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顾

    刘备三顾茅庐,这是在历史上广为人知的事情。

    但是,过程并不一帆风顺。至少有张飞在,他会明确地表达自己对诸葛亮的好恶。

    如果说,第一次前往隆中,他是本着试探,被刘备和徐庶说服,不得不去的话,那么第二次,就是张飞对人以礼相待的最后底线。

    倘若还有第三次,张飞一定恨不得提着刀直接把那人砍了。

    所以,当他们一顾茅庐,无功而返,二顾茅庐,又只见到诸葛亮亲眷的时候,张飞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第三次。

    刘备苦口婆心地于议事堂上规劝他,“这诸葛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出鬼入神之计,若是能得他相助,我们定能在乱世雄踞一方,何故因眼前这点挫折,就止步不往?”

    张飞的脾气不太好,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吹胡子瞪眼地驳斥刘备道:“大哥,你脾气好、性子软,容易被人拿捏,可我张翼德不是。我们既然已经请了那诸葛卧龙一次又一次,他每每避而不见,想来必是心虚、名不副实。即便真的只是巧合,那也说明我们与他没有缘分。”

    “大哥,算了吧。”张飞也是极郑重地反规劝刘备,转而又看了身旁的关羽一眼,对关羽使眼色,紧接着自己又道,“我们如今偏居樊城,虽然地方小、将兵寡,但是有我和二哥、子龙这样的大将,还有徐军师相助,焉愁不能雄踞一方?”

    徐庶赶忙摆手道:“我可不敢同诸葛卧龙相比。他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若说我的才能若沧海一粟,他的才能便是那浩瀚海洋。”

    徐庶一言,更坚定了刘备的心思,也惹得张飞没好气地指着他,大声:“徐元直,你……”

    张飞的话还没说完,刘备制止他道:“翼德,你听为兄的就再去一次,至少也得等我们见到那位诸葛卧龙,与他交谈一番,确定他没有真才实学再放弃不迟。可倘若他真的有能力,莫说是一次两次三次,就是成千上万次,我也是要一遍一遍去的。”

    刘备的目色坚定,坐在堂上望向堂下,目不转睛。

    张飞不服,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都没用,索性甩了衣袂,蛮横地回答:“要去,大哥你自己去,反正我是不会再去的。至于二哥……”

    张飞又望关羽,再道:“你有什么话,就自己同大哥讲吧。”

    张飞说完,更是从堂下正中的空场上旋身回到一旁的右侧次位,故意躲避刘备的目光。

    关羽眼瞧着自己被张飞推出来,无奈地上前一步,抱拳拱手也对刘备道:“大哥,翼德的话不无道理。如今曹操南征在即,我们更应该把精力放在布防、迎敌上,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去迁就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野村夫。”

    “男子汉大丈夫若真有经世之能,当自求报国之法。我们已经给了那位诸葛卧龙两次机会,若他自己都不愿意出世,便是有愧于民生社稷的无胆鼠辈,又如何配得上做我刘营的谋臣?”关羽一副对于话中人颇为不屑的样子,说话间,更是稍稍地昂头,再垂眸望地。

    关羽和张飞两个人显然都是不同意刘备再去拜请诸葛亮的,但张飞是觉得没必要,以及觉得诸葛亮其人没礼貌,而关羽甚至觉得诸葛亮配不上现有的这些名声。

    关羽瞧不起诸葛亮。

    刘备闻言,莫可奈何地长长叹了口气,而后才又尝试着继续说服他们,“云长、翼德,你们的意思我都懂。你们对于那位诸葛卧龙的猜测本也不是全凭臆想。可他除了待我们轻慢些,两次皆未相见外,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对。先且不说他本人如何,毕竟我们都没见过,但他所居之处,乃钟灵毓秀之地、鸾翔凤集。他身边的人,元直已是有雄韬伟略,他那个弟弟更是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这样的人,我无论如何都是想见一面的。故而……”

    刘备的声音更是郑重,“就再去最后一次,若是此番再见不到那诸葛卧龙,我便再不与你们提及他,如何?也劳你们纵容纵容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是求贤若渴。”

    刘备的最后一句已然是示弱,带了些哄骗与求和的意味,柔声地出口。

    关羽最敬重的就是刘备,他听刘备都这样说了,当即收敛起满身的傲气和那对诸葛亮的不屑,惶恐地摆手,说道:“大哥既然实在想去那就去吧,只是再不要说这些言重的话。”

    关羽再次对刘备施礼,刘备的面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张飞则是还不能接受,眼见关羽一改先前的强硬,被刘备三言两语地一劝就是什么都答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飞厉声:“好好好,你们兄友弟恭,就我不懂事,那你们一起去吧。”

    张飞话罢,连议事堂都不想再待下去,更不得刘备准允,就直接告辞离开。

    刘备在他身后喊:“翼德——”

    张飞置若罔闻。

    关羽赶忙去追他,边追也是边喊:“翼德——”

    徐庶见状,自觉此事多少与自己有点关系,也走了出来,与刘备拱手,请求道:“主公,让臣与关将军一起也去劝劝张将军吧。”

    刘备无奈地挥手,让徐庶自去。

    他们三人先后自议事堂离开,刘备依旧待着,与剩下的群臣,商量其他的事宜。此番,他将要再次离开樊城,这樊城内外的安危还是要交到最为信任的赵云手中。

    而议事堂外。

    张飞怒气冲冲,从前院埋着头,不管不顾地走向后院。在后院入门的廊庑处不慎撞到恰巧准备去往前院的许晚。

    许晚其实想了很久。她虽然嘴上说着赵云不去襄阳,她就也不去了。但是又想到赵云前些时日惹自己生气,一直也没道个歉、表个态什么的,自己为什么要将就他。而且,就算没有赵云,她也还是想去襄阳。

    于是准备着去前院找关羽、张飞和徐庶,看看他们谁能带上自己一起。

    然而,她还没走到前院,就被张飞撞得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到背后的廊柱上。张飞的身量实在是魁梧,撞得许晚眼前一黑,好半晌没恢复过来。

    她刚恢复,摸着自己被撞疼的背,直起身来,张口就是想骂。不过,她还没开始,张飞已是急忙地要去拉她,以及既是歉疚又是蛮横地大声:“没事吧?走路不知道看路吗,这要是撞出个好歹,可别说是我的罪过……”

    张飞的话还没说完,一边说,一边定睛一瞧,见自己撞到的是许晚,立马又噤声,换了个态度,一把拉住许晚,只剩蛮横地道:“晚晚,你来得正好,老子现在一肚子的火,走,陪你翼德大哥喝杯酒去。”

    许晚的神智还没完全恢复,身体的平衡也还没完全稳当,被张飞这一拽,自是没有任何反抗机会地就被直接拉走。只剩下她的嘴巴,还在支吾:“等……等等,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啊……”

    可是张飞根本也不听她在说什么。

    不仅是张飞不听,她的嗓音很快也被追着张飞出来的关羽和徐庶淹没,只剩下他们二人不停地在喊:“翼德——”

    “翼德——”

    许晚没有办法,索性顺从他们,跟着提醒前面的张飞,“那个……翼德将军,关将军和徐军师好像在找你?”

    张飞却是嗤之以鼻,“不管他们,你只管陪我喝酒去就是。”

    然后,许晚就被张飞拉着到厨室,随便拿了一盘菜,两壶酒,在庭院中摆了张矮几与葵草坐垫,就一人一边地坐下饮酒。

    张飞甚至都不给许晚倒酒,只顾着自己喝。

    许晚奇怪地看着张飞豪饮,询问:“张翼德,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张飞“呸”了一声,不等他亲自回答,关羽和徐庶已经追上来,一边喘气,一边无奈道:“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童一般说跑就跑?更扭扭捏捏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徐庶说着,反夺了许晚手边的酒盏,自顾地给自己倒酒,喝下去,再平复自己的气喘吁吁。

    关羽的状态比徐庶的要好得多,只微喘,连大气都没有一个,更殷切地规劝张飞,“翼德,你也不要生我和大哥的气。大哥确实不容易,他一个人领着我们从当初涿郡的小县,一路平黄巾、历董卓、战吕布,到后来又与曹操虚与委蛇,还在邺城受袁绍轻慢。他只是不想我们再过当初的那些苦日子,才如此汲汲地想要请诸葛亮出山。大哥他大概是把诸葛亮当作救命的稻草了……”

    关羽叹息着,也在矮几的一边坐下来。

    许晚不明就里地眨眼看了看眼前的局面,她和张飞面对面坐着,关羽和徐庶也面对面坐着。他们四人还正好就坐满了整张桌子。

    许晚没在他们之间插话,只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

    关羽的话音刚落,张飞立马拍桌子,“是,我是明白大哥辛苦,而二哥你只是不想让大哥那么辛苦。可是那个诸葛亮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就他那么一个傲慢无礼的人也配做我们的救命稻草?”

    “徐元直,”张飞更直指徐庶,厉声正色,“那姓诸葛的村夫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才如此极力地推荐他?我就不信他的能力还真在你之上!”

    徐庶不敢反驳地赔笑。

    张飞又望许晚,还指着许晚道:“那晚晚,你来说,你觉得我大哥无论如何都要请诸葛亮出山是对还是错,以及那个诸葛亮,他是不是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鼠辈?若不是,他怎么不敢主动来投诚,还要我们去请他?真是好大的排场。”

    许晚抿了抿唇,这才弄懂,张飞到底是在为什么生气。

    张飞问的这些问题,或许在座的所有人,即使是推荐诸葛亮的徐庶都没有办法确定地回答。但是,好巧不巧,许晚恰好可以。

    许晚沉吟了片刻,而后说道:“其实,我还真知晓那么几分这位诸葛亮,诸葛卧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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