、等等常山……”

    幸矣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一阵风似的跑出,又很快气喘吁吁地跑回,一手抹着额间的汗,一手向幸矣递来,

    “公子不许……”

    说完,又生怕幸矣误会,连忙摆手,解释道:

    “但常山不是有意要瞒您的,先前是真的忘了!”

    接过书册,幸矣好奇地看去,这几本或薄或厚的,都是当下大京朝,最畅销的画本子。

    见幸矣翻看了起来,常山笑眯眯道:

    “公子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讨姑娘欢心,常青就说啦,照着画本子里的,准没错……”

    听到常青的名字,幸矣翻页的动作一顿,常山也急忙噤声,后又用极小的声音,嘀嘀咕咕着,

    “是常山失言了……那样忘恩负义的……不该再提。”

    所有人都以为,那样一个背信弃义的,是在事发后,眼见败露,一走了之——

    但其实,那日,在丁香赶到前,常青就已经被尤老爷下了慢性的毒,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角落;

    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连着所谓“同盟”的幸老爷,也是临死前,才得知。

    幸矣整理了下表情,宽慰了常山几句,便让人下去休息;

    而她,也在临睡前,将这几册画本子,看了个大概。

    揉了揉眉心,暗幽幽的烛火前,闭上再睁开的一双眼中,全是那堆没舍得处理的红绳。

    此刻,沾上了柔软又宜人的春色,编化出情意绵绵。

    尤羡慈那些反常,全在画本子内,得到了清晰又明确的解释。

    譬如,前不久,那个文绉绉的他。

    动了动僵直的背脊,幸矣疲倦地敲了敲两边肩膀,接着站起身,就要向床榻走去;

    走至半道,忽然又想起桌面那堆红绳。

    唯恐尤羡慈会突然赶回,幸矣急忙回到原位,将红绳藏起;

    动作慌乱间,不小心碰倒了被放置角落的,一个积了灰的首饰盒。

    捡起,打开,借着昏暗的光,幸矣这才瞧清,里头正是先前,幸老爷送来的那支银簪。

    那时幸矣只觉眼熟,又实在是忆不起,便先放在一旁;

    后来,经历了那么些事,也就不知不觉地,将这个物件给忘了。

    想不明白的太多,有限的精力难撑负荷,首饰盒被放于桌面,疲倦的身影划过地面,在灭了光的屋内,沉入香软的被褥中。

    酣眠如软糯的江南小食一般香甜,无风亦无梦;

    不知过了多久,仍旧漆黑的屋内,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嗤笑。

    “咔哒”、“咔哒”的开合声在漫不经心的把玩中反复。

    勉强撑起身的幸矣,只觉肩上被压了千斤重。

    视线穿过帷帐,落向那正坐在桌边,似有若无的轮廓。

    “幸矣,我改变主意了。”

    光听语气,简直是在同熟悉的好友,分享着趣闻。

    “你要是死了,这可就不好玩儿了。”

    大颗大颗的汗珠,自挣扎起身的幸矣额间滚落。

    “别白费力气了。”

    又是“咔哒”一声,

    “你不是想要见我嘛,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灰扑扑的银饰在宋丹棘指尖触及之际,被祛了暗浊,光亮如新。

    艰难换了口气,幸矣只觉可笑。

    “你这个小偷……”

    手肘弯曲,勉强支撑在床,她抬起头,对上那朦朦胧胧的虚影,

    “是你!偷了尤羡慈母亲的‘情丝’……”

    正握着银簪的手猛地收起,窗外清冷的银白,抓准了时机,渗入屋内,将那被捏得略有些弯起变形的细节,无限放大。

    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宋丹棘于第一时间,松了手劲。

    接着,就见他一掂,一抛,银簪于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精准穿过垂落的帷帐,被投落床榻,陷入锦被,精准出现在幸矣的视线范围之内。

    “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细微到稍有不仔细,便能忽略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

    宋丹棘语气闲适,正伴随着小步的走动,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知道那两个自作聪明的老废物,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吗?”

    语气里的兴味,是浓厚到挥散不去。

    “你不知道啊幸矣——”

    脚步声突然匿去,黑影无声逼近,

    “那我来告诉你,就是因为这支簪子。”

    说完,模糊难分的黑影停下了继续向前的挪动,只余令人心惊的疯笑,在屋内被撞出回响。

    “哦——我纠正一下。”

    笑声戛然而止,

    “倒也不全是废物,尤家那个,说起来,在我的授意下,还救过你那毫无用处的——爹。”

    宋丹棘越说越高兴,也不再继续向前,只隔着帷帐,投给幸矣一个看似伸手,即可触及的轮廓。

    只可惜,现下的幸矣连着呼吸换气,都尤为困难,更别提起身。

    “找不到那个被你给忽略了的部分是不是?”

    单听宋丹棘的语气,里头全是令人不寒而栗的迫不及待,

    “那我来提醒你。”

    “因果乾坤——天道轮回。”

    他嘲讽道:

    “幸矣,这答案,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骇人的狂笑声远去,连着笼罩进屋内的巨大黑影,也一并退场。

    光点自虚焦了的视线内扩散,争前恐后,涌入眼中。

    逐渐归位的感官,无一不是被这熟悉的心安给抚平。

    幸矣于第一时间起身,双手紧紧圈抱住眼前满面焦急的尤羡慈。

    而回给她的,是恨不得将幸矣嵌入怀中的失控,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原来,只同宋丹棘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幸矣竟昏睡了足足五日之久。

    今日银盘高挂,月亮是少见的透与圆。

    正双手撑着下颚,对着顶空明月发呆的幸矣,忽而被人一手搂进怀中,眼前的窗户也被他另一手,给迅速合上。

    “不可贪凉。”

    转身,就见刚沐浴完的尤羡慈松散着衣襟,潮气难掩,头发被随意束在身后,发尾仍在滴水。

    她接过他手中沐巾,仔仔细细帮他擦干,在尤羡慈满脸傻笑,脑袋发空下,又牵着他的手,将人按至床边。

    刚坐上床沿的尤羡慈尚来不及反应,就被向他扑来的幸矣带倒。

    却见他少见的满面通红,尤其是耳朵,几近要滴血,一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襟,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你、你、你怎的如此心急……”

    话虽如此,另一手却忽然揽上了幸矣腰间,将身上的她,压向自己。

    “我原先还想待你身子好些……再……”

    话说到一半,又忽然变了脸色,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转向背后,神色古怪地摸索了小半会儿后,竟从身下,取出个银簪来。

    血色眨眼间从幸矣的脸上退下,尤羡慈更是一反常态,只紧紧盯着手中的银簪,陷入沉思。

    室内静窒,好半天过去,就见他恍然大悟,脱口而出,

    “这不是柳舒意的簪子吗?”

    喉间干涩,似是滚满了沙石,她极力稳下声,

    “柳舒意?”

    不等尤羡慈开口,就见幸矣倏地伸出手,圈握上他正举着银簪的那手腕。

    跃动的烛火驱散了千年后的蒙尘,将二人腕间的佩戴物,裹覆上截然不同的柔晕。

    幸矣忽而在无尽的倦怠中,生出了害怕。

    她在那些早已触手可及,只等着她亲自去见证,更是如窗纸般,一捅即破的真相前,望而却步。

    就听她喃喃道:

    “原来——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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