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江柠歌在王府又转悠了一会儿,等再回花厅时已经到了正午,该吃午膳了。

    她瞧了一眼厅中,江清梨已经回来了,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头发也重新梳了简单的款式,想来也没打多久的马球。

    其他公子也三三两两地回来了,有的独自一桌坐着,有的跟自家大人坐在一起,相互攀谈,花厅中显得比方才还热闹。

    沈卯来的晚,进来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地位高,不少家公子站起身相迎,甚至于有些夫人都站了起来。

    不过仍是没站起来的多,毕竟要顾着宁王妃的面子,不能巴结别人巴结得太过明显,让主家没面子。

    沈卯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薄酒,朝江清梨所在的方向遥遥一举杯,笑着饮下了。

    江柠歌心里“哦豁”了一声,转头去看江清梨,只见后者先是抿嘴笑了下,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了杯甜酒,低下头小啜一口。

    进展飞速啊,这场马球打得不亏。

    沈逸是最后进来的,从花厅侧门的屏风后面默默走了进来,即便这样低调,他一出来众位夫人还是把话题汇聚到了他身上,毕竟这是宁王妃唯一的儿子了。

    沈逸没有入仕,他的身份也不用参加科举考试,平时甚少参与朝堂上的事,身子又弱,旁人想夸还得搜肠刮肚地想词儿。

    到最后无非夸宁王世子才情卓越,画儿画得好,连宫中的画师都赞不绝口,市面上更是千金难求。

    江柠歌微微诧异,原以为沈逸画画只是打发时间的爱好,不曾想还能一画千金,倒也算厉害。

    一片夸赞声中有个不和谐的声音,那就是沈卯较为粗旷的嗓音:“会画画儿有什么了不起,身为皇家子应该文武双全,而不是如同街头卖艺的一般。”

    众人有一瞬间的微愣,旋即便忽略这道不和谐的声音,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用谈天掩饰这不敬人的话,免得主家尴尬。

    宁王妃笑容依旧得体,同样没接那话茬,一是身为长辈实在没必要和晚辈计较,再者裕王全家都爱争强好胜,宁王府则暂避锋芒,不与之争锋相对是正确的。

    江柠歌像是游离在戏台子之外的人,冷眼瞧着人与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觉得实在有意思得紧。

    她与这桌上的所有人都是萍水相逢或泛泛之交,没必要为了谁而说话,只要火不烧到自己身上,低调做人是正确的,但若是火势蔓延过来,也别怪她发疯。

    又过不久,王府的下人把一样样精致可口的膳食端上各桌,筵席算是正式开始。

    按着规矩,宁王妃作为主人,提了三杯酒,说了祝酒辞,又祝各位冬至时节安康,接下来的筵席就比较随意了,众人各自享用菜品,相互交谈敬酒。

    筵席上女眷居多,男子也都是少年公子,因此宁王妃备下的酒都是果酒或者甜酒,不过只要有酒在,饭桌上的氛围还是逐渐热络起来。

    “哎呀,自打入冬,这天干物燥的,我的脸都快干成枯树皮了。”

    说话的是王夫人,她四十多的岁数,虽然早已生育,保养却很是得当,瞧着不像四十多,倒像三十出头,不过即便认真保养,眼角和额头还是有了皱纹。

    王夫人都这般,其他夫人更不必说。

    裕王侧妃林氏也是个爱美的,脸上施着重重的粉黛,听了王夫人的话非常有同感,摸着脸蛋道:“再怎么保养也不可能像二八的小姑娘那样年轻了,这脸上的皱纹水粉都遮不住。”

    宁王妃闻言笑道:“咱们都是当娘的人,就别比美了,要说争奇斗艳,该轮到她们这些十来岁的小姐们。”

    这话不假,花厅里十来岁的小姐不少,个个貌美如花,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

    江清梨坐直了身子,这样的话题她最喜欢,因为她往往是出风头的那个,平时都是被别家夫人可劲夸。

    “让我瞧瞧哪家小姐的脸蛋最漂亮。”王夫人道,她环视一周,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芳龄小姐,“……萧小姐的杏眼可好看,水灵灵的像两颗黑葡萄;江大小姐长的最是标致,瞧瞧那一水的身姿,霜雪似的肌肤……”

    她会说话,把在场的小姐都夸了一遍,直把各位小姐夸的心花怒放。

    “我倒是觉得江二小姐是最好看的。”林氏突然开口,“不仅长相最标致,皮肤也是最好的,唇红齿白,眸如星辰,连清梨都有淡淡的黑眼圈和细纹,这二小姐的脸蛋上竟然看不出半点瑕疵。”

    其实江柠歌的样貌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比其他姑娘优胜太多,只是大部分人嘴上都不说,唯有这林氏心直口快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还有身姿。”这回说话的竟是萧文妤,一上午都很低调的萧小姐忍不住赞叹道,“纤瘦,但又不干瘦,我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江柠歌正在大口吃着一份水晶肴蹄,根本没在意众人都在说什么,人们把视线汇聚在她身上时,她正拎起一块柔若无骨的蹄花吞进口中。

    萧文妤:“……”

    她辛辛苦苦节食才能这么瘦,为什么江二小姐毫不忌口还能身材这么好啊?

    风头落在了江柠歌身上,这是江清梨怎么都没想到的事,嫉妒心犹如吹起的气球般快速疯涨,凭什么哪里都有江柠歌?!

    “众位可能不知道,我二妹妹她刚到江家时又黑又瘦。”她笑吟吟地开口,像在讲一件寻常的家常,“后来自己做饭,倒是把自己给养白胖了不少,我也时常劝她要少吃,否则很快就要过度肥胖了,到那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她这玩笑一般宠溺的话,却让很多人听出来些其他东西,原来江柠歌只是恰好处在由瘦到胖的过渡期,才会这么好看,等再过段时间,就会因为嘴馋上等食材而变成个胖姑娘,大概每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乡下女子都会走上这样的路。

    一旁喝茶的沈逸眉头微皱,抬眸瞧了眼江清梨。

    沈卯则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于他而言,看两位漂亮姑娘相争是件极有意思的事。

    不少人发出一阵嗤笑声,像是已经看到江柠歌逐渐变丑的样子。

    潘氏赞许地看着江清梨,自己这傻白甜女儿终于歪打正着说对一句话了。

    然而,认真吃饭的江柠歌一句话,就让江清梨辛辛苦苦争取来的局面全然崩塌。

    “诸位夫人小姐,想知道我是这么从黑黑瘦瘦,变得又白又水灵的吗?”她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

    天啊,这谁不想知道!?

    嗤笑归嗤笑,江柠歌如暖玉般的肌肤却是实实在在,谁不想知道这是这么保养出来的,倘若这么洁白无瑕的肌肤换到自己脸上,铁定要年轻十几岁啊!

    “想啊,你是保养的?”

    “有什么秘诀么?”

    “二小姐你快说啊,哎呀急死我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宁王妃都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忍不住侧耳去听。

    江清梨看到这般场景脸都气歪了,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向江柠歌讨教,把自己晾在一旁。

    沈逸抿了口茶,笑着摇摇头,这二小姐是在故意气大小姐,否则可能连头都不会抬,专心吃眼前的大餐呢。

    江柠歌就是在气江清梨,谁让江清梨故意挑事呢,吃饭都吃不安生,这不上赶着挨气吗?

    “诸位莫急,听我一一道来。”她嫣然一笑道,“其实我的保养之法,就一个字——吃。”

    “吃?吃什么?怎么吃?吃还能吃出好气色?”

    江柠歌看了眼江清梨,那个说自己只会做饭的人,笑道:“这位夫人说得对,好气色还真的是吃出来的,好比我面前这碗五红粥,便是最美容养颜的食物。”

    “红豆、芸豆、红米、血糯米、还有红枣,五种红色食物熬制成的粥,最是补充女子气血,气血充盈,体内一切污浊之气都能排除,还怕脸蛋不会白里透红?”

    “再好比这豆腐鲫鱼,最是补气,气畅则养颜;乌鸡山药,健胃健脾、滋阴补阳;枸杞蛋羹,暖身驱寒……”

    这些食疗营养方子,江柠歌这内行简直信手拈来,滔滔不绝地说了几道菜品对养颜的好处,就让在场女人们豁然开朗,如获珍宝。

    筵席秒变问询现场,林氏迫不及待闻:“为何我脸上总是油油腻腻?施再多粉黛,只需过半个时辰,就又变得油光满面。”

    “林夫人是吃了油腻荤腥太多,戒荤食、多食绿蔬调理即可。”江柠歌一针见血。

    连宁王妃都忍不住问:“若是脸部的肌肤不够细腻呢?”

    “少食甜食。”江柠歌微笑道。

    甚至王夫人还替自家男人问了起来:“男子的容貌你懂吗?我家相公近日眼下乌黑,脸色寒凝,连头顶的头发都掉了许多,能调理吗?”

    江柠歌一头黑线:“喝五黑汤试试?黑豆、黑米、黑芝麻、黑枸杞和桑葚,是为五黑。”

    王夫人听了如获至宝,笑逐颜开地记下了,等给自家老爷调理好,往后带出门就不嫌男人丑得丢人了。

    看着一旁的热闹,江清梨的心如坠冰窖,血气翻涌,恨不得把面前的桌子掀了才解恨,可她辛苦伪装的才女形象是不可能干这种事的,只能死命地掐着手心,不让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好不容易撑到筵席结束,江柠歌的风头终于算是稍稍降下了些,江清梨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这顿饭吃的她太憋屈了。

    饭后往往是公子小姐们的才艺展示时间,饭桌被下人一一撤去,花厅中央空出一片空地,留给众人发挥。

    往常江清梨弹琴舞蹈都不在话下,又是风头的中心人物,看着中间的地方,她的心再次激动起来,处处被江柠歌压一头,总算可以在这个环节扳回一城了。

    而江柠歌又是个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的主儿,待会儿随便提她一嘴,都能让她暴露浅薄无知的事实。

    随便什么项目都成,只要能让江柠歌出丑……

    宁王妃笑着道:“往日的宴后才艺都是姑娘们弹琴、舞蹈、作诗,公子们只会坐着欣赏,今儿公子们也参与进去,这样才公平。”

    沈卯大笑道:“王妃婶婶,公子们喜欢骑马打猎,在您这里也施展不开啊,总不能让大老爷们也踮着脚跳舞吧?”

    众位公子们哄堂大笑,宁王妃脸色不太好看。

    沈逸淡声道:“骑马打猎三哥就算去皇宫也施展不开啊,不如玩投壶,公子小姐都能参与。”

    投壶算是京城较为风靡的一种游戏,男女皆宜,此话一出,就得到好几人的赞同。

    “投壶好,这片地方刚好够用。”萧文妤清冷的声音响起,“年年吹拉弹唱,没意思透了。”

    江清梨有些不乐意,弹琴跳舞是她的强项,琴棋书画都拿得出手,在一众小姐中拔得头筹不在话下,今年非要玩什么投壶,这项活动她可不敢保证能拿第一。

    不过也无妨,投壶她时常玩,技术不至于太烂,只要江柠歌不会就行,这种世家子弟玩的把戏,她一个乡下野丫头不可能会,因此便也同意了。

    “二妹妹,你也来一起吧?不难的。”她还怕江柠歌不玩,笑吟吟地引诱道。

    江柠歌笑了笑,爽快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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