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温俞的父亲赶过来，确认平安无事的上了车，姜豆才放下心来，趴在了孟淮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往前走。
来时怕影响消防救援，孟淮把车停的很远，此时慢慢走出人群，脱离嘈杂的现场，四周逐渐寂静下来，姜豆看着路灯下的影子，自己的双脚一晃一晃，轻声叫了他的名字，“孟淮。”
“嗯？”
“我好像没有对你说过。”她缩了缩脚，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声音闷闷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说过的。”孟淮的声音带了点笑意。
“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你都不记得了。”孟淮想了想，“没关系，你现在也说过了。”
“那你呢？”她偷偷闻他的味道，“你也喜欢我吗？”
情侣之间的这种问题，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其实大体就是那两句话，我爱你，你爱我，大家没完没了的爱来爱去，直到变心或者死亡。
“喜欢。”孟淮顿了下，声音透过胸腔，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非常非常喜欢，姜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
姜豆笑出来，“这是什么形容词啊，怎么这么奇怪。”
“不奇怪。”孟淮回答：“人是无法割舍筋骨的。”
——
姜豆被他放在后座，递了手机过来，“你可能要在我家住一阵子，你买一些你用得到的，地址我选好了，手机和证件我来解决。”
姜豆点头，在蓝骑士上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日常洗漱用品，又买了店里唯一的一款睡衣，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最后红着脸买了两条内裤，以及发育期穿的少女背心式文胸。
孟淮在等红灯的间隙刷脸付款，看她鸵鸟埋头，没忍住笑了下，姜豆浑身一抖，以为他看见了，头埋的更深，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孟淮住的地方在市中心附近，是近几年的楼盘，小区绿化做的非常好，凌晨四点多，路边的早餐店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停好车上了电梯，孟淮按了十六层，姜豆感叹，“好高，要是发生火灾，会不会很难跑？”
孟淮看了看她，“差不多吧。”
“不好意思。”姜豆诚恳道歉，“我有点条件反射。”
输入密码进门，是一套三居室，装修风格偏现代简约，颜色不多，入眼的只有黑白灰三色，就连窗帘也是暗沉的颜色。
家具不多，只有简单的沙发电视茶几，显得有些空旷。
姜豆看了几眼，认为非常符合印象里孟淮的风格，“你一个人住吗？卫生打扫的过来吗？”
“还好。”
孟淮指了指其中一间卧室，“这是主卧，我平时不睡这，里面有卫生间，你住这间。”
“那你睡哪？”
孟淮指了指旁边的小卧室，姜豆看了几眼，床上的被子是掀开的，一看就是走得急，“你不会觉得挤吗？”
“不会。”孟淮笑了下，“我习惯了。”
很快有人敲门，是买的东西送到了，姜豆洗完澡出来，孟淮已经下楼买了早餐回来，是小笼包和豆浆。
吃饭时姜豆有点过意不去，“你白天还要上班，还折腾了半宿。”
“没事。”孟淮轻描淡写，喝了口豆浆。
“一夜没睡，怎么可能没事。”姜豆说着，又伸手挠了下脖子，新睡衣质量不怎么好，脖颈处刺刺的。
孟淮视线落在她挠红的脖子上，起身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一件纯棉的短T，“穿我的。”
姜豆面红耳赤的点头。
吃过饭已经五点多了，距离孟淮上班还有一阵子，姜豆问他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孟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了句你确定吗？
姜豆满脸疑惑，直到看到主卧里空空荡荡的床铺，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孟淮开口解释：“我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垫。”
她看了看孟淮的小卧室，脸上的表情更加茫然了。
孟淮被她逗笑了，“你睡床，我在沙发上躺一下就好了。”
“不、不行！”姜豆拽住他，“这是你家，怎么能你睡沙发，我、我睡！”
孟淮安静的看着她，姜豆的表情很快垮下来，悄咪咪的打量他，“咱们都是男女朋友了，睡一块应该没关系吧？”
——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姜豆安全感爆棚，钻到孟淮边上，环抱住他的手臂，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孟淮很快动了下，她连忙松手，他翻了个身，伸手把她揽到怀里。
姜豆睁眼，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孟淮的眼睛，似乎正在盯着她。
她看了一会儿，又不是那么确认了，正想再次闭眼，孟淮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便落了下来。
这个吻漫长而缠绵，黑暗中感官被无数放大，温热的气息瞬间席卷蔓延，姜豆仰着头，耳廓一片火热，手掌贴在孟淮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结束后，她面红耳赤缩在孟淮怀里，孟淮抓过她的一只手，把自己的两根手指放在她的掌心，轻声说道：“睡吧。”
姜豆愣了下，手不自觉的握紧他的手指。
这是她从小到大一个习惯，从前还是小豆丁的时候，整个福利院她年纪最小，总是乖乖的等赵阿姨忙完，再讲故事哄她睡觉。
她会缩在赵阿姨怀里，小手握着赵阿姨的手指，在那几个被讲烂了的故事中安然入睡。
大一些之后，福利院来了更小的孩子，赵阿姨每天忙碌照顾这些小孩子，很少会陪她睡觉了，那个时候她得到了一个兔子玩偶，每天睡觉时，会像赵阿姨一样讲故事给兔子玩偶，握着玩偶的手入睡。
直到上学后留宿，兔子玩偶被留在福利院，她非常焦躁，只能每天左手握右手，这个习惯被延续下来直到现在。
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孟淮是怎么知道的呢？
就着这个问题想了一阵儿，眼皮开始上下打架，脑子里东西莫名变成：这个东西大都原因是因为体积大。
她惊醒了一下，知道自己已经困的头脑不清醒了，也只那么清醒了一下，很快又沉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中感觉孟淮要走，她硬扯着他的手不让走，孟淮好像对她说了句什么，她不太记得，但放开了手，口齿不清的嘱咐了句，“好好上班，不要摸鱼。”
这是林申驰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被深刻里印在了DNA里。
孟淮回了句好，她便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太阳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暖融融都洒在房间内，她看着天花板反应了很久，才对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了认知。
家里着火了，孟淮把她接回了家。
姜豆坐起身，光脚下地，拉开窗帘的瞬间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又迅速拉上，只留了一点点的缝隙，转身打量房间内。
这是孟淮的那间小卧室，年纪不大，只能放开床和衣柜，以及一个电脑桌，柜子里的暗格里摆着几张被框起来的照片，有两张是孟淮在警校时拍的，那个时候的他略显稚嫩，安静的望着镜头。
旁边是张女孩子的照片，应该有一些年头了，并不算太清晰，背景是在一颗大树下，女孩扎着马尾，穿着白裙子，对着镜头笑的灿烂。
姜豆一眼认出来，那是在福利院小楼前的大树下。
她愣了一会，拿起相片，看着由于时间太久而显得有些陌生的自己。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呢？
她不记得，但现在这张照片出现在孟淮的家里，和稚嫩的他摆在同一个暗格中。
姜豆看了一会儿，笑了。
下午孟淮回来了，带了一套衣服，吊牌没摘，应该是下班路上买的，带她出门吃了饭，又补了个临时身份证，包括手机卡和新手机也一并安排到位。
姜豆十分欣喜，登录上微信，看到99?都微信消息，其中一半是来自头像是死亡俯拍的教练老头，点开一看，清一色的内容是：今天什么时候来练车？
这老头学会复制粘贴了。
姜豆赶紧回复：不好意思教练，最近家里有事，近期可能来不了了。
教练：有什么事？
姜豆：我说家里着火了，你信吗？
教练：你自己看看我会信吗？
姜豆：我家里真的着火了，除了我自己啥都烧没了，连件衣服都没给我留下。
教练老头过了很久之后才回复：行吧，火灭了之后，记得来练车。
姜豆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谢谢教练。
教练老头发来一个微笑表情，并附言：你果然是骗我的。
姜豆：……
其他是温俞发来的，她早先一步补办了证件买了新手机，现在人正四仰八叉都躺在沙发上，吃着西瓜唱着歌。
剩余三条是林申驰的消息，第一条是早上八点整，只有短短的四个字：文件发我。
一个小时后，他省略了两个字：文件？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发来了一个问号：？
她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半，距离他最后一条消息，已经过了整整四个小时。
姜豆吓得魂飞魄散，噼里啪啦一长串小作文发过去，形容家里如何如何情况，自己和温俞又是如何如何悲惨，不能上班又是如何如何难过。
林申驰简言意骇回复了句知道了，刚才温俞已经和他说过了。
姜豆放下心来，顺便请了几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