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潘氏被气得无以复加,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夏氏,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你确定?!”

    夏氏什么都不怕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相当于明着和潘氏翻了脸,还伏低做小干什么?

    “我确定。”她一字一顿道,“夫人,是你非要让我选一个,我不甘做人牛马,不会选你。”

    说实话,她前番已经和江柠歌交恶,虽说用一根簪子勉强“两清”了,可刻薄的印象已经留下,她也不能保证江柠歌会不会原谅自己,选毛尖是被潘氏逼的,总之再也不要受潘氏的胁迫就是!

    得罪潘氏纵然日子不好过,可她也不想再违心地活下去,她还有江延庭的宠爱,还有墨涟居那个小酒楼,更有江景墨这个儿子。

    潘氏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春画忙给她顺气,生怕一口气没喘匀再背过去了。

    江清梨也很震惊,真没想到,到了这个程度夏氏还是选择了江柠歌。

    她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江柠歌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一个两个冒着得罪当家主母的风险去倒向那个草包?!

    “就因为二兄长和江柠歌交好,所以你就选了江柠歌?”江清梨语气冰冷,连“二妹妹、夏姨娘”这种平时亲亲热热喊的称呼都不喊了,遏制不住心中的酸妒问道。

    她这般问法其实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倘若夏氏是因为江景墨才像江柠歌倒戈,并不是因为江柠歌自身魅力,那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可夏氏的回答把她最后一点希望击破:“不是,跟墨儿无关,墨儿跟谁交好是他自己的事。”

    江清梨闭了闭眼,心中嫉妒的怒火简直要喷薄而出。

    没等小的爆发,老的先情绪失控了,潘氏抓起身边的碧螺春茶盏,狠狠掷到夏氏脚边。

    茶水溅到夏氏的裙角,她感觉到心脏暴跳如雷,身体却强忍着没有动,这次绝不会像以前一样,像舔狗一样把潘氏随手掷出去的物件捡起来,再放回潘氏的手边。

    她知道硬气的做法应该是当即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可她扪心自问就是怂,没有底气,潇洒不起来。

    就在气氛僵持时,门外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急吼吼跑进来的江景墨,跑得额头上都是汗,另一个竟是江延庭身边的贴身随从。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瓦片和茶渍,江景墨和那随从都愣了一下,不知道正堂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江景墨没管那么多,大步跨到夏氏身边,一副有许多话要说的样子。

    潘氏见到来者,选择性忽视了身为主子的江景墨,而是立刻收起暴怒的目光和面孔,换上一副还算和气的嗓音问:“你怎么过来了?老爷有事吩咐?”

    她尽量装出平易近人的姿态,假装屋里什么事都没发生,更没有逼迫夏氏站队,否则让随从转达给江延庭,就完蛋了。

    那随从大约能猜到前一刻屋里发生了什么事,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去多看,只说:“传老爷的话,老爷让夫人给二小姐提份例。”

    潘氏和江清梨都愣住了,老爷轻易不派人来前院传话,好不容易递回话,竟是给那小贱人涨份例?

    “提多少?”潘氏面色难看地问。

    随从瞥了一眼旁边的江清梨,道:“老爷说二小姐和大小姐都是府中的小姐,请夫人一视同仁,把二小姐的份例提到和大小姐相同的水平。”

    潘氏直挺挺的背一下子弯了下去,老爷竟然这么说,这是嫌她对江柠歌不好吗?可清梨是从小精心养大的啊,吃的穿的都是最好,江柠歌从小吃糠咽菜,穿麻布衣裳,哪里配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她这样安排份例又有什么错?

    江柠歌!她到底是怎么蛊惑老爷的!

    江清梨也惊呆了,父亲一向最看重自己,对江柠歌十两银子的份例也没多说什么,怎么突然又要改?还是在母亲宣布全府缩减用度后,还特意派人来知会。

    凭什么好事都能到江柠歌头上?!

    江清梨满心酸涩,还真让江柠歌说中了,区区几个银子就让她破防了,然而这才哪到哪,她不知道的是,以后江柠歌会得到超过她多得多得多的东西。

    夏氏原本正要问江景墨怎么来了,突然听到要给江柠歌涨份例的消息,就认真听了一耳朵,听完后心里莫名爽快了不少。

    明明现在和江柠歌不是一个阵营,可看到老爷给江柠歌涨份例,看潘氏和江清梨憋屈,心里就很舒畅。

    同时也默默赞叹江柠歌的厉害,全家人都缩减份例了,唯独她的让江延庭亲口吩咐涨,还是在跟潘氏明着叫板以后,这就是本事,以后得跟那小丫头学着点。

    江景墨倒是知道这个事,江延庭在醉苏堤许诺江柠歌时他在场,倒没有太惊讶,而且给柠歌涨份例本来就是应该的,算起来柠歌才是亲生的,应该比江清梨的份例还高。

    “娘,我跟你说个事。”他凑到夏氏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道,“咱酒楼赚钱了,赚了好些钱。”

    夏氏这几日天天看酒楼的账本,没见账本上多出一个子儿,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江景墨:“?”

    江景墨急道:“哎呀,总账本上没记,我让刘掌柜另开了个账本,具体不方便说,但是你信我。”

    夏氏看了江景墨好一会儿,她没有亲眼看到墨涟居的生意好转,也没有亲眼瞧见账本,所以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很不真实。

    但最终她选择了相信亲儿子,压低声音说了句:“臭小子,你可别坑我!”

    说完,正好随从退了出去,于是她拉着江景墨起身,头也不回地也走了出去,连“告退”都省了,反正潘氏欺负人,自己也没什么好忍耐的,更重要的是,酒楼生意转圜,她们母子有底气了!

    潘氏愣愣地看着夏氏母子离开,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江清梨喊她才回过神来,气血冲头的瞬间想拿起茶盏摔在地上,但茶盏已经被摔了,手边一时没了新的,于是她力大无比地把整张茶桌都给掀了。

    噼里乓啷——桌上的东西滚落一地,动静涛天。

    江清梨吓得心肝乱颤,捂着心口缓了老半天才缓过来,心里咒骂道:无能暴怒的蠢猪。

    出了前院,还没走多远,夏氏就难掩激动地拉着江景墨问:“你说酒楼赚了很多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事,江景墨也激动起来,其实他也没想到酒楼生意能好到那种程度,若不是亲眼所见,做梦都想象不到。

    事情是这样的,江景墨在醉苏堤得到江柠歌的提醒后,立刻去了永宁街上的墨涟居,刚一到人就傻眼了。

    只见门前挤挤攘攘的都是人,准确说都是来墨涟居吃饭的食客,里面客满了,在外面排队。

    若不是“墨涟居”三个大字的匾额悬在屋檐下,他都以为走错地方了。

    江景墨愣愣地进了酒楼,想找刘掌柜看账本,就是他交待刘掌柜只记孜然羊肉一道菜的那本账本。

    只是刘掌柜太忙了,又要收钱,又要排号,实在没空招呼少东家,于是他只能自己掏出钥匙,打开抽屉取出账本,细细瞧了起来。

    不瞧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江景墨是怎么都没想到,短短七八日的时间,账本上显示进账三百多两,除去食材成本和人工成本,净赚两百两。

    两百两,是墨涟居生意最好时一个月的收入,现在直接翻了好几番!

    江景墨忍着心中的雀跃,默默把账本放回抽屉里,上锁锁好,而后脚步轻快地离开墨涟居,一路往江府的方向而去,他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江柠歌。

    醉苏堤近在眼前时,江景墨一个转弯走得急,竟撞上一个人,定眼一看原来是冬雪,他笑道:“是你啊,我正要去找柠歌,同行啊。”

    冬雪这小姑娘对他一向友善,此刻却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同行,你以后还是离我们小姐远点好。”

    江景墨莫名其妙被疏远了,很是诧异,追问道:“怎、怎么回事?我寻思我才出了醉苏堤两刻钟,怎么就不让我找柠歌了?”

    冬雪“哼”了一声:“我方才去库房领东西遇见春画,她拦着我说夏姨娘去了夫人院里,要和夫人一起对付我们小姐,让我‘走着瞧’,夏姨娘都和夫人成一党了,你还找小姐干嘛啊?”

    原来是这样,又是潘氏身边的人搞鬼。

    江景墨想了想,芳草院这几日吃糠咽菜,伙食大不比从前,潘氏这会儿把娘叫过去就是以此要挟娘妥协啊,万一娘真的决定和潘氏一起对付柠歌……那可怎么好?

    其实娘从心里是不想和潘氏为伍的,只是迫于生计,倘若把酒楼赚钱的消息告诉告诉她,她就不会再和潘氏一起欺负柠歌了。

    想到这,江景墨调转脚步,风风火火地朝前院去了。

    路上还偶遇江延庭身边的随从,这才有了江景墨和随从一同进去前院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我和柠歌商议好,把她的食方交给张大厨做,酒楼的生意才变得这么好。”江景墨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经过给夏氏讲述了一遍。

    夏氏却沉默了,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只看出江柠歌为人率性,敢做常人不敢做之事,没想到在做菜和做生意上也有一手,连濒临破产的酒楼都能起死回生,简直如同神人一般的存在,这样的姑娘很难不让人钦佩。

    “她竟这般厉害。”夏氏由衷赞叹。

    “可不是吗。”江景墨对于自己有个这么优秀的妹妹很是自豪,“幸亏我及时赶到前院,才阻止了您与柠歌交恶。”

    夏氏不服气了:“你这死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你阻止的?我压根就不可能再和潘氏为伍了好吗?”

    江景墨张大嘴巴:“真的呀?”

    夏氏理一理头发:“别小看你娘。”

    江景墨乐了,早知道他还狂奔什么啊?等着娘回去再慢慢细说呗,他又问:“那我答应把赚来的一半银子分给柠歌,您没意见吧?”

    毕竟酒楼名义上是夏氏的,这个明路还是要过的。

    “墨涟居能起死回生,这次全靠江柠歌,给她一半的分红也是应该的。”夏氏想了想,道,“墨儿,帮娘准备一份厚礼,明日我亲自去醉苏堤登门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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