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

    “治病?”陈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所以他们刚才确实对我做了什么吧!”

    山辛挑眉,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陈述愤愤,“他们就是看我一个凡人好欺负,连话都不能好好说,更别提我当时昏睡过去,还不是任他们揉圆搓扁。”

    他越想越气,觉得这些仙人实在是没有个仙人的样子,在山辛面前唯唯诺诺,对他这个凡人就敢颐指气使,如此明显的双标,哪像是修行之人该有的肚量。

    气着气着,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话说,这仙人不应该是依靠人间供奉才能法力无边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没听说过那些人?”

    山辛瞧了他一眼,“从前仙人要想成仙,需对民间有功德,位列仙班之后,也要香火常旺才能地位不倒。但现在不一样,仙门聚居在上古神迹之中,有神迹泽被,灵力自然源源不断,也就无需再向民间求香火。”

    竟然是这样,陈述有些惊讶。

    “那他们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了这层约束,仙人与凡人之间也就没了牵绊,那么即便凡人祈求什么,仙人也是完全可以不予理会的吧。

    “凡人若想祈求仙人保佑,自然是不太可能,但仙门设立之初,其宗旨就是降魔卫道,虽然不能保佑凡人,但令其免于妖邪侵扰倒是可以做到。”

    这话怪怪的,总感觉他们降妖除魔也是被逼迫的一样。

    似乎不愿意再多说,山辛转身往别苑里走去,“我已经通知了那个送你来的小弟子,稍后你与他一同下去吧。”

    “啊?”陈述赶紧追上去,“我不能待在上面吗?”刚从那几个老神仙的虎口逃脱,他现在对于仙门中人还有些发怵。

    “我不吃饭,也不会有人送饭上来,你待在上面是想饿死吗?”

    陈述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那我还是下去吧。”

    他停住脚步,看着山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视线挪开的一瞬,错过了她匆匆抬手扶在门框上的一幕。

    额角渗出一层薄汗,从半夜便开始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下来,山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眼指尖被灼烧留下的痕迹。

    那是逆天而为的惩罚。

    指尖轻颤,她弯了弯手指,将那刺眼的痕迹包裹在手心。

    片刻后,她自嘲一笑,直起身慢慢走入室内。

    -

    赵千帆带陈述回到流云小筑的时候,看到李金澄正和白流雨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聊得开心,周拓站在一边,盯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锦鲤看。

    也不知道李金澄说了什么,把白流雨逗得花枝乱颤,笑声让旁边的周拓都忍不住瞥了一眼。

    “白师姐,周师兄,你们怎么过来了?”赵千帆过去打招呼。

    “现在的凡人都这么有意思了吗?可真会讨女孩子欢心。”白流雨又掩唇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小帆帆,你也该和人家学学,小小年纪就总是一本正经,这样是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她这话把赵千帆说得一下子就脸红了,尴尬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周师兄比我还一本正经,白师姐怎么不说他。”他忽然看见周拓,竟然难得的反驳了一句。

    “他?”白流雨回头看了看站在一边故作镇定的男人,“几百年了都是那个臭脾气,我可懒得说他。但你不一样,你才25岁,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可不能变得和他一样无趣。”

    “白流雨……”周拓没忍住,咬牙切齿地喊她的名字。

    “要叫姐姐。”白流雨明晃晃地挑衅,“不过我比你大一百岁,这要是放在人间,你得叫我祖宗了吧?”

    她顶着那张明艳的脸,却说着十分欠揍的话,周拓感觉自己的额角突突地跳,眼里能冒出火来。

    李金澄默默起身挪到了一边,“你们觉不觉得他俩之间的氛围很奇怪?”

    陈述:“你也发现了。”

    赵千帆:“怎么奇怪?”

    李金澄:“他俩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屏蔽其他人的感觉。”

    陈述:“没错。”

    赵千帆:“是吗?”

    李金澄:“看他俩的眼神,你难道没有发现其中似有若无的电波吗?”

    陈述:“有。”

    赵千帆:“呃……什么电波?”

    陈述、李金澄:“……”

    “哟,都在呢,这么热闹!”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打破了这边奇怪的氛围。众人回头,就看到庄自牧两手插兜,大大咧咧地走进来。

    “呀,周师兄!”他像是没察觉到诡异的气氛,一个闪现过去搂住了周拓的肩膀,“你今天在雾林里的那招真是帅炸天了,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啊?”

    他顶着那张看起来比周拓老了十多岁的脸,凑上去叫人家师兄,真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周拓臭着脸,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从肩膀上扒拉下来,“等你什么时候把酒戒了再说。”

    “啊嘞?”庄自牧面露尴尬,大家这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庄师兄!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喝酒了吗?”赵千帆皱眉。

    “欸?有吗?”庄自牧装傻,“啊哈哈,我怎么不记得了。”

    赵千帆没有说话,直到把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才叹了口气。

    白流雨掩唇笑起来,“好了,我来是有正事。”说着她站起身,抬起右手一翻,一幅卷轴出现在她手心。

    “这是此次各仙门派来参赛的人员名单,小帆帆,你熟悉一下,到时候跟着我们一起去接待。”

    “我?”赵千帆有些意外,“可是我从来都没……”

    “你可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得拿出点魄力来,不许拒绝。”他还没说完,白流雨就不容拒绝地打断,“名单就先交给你保管了,好好看哦。”

    说罢,她转身拉着周拓就离开了,好像晚一秒就会被他拒绝。等到他俩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门口,赵千帆才无措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卷轴。

    “哎呀,我们小帆子终于要去办大事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庄自牧大笑三声过来拍了拍赵千帆的肩膀,那架势,跟十分欣慰孩子长大的老父亲一个样。

    赵千帆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是人很多吗?”陈述问,不然为什么赵千帆的表情跟他被迫上台做小组作业汇报的时候一个样。

    “人倒是不多,毕竟近百年仙门已经很少收徒了,但……”他似乎有些为难,“也是因为很少收徒,所以我才成了仙门年纪最小的。要我去接待,总感觉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庄自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兜里掏出了根棒棒糖,刺啦刺啦地撕着包装纸,“这仙门里到处都是寿命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老妖怪,谁还会在意年纪?”

    “就是就是,你可是蓬莱掌门的关门弟子,蓬莱是仙门之首,就算你年纪小,他们又敢多说什么?”李金澄连声附和,在他心里,蓬莱这样地位的门派根本容不得别人质疑半句。

    “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吗?要是谁敢乱说,那就拔了他的舌头。”庄自牧把糖塞进嘴里,包装纸捏成团往后一抛。

    “啪嗒”,纸团掉进了池塘里,一群锦鲤争先恐后地游过来。

    ……

    “庄师兄……”赵千帆指尖一点,把那团塑料捞了回来。

    “呃。”庄自牧耍帅失败,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那个,我还有事,先走啦!”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嗖的没了影子。

    “唉。”赵千帆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庄自牧,而是因为手中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的卷轴。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陈述直觉他不对劲,“还是你和其他门派的人有什么过节?”

    赵千帆抬眸看向他,眉头皱起,张了张口,又低头轻笑,转身走到池塘边坐了下来。

    陈述和李金澄觉得奇怪,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想要开口说点别的岔开话题时,他却忽然开了口。

    “我是师父捡来的。”他低头看着池子里的锦鲤,“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亲生父母在我一出生就抛弃了我,把我扔到了海里。是师父捡到我,并且力排众议将我留在仙门,也是他宁可冒着被天道惩罚的危险,也要施法将我的病治好。”

    他平淡地说起这些,好像在讲述一个属于别人的故事。

    “我是师父违背仙门规矩的证据,所以这二十多年来,我都在避免与其他门派的人见面,即便是在蓬莱,平日除了去后山修炼和吃饭之外,其余时间我都只待在流云小筑里。”

    他捏着手里那团滴着水的包装纸,“师父待我很好,所以我不想让别人总是因为而在背后谈论他。”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陈述和李金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三个人沉默了许久,陈述忽然向后一仰,两手撑在地上抬头看天。

    “虽然我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会不赞同你师父救你,但我觉得作为仙门中人,拯救天下苍生本就是应该的,反对的那些人才是没有资格待在仙门,才是应该感到羞愧的。”

    他抬手拍了拍赵千帆的肩膀,“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放下或者不要在意,而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些揽在自己身上,错的是他们,不是你。”

    赵千帆顿了一下,抬头看过来。

    见状,坐在陈述旁边的李金澄也一骨碌爬起来,跑到赵千帆另一边坐下,抬手搭在他肩膀上。

    “陈述说得对,掌门可是仙人,既然他都选择救你了,那就说明你应该被救。那些人不过是嫉妒你还是个婴儿就能进入仙门,并且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心里不平衡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

    他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赵千帆转头看了看他,忽然低头笑起来。

    “果然是因为是同龄人么,这些话庄师兄他们也经常说,但我却怎么都听不进去。”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池水,“确实,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我总是要去面对他们的。白师姐说得对,我得拿出魄力来,不能给师父丢脸。”

    三人相视一笑,阳光落下来,洒在他们身上,竟是无限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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