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付尧在江大跑外勤已经一周多了,他本才大学刚毕业,年龄差的不大,杨瑾之教授的课程差不多两天一节,他从未落下,人又外向,在第一次上课就和几个一同来听课的学生混熟了。

    那几个学生知道付尧是警察,都十分惊讶,围着他问东问西,付尧乐在其中,以领导特意让他来听杨教授的课程为由,结识了不少迷弟,下班还约着一起打篮球。

    近期的两起案件,自然是讨论的重点,付尧以自己还在实习期间,不能过多参与案情为由,打发了众人。

    其中一个男生就说:“原茜平时看着也不是那种极端的人啊,我虽然不认识她,但也见过几次,都是很好说话温温柔柔的,她没男朋友的时候,我舍友还想追她呢。”

    另一个回嘴,“光看有什么用,你光看能看出来她家里那种情况吗?虽然她这举动不对,但我觉得我可以理解她,压力太大了嘛,这种时候,没个人在旁边劝着开导着,很容易走极端的。”

    付尧跟着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这种情况下,要是还有人不往好地方劝她,可不就剑走偏锋。”

    “哎,说起来,咱学校也没什么好的心理辅导课程,都太专业化了,原茜这种情况,应该找个知心朋友,而不是我们这种专业课的资料。”

    “不是有一个吗?”一个寸头男生想了想,“杨教授身边的那个助教,赵承老师,好像就办了个这样的辅导课程,不过是私人的,我听朋友提过,好像去的人还不少。”

    付尧一听,来精神了,“详细说说?”

    “也没什么好详细的,就是赵老师前阵子办过心理辅导的课程,不是常规的那种上课,主打的就是一个开导,类似于朋友聊聊天,有任何不舒心的事都可以找他,我朋友去过一次,说赵老师可好了,非常耐心。”

    “这个课程现在还有吗?”

    “没了吧,有一段时间被杨教授发现了,好像被严令制止了,说赵老师这样存在引导行为,万一哪个学生因为他做了错误的决定,赵老师是有责任的。”

    “杨教授哪都好,就是太过严厉古板,赵老师人挺好的啊。”

    “我也觉得,听说赵老师以前开过心理辅导课程,反响非常好,这才想着在学校里也开一个这样的课程。”

    付尧已经没再听他们说话了,而是快步到角落里,给孟淮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汇报上去。

    孟淮听后沉默了下,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我知道了,这几天你多留意参加过课程的人,特别是女生,不要急慢慢来,切勿打草惊蛇。”

    “我认识的男生不少,女生没几个,我真的贸然打扰,好像不太好吧?”

    “脑子是活的,这种事不是你擅长的吗?”

    付尧满脸愁苦,“老大那你呢?你好几天没来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

    “我不能经常去。”

    “为什么?”

    孟淮沉默了下,“我出现在这和你出现在这是不一样的,行了别问这么多了,挂了。”

    付尧还想再说点什么,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苦着一张脸,听见身后的几个人都在喊他打保皇,转身的瞬间,又换成喜滋滋的模样了。

    ——

    孟淮来找过几次杨教授,赵承基本都在,表现的谦逊有礼,完全不像是能说出那种话的人。

    他越这样,孟淮就越能确定,赵承就是那样的人。

    上一世他没有过多探听赵承的消息,事实上,自从他来到江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上一世的赵承是没有来过江城的,更没做什么助教。

    他一直本分的待在自己的圈子里,从没有逾越之举。

    可这一世的偏差怎么会这么大,赵承不仅仅是到了江城,甚至还做了杨教授的助教。

    这一举动,能说明什么?说明有人要以赵承专业上的便利,到校园里达成某种目的?

    赵承心理素质极强,如果真的是他,孟淮接连出现在学校里,那么他一定已经发现了端倪,只能将主要重心转移,让看上去不是那么重要的付尧留在这里。

    段玉德背后那个叫李隼的人,是个假到不能再假的身份,对方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调查到了李隼这里被中断,剩下的就是毫无头绪的调查。

    警方不厌其烦的审段玉德,一点点的排查细节,试图抽丝剥茧获得更多信息,这份工作枯燥而繁琐,但却是刑侦科的日常基本工作之一。

    孟淮去医院看了原茜的情况,生命体征相对正常,只是人还没有苏醒,方恒远守在医院照顾她。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看到市局门口的路边石旁,坐着一个女人,年龄大概五十多岁,衣服皱巴巴的,细纹顺着眼角蔓延,鬓间掺杂着不少白发,满目愁苦。

    她精神萎靡的坐在路边,手里紧紧拽着一个灰白色的布包,惊惶的打量着过往的人。

    门口的保安正在和女人说着什么,她只一个劲的摇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孟淮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走上前,问那保安,“怎么了?”

    “孟队,这个女的坐在这有一会儿了,看着好像精神不太好。”保安解释道:“我过来问了好几次了,她就是摇头,什么也说不上来。”

    孟淮的视线再次落到女人脸上,发现她眼角有淤青,于是蹲下身,声音尽量和缓,“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女人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手里紧紧拽着布包,没有说话。

    “你口渴吗?要不要喝水?”孟淮继续说道:“没关系的,这里非常安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女人再次抬头看他,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你是警察吗?”

    “是的。”孟淮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是警察,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女人又沉默了,这次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孟淮没有催促她,一直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足足十几分钟过后,她才开口:“我杀人了,你把我抓起来吧。”

    “杀了谁?”孟淮面色不改,“因为什么?”

    “我的丈夫。”女人脸上流露出痛苦,忽然掀开衣袖,露出布满伤痕的胳膊,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有一看就是烟头烫过的痕迹。

    “他赌博,还打我,今天他又打我,嫌我是个丧门星,我被打的疼了,没、没忍住用锅打了他的头,他就死了。”

    女人忽然情绪崩溃,“他该死,他早就该死了,我不后悔,他是个人渣!”

    孟淮让两个女警过来把女人扶了进去,根据女人说的地址,赶到了女人家里。

    那是一栋老式居民楼,七层没有电梯,斑驳的墙皮脱落,有的地方露出了红色的砖石,单元门早就消失不见,从门口望进去,昏暗而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明明是白天,楼道里仍然黑黢黢的。

    孟淮带人上了七楼,东户门口大开,散落了一地的瓷片,有个光脚赤膊的高壮男人,正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脑袋破了个洞,有少量的鲜血流出。

    有人叫了救护车,对男人进行了简单的抢救,发现气息微弱,但人还没死,医护人员很快赶到,七手八脚把男人抬上担架,紧急送往医院。

    这一番动静不小,惹得很多人过来凑热闹,一个老太太摇着蒲扇,啧啧道:“梅瑜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还真能做出杀她男人的事情,真是造孽喔。”

    “陈向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赌钱把家里败成这样,在外面还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梅瑜被打的那叫一个惨,我看呀,他就是活该被子里婆娘打成这样。”

    “你以为梅瑜是什么好东西?我老乡和梅瑜以前就认识,说她原先跟一个老师结婚过的挺好的,还有一个女儿,结果不知道抽什么风,瞧上了陈向进,还没离婚就搞在了一起,活活把老师气死,她闹上去学校赔了点钱,她拿着钱就和陈向进在一块了,她家那小姑娘,才几岁,后来也不知道哪去了,估计不是死了就是被丢了。”

    “要我说,死了丢了还算好的,这要真跟着这两个,以陈向进这缺德样,还不一定被糟蹋成什么样。”

    孟淮抿唇,沉默的听着周围的议论,蹲下身把一只破碎的陶瓷锅子装入证物袋中,让人给现场拍照,他自己则走进卧室。

    卧室里一股非常呛人的烟味,是十分老式的装潢,黄绿色花纹的地砖,踩起来有些黏,被子乱七八糟卷在一块,床单上有被烟头烫过的洞,床头柜放着一个饮料瓶子,里边的水黑糊糊的,飘着很多烟头。

    他环视四周,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到许多女人的化妆品堆放在一起,底下垫着一本厚厚的书,他把化妆品挨个放在桌面的空处,看清楚那是一本相册。

    表皮被化妆品晕染的不成样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孟淮一页一页翻过,看到很多梅瑜的照片,年轻时居多,穿着那几年流行的衣服,对着镜头笑的灿烂。

    她的模样是好看的,单看照片就能看出来,年轻时一定自信而张扬,只不过近些年被不如意的生活所蹉跎,已经是满目愁苦,再看不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陈向进的照片寥寥无几,也是年轻时拍的,相貌清秀身材颀长,腼腆而羞涩,还不是满脸横肉的凶恶模样。

    孟淮一张张翻过,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第三个人的照片。

    客厅里的人喊他:“孟队,这边可以了。”

    孟淮应了声,随手将相册也装进证物袋,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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